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挂断，段亦心里一凉。
被拒了？
他设想过无数次表白被拒的场景，每次假设都心如刀绞。
也幻想了不知道多少次，那个满脑子想着打打杀杀消停不下来的小屁孩，接受自己爱意的激动时刻。
太突然了，事情发展走向完全不在预料内。
“谁跟秦暮云说什么了！”段亦刚处理完国际鬼魂问题，本来就气不顺。
对方蛮不讲理，弹丸岛国仗着自己有其他国家撑腰，明晃晃乱吠。
段亦可不是受气的性子，冥界他说了算，不用像阳间考虑诸多。在这里，谁能打谁当王。
只是他不想平添战乱，所以忍了很多挑衅小国。
段亦掂量不出秦暮云想法，急得来回踱步。
忽然他一拍桌子，刚才签好的国际鬼魂返回合同被他震碎，残余神力空中飞舞。
助理抱着文件吓成棍，不敢吭声。
其他冥官不敢坐在会议室沙发上，全部起立，战战兢兢。
秦暮云那一句“我知道你的秘密”就是巨型炸弹，在座的谁不明白，大帝发飙，是因为间接失恋了。
有冥官小声讨论：“秦冥王去阳间估摸两天时间了吧？谁嘴这么欠，把大帝暗恋他的事儿捅出去了？”
另一冥官神色紧张，摇头：“秦冥王性子单纯，打仗最凶，感情迟钝，而且一直把咱们大帝当爸爸看待。”
“是啊，”判官接话，他吓得脸色都变了，“每次我提示大帝对秦冥王好，比较不一样，秦冥王都理解成了长辈对小辈的极度管控。他还说，这样喘不过来气的关爱，他才不稀罕。”
“一整个理解驴唇不对马嘴。”有一个冥王拱拱判官，说，“换位思考，一直当作“爸爸”的大帝，暗恋自己几百年，可能会很恶心。”
他们不敢说太多，怕酆都大帝听见了更伤心。
那大家更混不上好日子了。
这时助理手机响起，他接听。
几番对话下来，诸位听得来气。
大帝办公公开号码的手机由助理拿着，过滤有效内容，重要的事，才交给大帝处理。
一般小事儿，助理有权决定拒绝或者答应一些条件。
“又是那个天天撺动别的国家，过来和咱们找事儿的木国。”
“怎么，我们不是收着脾气让弹丸岛国的死神把死在我们这边的鬼领走了，他“干爹”打电话过来，不依不饶，真是……”
“该打。”酆都大帝面容冷沉，眸中暗光波动。
“啊？”在座的冥官没反应过来。
段亦一直主张能不动手先不动手，以免两国交战，牵连无辜鬼魂烟消云散，也会波及边境其他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小国家。
所以他不想打仗。
但是这次……
几个冥官对视，心说活该啊，非要在大帝单方面失恋的时候出来找死。
那就——
开战吧！
大家摩拳擦掌，好久没有太大的战争了，这次，可得打个痛快！
“先去收了弹丸岛国，给木国一个下马威。”段亦霸气，冷冷吩咐，“这些年他们没有下限，确实惹我厌烦。国际上，哪个国家对我的决定有反对意见，一起收。”
“是，大帝！”大家还没打，已经觉得很解气了！
和平不和平，还不是全看酆都大帝想不想收拾谁。
可算等到这一天了！
狗仗人势屡次冒犯的小破国，必须打得他们哭着喊爹！
大帝做这决定，全是秦暮云拒绝的功劳啊！
冥官们好像要参加喜宴，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他们欢天喜走出会议室，去调阴兵。
助理没走，他斟酌半天，试探询问：“大帝，我去瞅瞅暮云？”
段亦正不知该如何开口找人去云口风呢，他马上挥手，示意助理速速去阳间。
助理不敢耽搁，放下文件夹，当场消失，一秒闪现秦暮云身边。
这家伙屏蔽了元昊网商公司的摄像头，穿门而入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发，失魂落魄。
他在阳间没有家，没地方住，又懒得回冥界，就跑这儿来了。
“冥王大人？”助理唤他。
秦暮云回神，看见助理，小猫一样扑进他怀里，红着眼睛告状。
“大帝原来这么坏，他为什么骗我，我一点不想相信这是真的。”
助理待他好得很，他贴身受命段亦，能和秦暮云接触时间最多。
大帝有时候忙不过来，助理全权负责他的生活起居，学习修炼。
在秦暮云心里，助理就像自己第二个爸爸，是比段亦慈爱温和一百倍的好爸爸。
“柳叔叔……我好难过，好生气。”秦暮云委屈极了。
助理是一根柳条变化，名叫柳承。它当年稍有灵性时候，碰上大帝与极其厉害的恶鬼打斗。柳承想都没想，树条大力缠住恶鬼，扒光自己所有树叶化作钢刀来回穿透恶鬼身体，可谓大功。
他被大帝收编。
柳承以为秦暮云接受不了酆都大帝喜欢他的这件事儿，拍着他的后背安慰。
“大帝不挺好的吗，对你尤其好。”他想劝劝小家伙接受段亦这几百年的真心。
“好恶心！”秦暮云一脸反感，“我一直很崇拜他，觉得大帝公正无私，满心想着冥界和阳间的大情小事，终日操劳，不辞辛苦……”
“对呀。”柳承点头，“大帝太操心了，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心疼心疼他。”
“哼！”秦暮云更不开心了，狗段亦不是有了么，难道柳叔叔也不知道，“您是不是也被他骗着呢？”
“骗？”
“我太失望了，他怎么能为了爱情，违背道德！无视冥界他亲自定下的法律！”秦暮云气得不轻，狠狠踢桌子。
“嘶……”柳承大胆猜测，“大帝不会一时冲动，做了什么触犯底线的事儿？”
比如对秦暮云强迫……
那不对呀，时间线对不上，大帝一直在冥界处理外国鬼的事儿。
他猜到有误会。
“大帝做什么了，让我们小暮云这么生气？你告诉我，柳叔叔给你撑腰，回去打他屁股！”柳承哄小孩这一套，很好用，他就吃这套。
秦暮云在冥界就是无忧无虑的小少爷，谁都宠着。
“好，我告诉你，你得真的打他屁股，别到时候不敢。”整个冥界谁不怕段亦？秦暮云提前失望。
柳承给他一个无奈眼神：嗯，真不敢打。
“大帝怎么你了。”柳承温和又问。
“他没怎么我啊，”秦暮云竹筒倒豆子，把陆有为供奉的“娘娘”事件告诉柳承，越说越难受，“你看看他，金屋藏娇，藏了个什么东西！她助势陆有为，横行霸世，随意敛财，欺负于恩国！大帝这娇妻还盯上了冥界阳间特殊管理接待处局长——乔明基，扬言要弄死他！”
他气得全身发抖，当着柳承面骂了出来：“柳叔叔你告诉狗大帝，我再也不帮他做事儿了，我要辞职，不当冥王了。他助纣为虐，我讨厌他！他要不爱听，就杀了我！”
柳承讶异，胆子这么大，冒充大帝娇妻？
“辞职？不至于不至于！”柳承给秦暮云顺气，才明白他气得是以为段亦的正人君是扮演出来的人设，他以为大帝在外边胡搞。
这不可能，一点儿都不可能。
他跟随大帝近千年，别说金屋藏娇，段亦那性子，冷淡到世人皆不入眼，更何况他喜欢的男的，金屋藏娇也得藏秦暮云。
“你到了阳间后，怎么智商掉线了？”柳承直笑话他，“平时不是好聪明的？”
秦暮云：“哈？”
“你多大了？”柳承问他。
“666。”
“对啊，你都666岁了，成年之后考公50年，做冥王510年，智商一直拔尖。难道阳间空气污染太严重，降智了？”他语气宠溺，“你当真以为他是这样的人？你在大帝身边多久了，看不出他什么性子？”
柳承语重心长：“退一步说，大帝位高权重，若私下不检点，不会被谁盯上，搞他下台吗？”
“柳叔叔意思是，大帝怂呗，为了这个位置也不敢金屋藏娇。”秦暮云听明白柳承的意思了。
突然开心。
真奇怪，自己刚才在陆有为那为什么情绪那么难以控制。
这么简单的道理，明明不需要柳叔叔提示。
他觉得自己闹腾的样子很尴尬，故意说大帝怂。
柳承笑了，“果然还是我那个聪明伶俐的好孩子。”
他放了心，准备回去交差。
这差可太好交了，活得久经验多，他是有道侣的人，明白秦暮云突然没了脑子，是被全然不自知的醋意淹没了。
原来互有情愫，只是一个不懂，一个不敢。
嘿，迟早能吃上喜糖。柳承抓了一把秦暮云最爱吃的地府知名品牌巧克力给他，笑呵呵又哄了几句，迫不及待返回冥界。
他大老远报喜：“恭喜大帝，贺喜大帝！”
段亦心乱如麻，不知喜从何来，难不成弹丸岛国轻松拿下了？
意料之内，没有很喜。
“大帝，冥王大人他，他喜欢你呀！”柳承眉开眼笑，直言相告。
“什么？”段亦不悦转瞬不见，起身要去阳间。
太激动了！他手微微发抖。
“大帝莫慌！”柳承把他拦着，这样那样把秦暮云状况告知，“大帝不可太直接，冥王大人尚不懂自己情感，您得徐徐渐进。”
段亦：“……”
又不开心了。
段亦：还以为能亲亲抱抱睡觉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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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互相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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