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冤枉!”邢一苒见自己被围了起来,连忙伸出尔康手,一把拽住了沈确,将他的袖肘扯得笔直,“沈郎君,沈少卿,你等等……我也看见了犯人!”
沈确淡淡地看向邢一苒,拿出了刀鞘,邢一苒见状,瞬间松开了手。
仲虎挡到沈确面前,毫不客气地架起长剑,隔开了邢一苒,“放肆!你这女郎好生大胆,竟敢冒犯我家郎君!”
沈确在后面轻拍袖肘,却见越拍越脏,他用力闭了闭眼,面色有些难看,“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猴妖纵火……”
“猴妖?!”仲虎大惊,随即怀疑起来,“女郎怕不是为了自己脱责,才编此谎言?”
邢一苒猜到在场之人会有这种反应,她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看见的,很有可能是个扮成猴妖的人。他脸上应该贴了什么,很黑,比面具轻薄,但又和皮肤不符;浑身红色的长毛,身高一米七三,动作灵敏,跑进假山后消失了。”
沈确眸光黑沉,见邢一苒坦荡地与他对视,模样不似作伪。
假山没有别的出路,只有一条通往前院的小径,若此女言真,犯人应还在院内,可他们里外搜索过几轮,院内院外均未发现可疑人物,更别说什么猴妖了。
“胡言乱语,一米七三又是什么,”仲虎听完,当即向沈确表明,“郎君,这邢娘子言行举止皆十分怪异,不可轻易信任。”
沈确巡视众人一圈,微微沉思之时,对上了邢一苒那双恳切明媚的眼睛,他转过脸去,“仲虎……”
仲虎立即俯首,抱拳行礼,“属下在。”
“将人押入州牢,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探视。”沈确看向张硕,张硕顿时心领神会,当即表明,“下官绝不会放一只苍蝇进去。”
邢一苒眼里充满了诧异,“沈郎君,你可曾听过‘疑罪从无’?”
沈确好看的嘴唇轻轻扬起,他浅笑出声,“某未曾听过‘疑罪从无’,不过,娘子可曾听闻‘宁枉毋纵’?”见邢一苒还想再说什么,沈确直接表态拒绝,“仲虎,快将人带走。”
很快,邢一苒就被送进了单间小床大牢房。
牢狱环境阴暗潮湿,即使地上铺了很多干草,但因多年未换,所以散发着一股霉变的味道,“郎君,”邢一苒捂住鼻子,试图抵挡恭桶里有机化合物的气味,瞥向仲虎,“至少给我备双鞋吧。”
稻草下说不定藏着老鼠屎,她的袜子虽然脏,但也不想穿着袜子踩进牢房。
仲虎皱了皱眉,一双草鞋只需三文,但他们从不会为犯人自掏腰包,历来也没这种待遇,他态度冷硬,把门锁上便走了。
邢一苒轻啧一声,踮起脚,小心翼翼走到石床上,被子又冷又硬,她用两根手指夹起一角,选了较为干净的一半,平铺在床上,准备凑合着过一晚。
也许是穿越前的疲惫,也许是今晚接连不断的意外,邢一苒身心俱疲,没多久就睡着了,连原本的越狱计划都没来得及想。
而沈确那边,他没有忽视邢一苒的线索,前去寻了府邸的主人徐兼礼,二人简单地寒暄过后,沈确提出了再搜一次的想法。
徐兼礼手臂烧伤,十分难受,听闻贼人往假山去了,顿时眼皮轻颤,望向假山方向,“那贼人竟还留在府中?十七郎与我一道,务必将此人缉拿归案。”说罢,他不顾手上疼痛,先行一步赶往假山,沈确只好叫上张硕等人,然后才跟上徐兼礼,前往假山。
“姨父小心,”沈确快走两步,站到了徐兼礼身前,“您于我身后,若遇危险大可先走。”
徐兼礼刚想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喊住了他们二人。
“沈少卿。”
沈确回头,见是之前的录事,录事提着两盏灯笼小跑过来,“属下为您照路。”他将一盏递给沈确,自己则拿着另一盏走到了徐兼礼身旁。
沈确接过灯笼,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绕了一圈后,他还真在假山的石缝处,发现了一根半指长的红线。沈确小心地将红线取出,用手帕包好。
徐兼礼语气微紧,“十七郎,可是发现了什么?”
沈确瞒下红毛,只说了猴妖的事,却见徐兼礼听后脸色怪异。
“姨父?”
徐兼礼愣了下神,目光游离几瞬,这才开始解释,“无事,不过乍听鬼怪之事,有些骇人罢了。”
“姨父莫要担心,所谓的神鬼妖物,不过是利用人性弱点,让人惧怕敬畏罢了。”
徐兼礼应和几声,但心里如何想只有他自己知道。
三人走出徐府,沈确向徐兼礼告辞,并表明他明日会再来查勘一遍,说罢,他便去趟州衙,身后却再次传来了录事的声音。
“沈少卿,沈十七郎!”
他回身,见录事将灯笼放到脸侧,照亮了那张被烟熏得黑乎乎的脸,“十七郎莫不是忘了我是谁?”
沈确盯着录事的脸看了好一会,“于楚回?”
于楚回亮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在书院时,十七郎还是个肆意张扬的少年,未想九年未见,竟会变得这般沉稳静疏。”
沈确并不打算与同窗叙旧情,他将手背过身去,“寻我何事?”
于楚回干笑两声,对着沈确行了一礼,“我是刺史手下录事,十七郎若对今晚的案件有其他疑虑,随时可来找我。”
*
天微明,邢一苒就被冻醒了,简略的休息让她恢复了些精神,但肚子却开始咕噜噜地响。她抬头望向那巴掌大的窗户,微明的光里沁着凉,让人分不清此刻是清晨,还是第二天晚上。
男人们的呼噜此起彼伏地回响在漆黑的走道里,她没有邻居,所幸也没其他生物。她揪着恐龙尾巴,思索起越狱和穿越回去的方法。手不经意摸到口袋,那里空空如也,原本装着的铅笔不见了。
穿越后的孤寂和迷茫,在这一刻后知后觉地漫上心头。
哒、哒、哒……
一声声脚步踩碎了邢一苒低沉的心绪,昏黄的油灯撞破黑暗,低低地落于鞋面,摇摇晃晃,似明将熄。
来人穿一双黑色的官靴,手上提着红色食盒,尚未走到邢一苒牢房门前,便将油灯置于地上,随后这人往前一步,用身影遮住了影影绰绰的光。
邢一苒定睛去瞧,只见对方穿着狱卒的衣裳,面庞却抹满了黑灰,在昏暗的光下,连五官的位置都难以辨清。
“沈少卿找到了猴妖的证据,吃了这份牢饭,你就能出去了。”食盒被打开,里面是冒着热气的饭菜。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是个青壮男子。
邢一苒看着那份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盖饭,心下疑窦丛生,“为什么要吃了才能走?不吃不行?”
那人咳嗽几声,嗓子更哑了,“爱吃不吃,沈少卿说你是异国贵客,这份饭食是贸然将你关押的赔礼。”说罢,他起身拿出钥匙,打开牢门,毫不留恋地走了。
邢一苒听脚步声远了,这才蹑手蹑脚走到饭菜前。油灯朦胧,衬得饭菜更香了,就是不知有没有毒。她去推了推牢门,发现确实是开着的。
正当邢一苒准备走出牢门的时候,肚子再次响了起来,并且这次叫得比之前更响更勤。她摸着有些不舒服的胃,看向那碗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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