他早已自由散漫习惯,突然被一个人管着,有些不习惯,就这几天已经好几次在想发火的边缘,最后看着她无辜又脆弱的眼神,只能自认倒霉。“偶尔,偶尔。”说着无奈的熄灭手中的烟头,用一道优美的弧线结束它的使命,“收拾完了吗?还有好多东西要买呢,我们去超市买齐全,今天过后又得等一周了。”
经过家电区的时候,他纠结了很久,到底要不要买做饭的工具。他来上海半年了,还没自己做过一顿饭,以前可以用工作太忙,时间太短来为自己的懒找借口,可是,现在家里多一个人,总不能也让石兰一日三餐也在外面对付吧。最终,他决定把问题抛给妹妹,“你会做饭吗,妹妹?家里好像除了一个热水壶好像就没有什么烧水做饭的厨具?明天我上班了你要是在外面吃的话就不买了。”
他期待着,期待她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可是,她说出的话是那么的具有温度却又让他感到是那么的冰冷,“不会,不过我可以学,还有一个月呢,总不能天天花钱在外面吃吧,那也太浪费了。”
他不死心,继续引导着,“上海的水太差了,要做饭的话得买个净水器,做出来的也不太好吃,要不……”
经过几天的相处,她已经自认为摸透了哥哥的行为举止和他的想法,冷漠又热心,坚强却又很是脆弱,乐观却又极度容易陷入感伤,一个充满的矛盾的个体,很久很久以后,当两人一起经历了那些风风雨雨,走过他来时的那一步步坎坷路,看见那些让他不断自我怀疑,带来痛苦的画面,她才最终认识到,其实她面前的这个人从来都不是矛盾的人。
不过,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还是这样一个懒懒散散的似乎没有什么追求的无聊之人,“行了哥,以后的饭我来做行了吧,好懒啊你,不知道谁会瞧得上你。”
是啊,就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谁会看上他呢?明明去年的自己还不是这样的,上海明明是一个让人忙碌到忘记时间,忘记自己的地方,怎么自己到了这里仿佛变得跟别人不一样了?
最后,两人买了好几件电器,把购物车塞得满满当当的,才去收银台结账。
第二天傍晚,周行一早早的就翘班了,今天是开火的日子,这种重要的日子他怎么能错过呢。不过,他显然是低估了晚班峰的拥挤程度,等到他最后到家的时候,其实也就比平时到家的时间早上那么两个小时了。
她在这布满孤独的房间里等待了好久,始终没有等来已经约定好的他,约好的六点他没有出现,也许工作还没有完成需要多加一会班吧,六点半也没有敲门,可能是路上人太多耽搁了吧,毕竟电视机的上海永远都是人挤人的那副模样,七点了,还是没有出现,也许临时想起去超市买点需要做的菜了吧,八点,她翻遍脑海也找不到辩解的理由了。也许戈多永远不会来了吧,或许它就不存在,不存在怎么来呢。是啊,它不存在又怎么来呢?她如此想着,不知不觉眼角又下淌泪水。
在她无数次降低内心的期许后,她终于听到了那期待已久的声音。顾不得擦拭满脸的泪水,她飞奔到门口,将门打开,抱住了面前的人,将头深深的埋进他的怀里,哭的很大声,“我还以为……”。
幸好这一层楼的住户都是深居简出的类型,不然丢人丢大了,听到后面的电梯声音,周行一连忙推开妹妹,走进屋内,用力地关上房门。
他知道现在正是她脆弱敏感的时期,需要安慰,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忍让她偶尔在他看来不是那么得体的行为,“行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们先干正事,白白损失了两百块了,那还有时间在这里伤心啊。”
等待终归是值得的,中途离开才是最会让人后悔的。
周行一仔细回忆以前搬家开火的过程,指导着石兰跟着自己完成这个重要的仪式,“我先把香烛点起来,你就点黄纸吧。然后我们再去厨房忙。”
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的那一刻,他就感觉脖子处凉飕飕的,别过脸才看见石兰正一脸幽怨的盯着的自己裤子口袋,他连忙解释“没抽,真没抽。”
为了不在这关键节点上扫兴,石兰也就默认了,毕竟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其实也就仗着哥哥对亲情过于看中,不跟自己过多计较,否则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换了人早就被训的狗血淋头了。
将点燃的黄纸丢进事先放在房门口的铁盆后,两人一前一后跨过去,接着等黄纸燃完之后,周行一又在摆放贡品的餐桌上的碗中倒满白酒,跪拜行礼之后,才结束开火的准备仪式。
又花了半个小时将灶台上的两个铁锅开锅后,终于可以做饭了,“时候不早了,今天就简单做一个菜和一个汤吧。”他指着灶台旁边的菜板上刚刚切好的胡萝卜丝和两个番茄说到。
她走上前去看着那切得美如画的胡萝卜,整整齐齐的摆在一起,她必须承认,这是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哥,我就去喝口水的功夫你就切好了?会切菜不会炒菜?”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厨师不会吃自己做的饭。”然后借口去客厅收拾一下餐桌离开了厨房,留下她自己一人在厨房里面忙碌。
终于,菜端上了餐桌。一道清炒胡萝卜加一个番茄鸡蛋汤,这就是两人在这个家里的第一顿饭。
他看了一眼盘子里的菜,“怎么辣椒比胡萝卜还多,这怎么吃?”
“这也不辣啊。”石兰把辣椒挑了出来,吃了下去,嚼了两口就咽了下去,然后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这翻操作令他目瞪口呆,也许真的不辣吧,跟小米椒似的,他半信半疑的夹起一个辣椒段,想了一下又重新夹了一点胡萝卜慢慢放进口中,接触舌头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今晚喝水要喝饱了。
整碗番茄汤下肚后,他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以后别放了,太辣了。”
“哥,真不辣啊,我还没放小米椒什么的呢。”她以为是个别不太一样,又试了几段,还是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内县那边属于川渝,不是应该挺吃辣的吗?”
“不知道,可能是在锡无待太久了吧,来了上海之后,我就发现一点辣都吃不了了。可能气候原因吧。”
于是,第一顿饭,一个人吃完了整盘胡萝卜,一个人喝完了整碗番茄鸡蛋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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