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奇迹

岁月是彭格列子孙所要守护的东西。作为交换,他们会拥有由时间所带来的奇迹。

在沢田纲吉自九代手中接过整个彭格列的那一天起,或者更早的时候,许多不曾向年幼的他展示的秘密在他眼前渐渐褪去了迷雾,包括彭格列指环那形形色色的火焰属性以及神乎其神的纵向时空传承。

在纲吉短短的三十多年人生里,他已经亲眼目睹无数由七的三次方引发的怪异事件。或许他自己不这么认为,但他在多数意大利Mafia眼里的确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奇迹。正因如此,他被称为是初代以外唯一与彭格列指环纵向时空轴契合度最高的首领,同时也是与基石因缘最深的一位年轻教父。

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接触这个世界上所有属性的火焰,甚至连Xanxus那种斑驳杂乱的大空火焰他也曾在战斗中细细分析过,并且在对方时不时的狂轰乱炸(名为战斗实为拆迁)的行为中变得了如指掌(熟练得让人心疼)。但唯一一种他从来没有琢磨透的火焰,便是目前只存在于复仇者当中,那种泛着不详黑蓝色的第八属性火焰——夜之炎。

说来惭愧,他至今对夜之炎的唯一浅薄印象恐怕就是——和复仇者打过一架,打得很惨,虽然赢了但还是觉得很惨,夜之火焰是真的牛逼。

不知道为什么,不清楚具体原理,但的确就是很厉害。除此之外对于夜之火焰的详细功用以及更深层次的理解,他可以称得上是一概不知。当然,在复仇者已经与彭格列达成友好合作的时代,他也曾认为自己并不需要知道太多,即便被家庭教师斜眼嘲讽毫无出息没有学术精神,他也不以为意。天知道为什么一个首领需要有学术精神?

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

“里包恩,我错了,姜还是你辣。“

三十五岁英年早逝的彭格列十代站在车水马龙的意大利街道上,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瞪着自己那七八岁的白嫩手掌,与掌心中那枚无端燃起了属性不合的夜之炎,并正在慢慢消失的彭格列VG,恨不得把曾经那个没有学术精神的自己抓起来吊在总部大宅最高的避雷针上扇两巴掌。

他的内心对这个荒谬的世界发出灵魂质问: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夜之炎还带有一键重生回溯时空的牛逼功能?而且他也不会用夜之炎啊?这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还是说这玩意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导致彭格列指环产生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变化???

应该......不至于吧?

纲吉对现在这种像是同人小说展开一样的现实感到无所适从,甚至觉得天雷滚滚,恨不得把作者拉出来严刑拷问一番。

他无能为力地看着掌心的彭格列VG在黑蓝火焰中渐渐消失殆尽,同时在心中猜想:或许是因为同一个世界线不能永久存在两枚大空指环,又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导致被他带过来的这一枚指环要被基石强制遣走,送回它原来的时空去。

虽然不是很懂他整个人为什么在死后回溯到了八岁的年代,但以这个世界没有将他也同指环一并送走的情况来看,他的的确确就是这个平行世界中唯一的、“现在”的沢田纲吉。不是什么从十几年后被暂时炮轰到十几年前的戏码,也不是在不同的平行时空中游荡的一缕孤魂。

纲吉理清思路后,他拍拍自己已经空无一物的手,终于抬起头。

此时他正身处于意大利某条势力掌管的甚为混乱的一条中央大街上——当然,这是属于三十五岁彭格列教父的记忆与知识。在他国中直至继承彭格列的位置之前,他甚至连并盛这座小镇都没怎么出去过,按道理来说,八岁的他应当在日本的家中像一个傻憨憨一样等待着父亲从南极挖石油归来。

而此时,他正站在意大利的街头巷子里。

更糟糕的是,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年幼回忆,他惊讶地发现在这个时间点之前的一段记忆竟然原因不明地缺失了,所以他也无从得知年幼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又为什么站在这里,并且身边连一个监护人都没有。

“唉……天崩开局。”小男孩露出了饱经岁月摧残的复杂表情。

所幸他并没有觉得太过慌张。纲吉抬起头时正好看见邮递员往一家邮筒满载的破烂房子里塞了张报纸,于是他踮着脚尖把那张要掉不掉的报纸拽了下来,哗啦哗啦在上面翻找起有用的信息。

“......???!”

彭格列总部。

“还是没有找到吗......”沢田家光双手扶额,在一片沉寂中对属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走。

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位着装得体的干练女性,一头黑发从她肩上披下来,挨蹭到挂在她胸前的橙色奶嘴上。

“家光......不要太过勉强自己。我既然能够看到那孩子的未来,说明他现在安然无恙,未来也会平安,没有找到他或许只是因为时机未到罢了......”女性担忧地叹出一口气,慢慢将一份不薄的文件堆在桌面上,推向沢田家光,“这是我们在尽可能触及到的地界搜寻的结果,虽然还是没有消息,但没有消息......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沢田家光已经没有力气去翻阅这些文件,他只是捂着脸瘫倒在了沙发上,下巴的胡子已经变得邋遢不堪,看起来有好一阵子没有休息。

“我对不起奈奈......我和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却没能经常去看望他们母子,现在居然还弄丢了他......艾丽娅,你说奈奈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糟糕的父亲和丈夫?”

听完他的话,艾丽娅眉睫微颤,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但她只失神了一会儿,又安慰道:“奈奈夫人并没有怪你......她希望你和纲吉,无论是谁,都要好好的。”

憔悴的父亲没有再回答,不知道是否将艾丽娅的话听了进去。

“别担心,我和加百罗涅已经尽全力去帮你搜查了,听说有一个叫西蒙的小家族也在帮忙寻找那个孩子......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信任他们,但他们的确在暗处有着惊人的影响力......所有人都在努力,你偶尔也休息一下吧。”

她摇了摇头,起身走出房间,在下属的礼貌询问中独自一人离开了大宅。

距离彭格列门外顾问组织CEDEF首领——沢田家光的儿子失踪已经过去将近一年,他作为一名责无旁贷的父亲,这一年中的每一天几乎都过着这样煎熬的日子。

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不仅仅是CEDEF,整个彭格列家族在暗处以雷霆手段隐秘搜查了三个月,未果后反而引来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使得脆弱的平衡一时间面临危机,家族内部开始左右为难。长老们各有派系,在动荡格局的争权夺利下家族最后只能服从于激进派,迫不得已地将孩子的一些真实情况公之于众,运用明面暗面所有的情报网倾尽全力去搜索。

然而至今依旧无果。

彭格列大张旗鼓地去搜查一名小孩的事情迅速传遍意大利,有心人很容易便猜到他在彭格列拥有什么地位——即便是CEDEF首领的儿子,运用整个家族的关系去寻找也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为了不让那些亡命之徒将主意打到尚且还活着却不知道在何处的纲吉身上,九代目与各个高层争论了一番,最终选择将以往纲吉被隐瞒得妥妥贴贴的血缘身份公之于众,以震慑暗处开始蠢蠢欲动的势力。

彭格列的直系继承人失踪了——在别的家族,这是最常见最不值一提的事情,但此刻话题的主角变成了彭格列,就立马使得暗处纷纷出鞘的利刃收敛了不少。

初代教父乔托的盛名过了百年,在意大利依旧如雷贯耳,许多在百年历史中受到初代庇护的家族即便不喜现在的彭格列,也不愿意对他的直系后代下狠手。而更多的人是不愿意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而得罪彭格列这个庞然大物,都纷纷歇了许多不可告人的心思。

局势就这样暂时沉寂了下来,然而沢田纲吉还是处于失踪的状态。这个已经被所有黑手党谨记在心的名字早已经成为局势的平衡点,他一天没有出现,黑暗世界就继续维持着一天虚假的和平。

而这一天纲吉刚满八岁。

西蒙家族的大宅突然收到了一封奇怪的匿名信件,信封上的字迹流畅优美,赫然写着西蒙下一任继承人的名字。西蒙家主古里真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在判定信件没有危险存在后,出于尊重儿子**的心态并没有擅自拆开,而是亲自将信送到了儿子古里炎真手里。

在十岁的炎真接过信封低下视线的那一瞬间,这位父亲有幸看到了他儿子这辈子中堪称最丰富的一个表情——那是一种充满了狂喜、庆幸、怒气......甚至带着一点悲恸的样子。这个年仅十岁的小孩,竟然产生了一系列连大人也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送信的人呢?”他听见儿子的声音在颤抖。

古里真受到这奇怪的气氛影响,也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回答:“已经不见了。信是放在门前邮箱里的。”

炎真轻轻“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谢过父亲后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徒留家主在原地摸着脑袋别过头小心与妻子抱怨,说他越来越看不懂长子的心思了。

房门“咔塔”一声被关上。古里炎真抓紧了手中的信,任由身体无力地倚靠着房门跌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年幼的西蒙继承人沉默了许久,终于将信封珍而视之地捂在胸口,耷拉着脑袋悄悄落下一行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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