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颗痣,被你深藏在了手指。时间埋葬你的心事,奈何我再坚持,却抵不过你一句幼稚。
——《十指》
第二天韩自然如动物警觉般醒得很早。当她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天空漆黑一片。
邵也这个早晨却起得很晚。
韩自然睁着眼将将醒着眠过去4个小时,今天北京出了一会太阳,阳光返照着对面高楼楼顶的积雪,白得耀眼。
昨晚有些着凉的邵也,带着低沉的嗓音,处理完几通工作电话后,俯身亲吻韩自然的头发――
今天跟我回一趟家。
干什么?
韩自然听见自己清冷的声音。
见见我妈吧,跟她聊会天,她会喜欢你的。
你跟她提起过我吗?
邵也没有说话,起身穿衣服。
我昨天给你买了一件衣服,放在车子里了,我给你去拿上来。
一阵悉索穿衣声过后,邵也给仍躺在床上没有动的韩自然丢下一句话,便关上门出去了。
出了酒店,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茫茫的世界。大树与屋宇都是白茫茫一片,二环内的红墙绿瓦在这个被盛雪覆盖的城市显现出拙朴的厚重感。
旧事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这个城市,有过的那些眼泪与磨难都好像被白雪覆盖在下面,结冰,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韩自然没有开口说话,她一直侧着头望着车窗外,落叶的树木与白雪覆盖的高楼印在车窗快速略过她的脸颊。
邵也滕出一只手,歪着头看她一眼,细心的拢拢她的衣扣――
大小还合适,衣服还暖和吗。
韩自然回过头望了他一眼,点点头。
车子驶入一条胡同,在一栋庭前栽有几棵杨树的灰白色独栋洋房前停下,杨树干劲瘦削,叶子已经掉光,胡同只有一个进口,积雪已经盖住了胡同墙从下往上数的第二块砖,只有三五栋房,都门窗紧闭,院前冷落,在深冬里显出一种萧索的意味。
过了片刻有一个半老的男人跑过来按开了铁门,邵也把车开进去,路过他时,特意把车窗摇下来,恭敬的喊了一声张叔。
叫张叔的人,坦然的点点头说,夫人在二楼,医生刚来过开了药,服侍夫人吃下后,正眯着。
邵也点点头,谢谢张叔。
韩自然这才看到开过来的路上,地上有一道几乎要被新落下的雪盖住的车印。而眼光看得更远,敏锐的眼睛可以看见在还没有被积雪盖住的种了些许花草的土地,有纵横交错显示出动荡与劫后余生的车辙与人群的脚印。
看着那些埋入土里被自身已经零落的残花无法全部盖住的痕迹,韩自然忍不住有些颤抖起来。
那一年也是冬天,窗外也下着雪,院子里有一株向日葵正低着头驼着白雪,等待来年的开放。
霭霭白雪的屋外,屋内有温暖的黄色灯盏。小小的她睡在靠着床的外头,妈妈蜷缩着在里面一边啜泣,一边紧紧抱住她。
那晚她穿着自己最爱的红色夹袄和棉裤,正梦得甜美,明天一定要喊上小伙伴一起去堆雪人打雪仗。
妈妈哭着跑到她的房间,手里拿了一个蛋和味精,就藏在被窝角。
妈妈带着寒气的身体抱住她,韩自然醒过来,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哭泣,她战战兢兢的抱住自己的母亲,说着别哭别哭。
等到哭泣的母亲都要睡着了,她还半睁着眼睛,一种与生俱来的小动物的警觉让她半睡半醒。
那是极冷极冷的冬天。
外面是厚厚的雪。
她还记得当父亲那一盆水倒下来时,空气里还有淡淡的雾气蒸腾,白色的在凌晨开灯的冬夜,伴随母亲凄厉的尖叫。
框当,门开的那一刻,韩自然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
她听见邵也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妈。
然后她被邵也拉到身后,轻轻握住手。
嗯,你回来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床榻那边传来。
韩自然侧着身子看见一个女人披上上衣,慢慢从榻子上面起身,她的脚边放着一个做工精细的小火炉,上面熬着药,药香极淡,房里的暖气把药香氤氲得醇厚绵长。
你带来位小姐回来,这可真是难得。
韩自然听见她的声音情绪有些起伏了,仍旧被邵也握住手站在他身后。
这位小姐,来让我瞧瞧。
邵也不说话,轻轻把韩自然推到自己身边。
两个女人互相见一面,就可以知道彼此相互的观感。
韩自然看到了一个面容姣好,气质上佳的中年女子,白皙的脸庞虽然透着虚弱的红晕,眼神里却有着不容违抗的坚定,还有她眼神里透露出来的一点不满。
她并不那么希望见到我。
韩自然心里想着。
邵也的母亲看见的是一个白皙瘦弱,感觉总有些熟悉在,哪见过的妙龄女子,眉若秋水,眼若桃花,嘴唇在颤抖,脖子上还有淡淡但是可以想见的痕迹。
这位小姐叫什么?
韩自然。不等韩自然开口说话,邵也便替她答了。
哦。邵也的母亲点点头,然后眼神扫过一眼自己的独生子,想起这几日他每晚也并未在家睡觉,大概是和这个叫韩自然的女孩在一起了。
邵也在外面怎么玩的,她做母亲的虽然不甚过问,不过,该知道的还是略知一二,不过带回来的这确是头一次。
韩自然,有些熟悉。邵夫人沉吟片刻,然后目光如炬望着邵也――那是你现在玩的那个娱乐圈里的人?
妈,我待会再跟你说。自然你先出去。
邵也把韩自然拉到门口,轻轻抱了会她――我跟我妈聊会,你在外面房间等我一会。
韩自然点点头。她也无其它选择。
内间门被轻轻带上。
韩自然小心的打量着这间外屋。
整个房子内部,包括邵夫人那间都是典型的中式风格。
四合的结构,方正的布局,雕栏画栋,镂花飞燕,红木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
东西很少,该挂字画的地方已经空了。
许多能坐的桌椅也被绸布覆上,似乎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叫张叔的男人帮她倒了杯热茶,说了请喝就走开了,并没有要多说话的意思。
内间的讲话声音韩自然听不到。
直到邵夫人突然拔高声音――邵也,是我太宠你了,让你这样由着性子来,你太放肆了,先不说你父亲现在在水深火热,婚姻大事你怎么能如此潦草,小明星哪儿都有,你玩玩可以,当真我不会答应的。
韩自然端着热茶,背心里却传来一阵寒意。
窗外天已经黑了,冬天天黑得格外早。
一到夜里,雪又开始纷纷扬扬的洒下。
韩自然望着天外出神。
自然我们走。
直到邵也走出来,叫她的名字,她才留意到自己还在这个地方呆着。
好的。她努力保持轻松的神态。
正要开门走时,叫张叔的男人又走出来,叫住他们――
邵也,你们不在这里吃完饭再走吗。
不了,谢谢张叔。
可是邵夫人已经让厨房准备了晚饭了,包括韩小姐的。
最后还是留下来吃晚饭。
张叔推邵夫人出来,端坐上方,神情看不出喜悦或者愠怒。
她不带什么情绪对韩自然说――
不知道韩小姐是哪儿人,饭菜和不合你口味。
韩自然不卑不亢的回答――
生在安市,少年随母亲迁到北京,读了几年书。菜很好,谢谢邵伯母。
邵夫人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令堂可是改嫁?
虽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韩自然还是点点头――
是的。
那是婚姻不幸福还是另有追求,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迁家到北京,哈?呵呵。
筷子是镶银乌木,握在手里暖暖的,韩自然却好像握住的是一把开刃的刀,刺得手心生疼。
她抿住嘴唇不说话。
周四听说有大雪,十三章留给初雪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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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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