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迫不及待地从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间探进来,赵婉希坐在床上,在第二个闹铃响起之际,赵婉希敏捷地关闭了闹钟,起身,拉开窗帘,让更多的阳光跃进房里。
赵婉希站在楼下,感受着阳光和风中夹杂着的闷热,最终还是选择上楼,拿了一把伞。
是啊,夏天悄悄降临了。
赵婉希合上了手里的伞,这条路种满了蓝花楹,枝繁叶茂的蓝花楹尽情地享受着阳光,而树下的人也尽情地享受着荫凉。赵婉希抬头看看头顶的树,大片大片的蓝紫色的花朵映入眼帘,赵婉希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踩着地上像是碎钻一样的光斑往前走。
这是她离职以来第一次走出家门,其实感觉还不错,赵婉希那么想着。
赵婉希轻车熟路地来到西川第一幼儿园,先在门卫处做了登记,而后拐进了熟悉的教学楼,自然地走进其中一间教室。
她一进去,夏甜白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她招手,赵婉希跟着前面的家长往讲台签到,前面的家长一个个离开,赵婉希拿起讲台的笔在册子上寻找着夏甜白的名字,然而却被其中一个名字吸引。
赵婉希盯着册子上的那个名字,字写得有些潦草,但是赵婉希依旧能够辨认出这几个字,“林静川”。赵婉希跟着喃喃地重复。她不动声色地抬头扫视着教室现存的家长,却不见熟悉的面孔,同时她余光瞟见门口又有新的家长走进,她快速地在夏甜白的名字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特意留意了一下林静川名字前面的那个名字。
“李京墨,林静川。”
赵婉希又在东张西望,现在她们已经跟随着老师的指导来到户外,准备拍毕业照,然而赵婉希仍旧没有找到记忆中熟悉的面孔,到处都是人,可是没有人是他认识的林静川,她也不知道李京墨是谁。
赵婉希看着在老师的指导下排得整整齐齐的队伍,拿起了手里的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赵婉希忙接通电话,翻转摄像头,将手机对准前面的队伍。
小姨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还在拍毕业照吗?”
“是的,感觉快拍完了”。赵婉希看见手机画面中的小姨点点头。
“你妈妈也来了吗?”
“要来,还没到,刚刚给我发消息说在路上了”。赵婉希说着就感觉有人朝自己走来,扭头一看,手机也随着赵婉希移动,对着小姨说:“来了。”
“谁的电话,你小姨。”赵婉希妈妈开口。
“没错,夏颜女士,是你的妹妹夏悦女士”。说着将手机递给了妈妈,随后和跟在妈妈后面的男人打了个招呼。
这时毕业照已经拍摄完毕了,夏甜白朝她们这边奔跑着,赵婉希蹲着张开双臂一把接住了飞奔过来的夏甜白,夏甜白则在赵婉希怀里笑个不停。
一直站在夏颜身后的男人将手里的花束递给了夏甜白,夏甜白接过花,“谢谢严叔叔。”夏甜白甜俏皮地说。
“谁啊,大姨在和谁打电话啊,是不是我妈妈啊”。夏甜白踮起脚伸手够夏颜手里的手机。
夏颜笑着把手机递过去,夏甜白对着屏幕撒娇般地叫着:“妈妈……”
赵婉希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朝四周张望,处处都是家长和孩子,他们互相拥抱,互相逗趣,幸福弥漫在空气中,明显比今天的温度还要热烈。大家纷纷拿出手里的相机,手机,将这份幸福封存。
赵婉希一无所获,她还是不知道李京墨是哪个小朋友。
取景器里一家三口的笑脸,中间的小男孩咧嘴笑着,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收敛了笑容,抿起了嘴角,左边脸颊挤出来一个大大的酒窝,拿着相机的年轻男人在取景器目睹这一转变,连按了几下快门后将相机放下。
“李京墨,你就咧着嘴笑吧,你这抿嘴笑更难看,让你少吃点糖 ,门牙掉了吧”。说完自顾自地笑着。
小男孩儿左边蹲着的漂亮女人偏头看了一眼男孩儿,宠溺地摸摸男孩儿的小脸,温柔地说:“别听你哥哥,宝贝想怎么笑怎么笑。”随即站起身,朝拿相机的男人走去,“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拍啊,就见你按快门,拿来我看看拍得怎么样。”
“你懂什么啊,那叫抓拍,这样才自然,充满生活气息。”
漂亮女人没有搭腔拿过相机开始回放照片。
“这张,这张还有这张拍得都很好啊,多生动。”
漂亮女人抬头白了年轻男人一眼,将相机塞到他手里。“重新拍,好好拍,太阳照得眼睛都睁不开,还好呢。”
“那就换一个方向,这边,这边太阳不刺眼,真是,我时差都没有倒过来,还要大清早来帮您二位签到,现在还要充当您一家的家庭摄影师,还要遭人嫌。”说完又夸张地叹了口气。
“差不多了,再拍几张就差不多了,小川这两天是辛苦了。”先前蹲在小男孩右边的男人一边说一边跟在妻子和儿子身后。
“唉,看样子还是姑丈心疼我。”年轻男人拿着相机跟在他们身后走。
“这儿,怎么样,快看看光什么的。”漂亮女人在一个地方站定。
“可以,不错。”
漂亮女人偏头绽开笑颜,看着镜头,“林静川我请你好好拍。”漂亮女人呈现完美微笑的嘴角挤出这句话。
“知道了,林冰珍女士,请注意表情管理,我要拍喽。”
“没大没小,我是你姑姑。”
林静川忙连按几下快门。
“你到底是不是在认真拍啊!”
林静川低头检查先前拍的照片,一个男孩突然横冲过来,撞了林静川一下,毫无防备的林静川往旁边退了几步稳住了自己,父母紧随其后连忙拦住那孩子,对着林静川道歉。林静川笑着摆摆手,重新拿起相机,“要不要再来几张。”
林静川眼睛靠着取景器,看到的却是另外的场景,一个小女孩儿一手拿着一捧花束,一手亲昵地搂着旁边人的脖子,二人抱在一起,前面一个女人正拿着相机给她们拍照,林静川放下相机,朝那个方向望去,又重新拿起相机,将镜头聚焦放大再放大直到能够清晰地看清那人的笑容。
“你是在拍我们吗?”
林静川将镜头移走,对准面前的几人。
“1,2,3要拍喽。”
林冰珍在林静川眼前晃了晃手,“你在看哪里啊。”随着林静川的目光望去,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看你样子是挺累的,不过等会儿,你还是看完李京墨表演再走吧,这可是他第一次上台表演,他可是看了你演奏吵着嚷着要学钢琴的,你帮忙看看他弹得怎么样,有没有天分。”
林静川笑了笑看起来却并不开心:“我能看出什么来啊。”
林冰珍用手肘拐了林静川一下“你都看不出来,那我们又能看出什么来。”
李京墨突然蹿过来抱住林静川的腿摇晃着“大哥看完我表演再走嘛,好不好,好不好。”
林静川装出一副被晃得左摇右摆的样子“知道了知道了。”说着轻轻揉着李京墨的小脑袋。
吵闹的礼堂里,赵婉希牵着夏甜白找到了贴着自己名字的座位,途中赵婉希发现了李京墨的名字,落座后赵婉希回头看着那个椅子,椅背统一贴着用红底黑字打印出来的家长和孩子的名字,李京墨旁边贴着的是“林冰珍”并非“林静川”赵婉希恍惚,思考着早上看到的名字是否真的是林静川三个字。
赵婉希一时走了神,直到那个位子上有人落座她才如梦初醒,夏甜白此时也朝着这个方向,两个小朋友热络地打着招呼,赵婉希也忙和那位落座的女士微笑点头以示礼貌,直到更多的家长牵着孩子落座,隔开他们的座位,赵婉希慢慢转过身,开始为刚才的愣神懊恼。
毕业晚会在赵婉希的胡思乱想间展开,赵婉希强行将注意力拨回,将目光放在前方的舞台。
“接下来有请李京墨小朋友为我们带来钢琴独奏,《友谊地久天长》。”
赵婉希看到李京墨早已在他身旁那个漂亮女人的带领下在舞台的一侧候场,夏甜白轻轻拍拍赵婉希,赵婉希垂头听着,在一片掌声中赵婉希听到夏甜白用悄悄话的口吻对她说:“他是我的好朋友,钢琴弹得很厉害。”赵婉希笑着作出期待的表情。
赵婉希看着舞台上坐得端正的孩子,他熟练地翻动手指,曲子就这样在他的指尖冒了出来,飘在空中。
夏甜白一副你看他厉害吧的表情望着赵婉希,赵婉希轻轻靠近她小声地说道:“祝你们友谊地久天长哦。”
熟悉的曲子萦绕在脑海,可是此刻赵婉希的脑子像是一台出故障的电脑,某个名字像是无法关闭的弹窗,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地弹出。
身边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赵婉希才意识到表演已经结束,趁着李京墨谢幕的时间加上周围掌声四起,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舞台上时,赵婉希再次环顾四周,扫视着礼堂的每一处,试图找到关闭弹窗的方法。
林静川正站在礼堂后门处,此刻正心满意足地按下停止键,视频录制结束,手机回到相机页面,电话提醒突然跳出,林静川接起电话,拉开礼堂后门走了出去。
赵婉希似乎听见礼堂后门打开的声音,可是那里并没有人……
赵婉希有气无力地走在路上,回忆着刚刚饭桌上母亲说的话,感到心烦意乱,明明早上还感觉好好的,可是此刻她却感到无比疲惫。
“最近工作怎么样,累吗?”“感觉你都瘦了,多吃点。”
妈妈说的话在她脑海重复播放,许时这天太热了赵婉希觉得莫名的烦躁,停住了脚步。
周边突然变得吵闹,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人群淹没了赵婉希,她发现了这群人多数都穿着统一的校服才意识到自己走错路了,前方不远处就是自己的高中母校。
她回头看了看路口,寻思是在哪个路口拐错了弯,又想到了即将到租的房子,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的她还要续租吗,可是如果退租搬回家住,那就得先和妈妈坦白离职的事。她感觉比刚刚还要燥热,麻木地逆着人群往上走,强迫自己将思绪放到别处,现在高中生周六也要上课吗?
周围的学生已经走光了,赵婉希来到了学校大门口往里头张望,里面似乎变化不小,一直不变的恐怕就是门口这写着校名的大石头了吧,赵婉希心想。
她收回目光,准备离开,却发现又有个人朝自己走来,越走越近,看着眼熟。
“哦,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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