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至江心。
郗月抱着一百五十二贯钱,靠窗看着往后疾退的江水,心事重重。
吕妈妈趁她不注意一把夺走她的包袱,冷笑一声,说道:
“听着,两件事:第一,以后无论谁问,你都得告诉他你是郗月,再不许提赵婉这个名字。第二,到郗家后,一切听二夫人吩咐,二夫人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听明白了吗?”
郗月环顾四周,发现鲁管家和护卫们都已经回自己的舱房,这个房间内只剩下自己和吕妈妈两个人。
她微微眯起眼睛,危险地看向吕妈妈。
“包袱还我。”
吕妈妈一屁股坐到矮榻上,把包袱往身后一放,得意地说道:
“你既已上了船,便由不得你了。你以后若想在郗家待下去,就必须听话。这些钱,妈妈我先替你管着,能不能拿回去,端看你以后的表现。
“先给妈妈我倒杯茶。”
郗月缓缓站直身子,说道:
“若我不做呢?”
“不做?我现在就把你扔下船去,淹死你。老夫人只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没说一定要活的。鲁管家和护卫们都知道九姑娘已经上船,若姑娘自己一时不慎掉入江中淹死,也怪不着别人。”
吕妈妈越说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带个活人回去总归留有后患,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最严。
想到这里,她的眼中便露了凶光。
可还没等吕妈妈去抓郗月,郗月已经一把掐住吕妈妈的脖颈,把她提了起来,抵在船窗上。
郗月身量娇小,个子比吕妈妈略矮些,体型更是只有吕妈妈的一半,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竟将吕妈妈像小鸡仔一样提了起来。
郗月面无表情地压着吕妈妈的整个身子往窗外翻去。
船窗外,下方湍急的江水仿佛正张开血盆大口,等着吞噬即将掉落的猎物。
吕妈妈双手乱抓,腿脚踢蹬,却怎么都挣不开郗月的手。
她半个身子已经悬空,呼吸困难,视线也开始模糊。
在晕过去前,她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松了些,接着她听到郗月如恶鬼般的声音:
“吕妈妈,以后做任何事都要听我的,明白了吗?”
吕妈妈大口喘着粗气,没有回答。
脖子上的力道又开始加重,她再次被压向窗外。
“回答我,听明白了吗?”
吕妈妈这才连连点头,艰难地吐出“明白了”三字。
接着,吕妈妈感觉到自己的脚落到了实处,脖颈被松开。她瘫在地上,大口呼吸,脸上净是惊恐之色,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带了个杀人的恶鬼上船。
她后悔了。
但后悔也已经晚了。
“倒茶。”恶鬼的声音再度响起。
吕妈妈哆哆嗦嗦爬起来,用颤抖的手拿起茶壶倒茶,茶洒了,她忙用袖子擦拭干净,再倒,直到将一杯茶递到郗月面前。
“跪下。”
吕妈妈“噗通”一声跪到地上,鼻涕眼泪齐下,“呜呜”哭了起来。
“哭什么?你和我这个‘假郗月’现在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应该祈求上天保佑,让我早点嫁进裴家,也好早点放你自由,不是吗?”
“是。”
“出去洗干净,再来给我讲讲郗家的事。”
吕妈妈抹着眼泪鼻涕出去了。
郗月叹了口气,想起吕妈妈出去前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刻骨恨意,觉得有点伤脑筋。
如果是在战场上,遇到不服的敌人,杀了便是。
如果是军营里的同袍兄弟不服,那就打服,一顿不行就打两顿,都是能交托后背的兄弟,打完还可以高高兴兴一起喝酒杀敌。
但这种身后有人的仆妇,不好随意打杀,还要防着他们背后捅刀子。
武力威胁有点作用,但作用不会太大,也不会太久。
现在在船上,吕妈妈无路可走,只能妥协,一旦回到郗家,吕妈妈有了靠山处于强势地位,而郗月一个孤女天然处于弱势地位,局势颠倒,吕妈妈会不受控……
至于鲁管家,吕妈妈好像很害怕他,刚刚吕妈妈差点死在郗月手里,都没有向鲁管家求救……他暂时不能动。
只是进入裴家之事,势在必行……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原本郗月只打算坑郗家一笔银钱,就当是郗家十六年对她不闻不问的补偿,谁知竟意外牵扯出了裴司徒。
江北军现在什么都缺,缺人、缺粮、缺钱。
十年前,江北军足有三万人,在北夷叩关时战死四千多,义父穆将军上书朝廷请求补充兵员,朝廷拒绝了。
六年前,北夷再次叩关,江北军再次战死一万三千余人,义父再次上书朝廷请求补充兵员,朝廷再次拒绝,说是康国并无大战,无需补充兵员,还把江北军的粮草俸禄都给断了。
从此江北军所需的粮草便全靠自己采买。
北境人口稀少,土地贫瘠,老百姓种的粮食自己都不够吃,能卖给江北军的不多。义父曾想从江东购买粮草,结果却发现,朝廷竟下令不许北境人进入江东。
买不到粮食,江北军只能缩减兵员,放部分将士回家耕种。
三年前,江北军便只剩下五千余人了。
一个月前的大战后,五千余人也死得只剩下两千多了。
下一次北夷再叩关,便是所有江北军兄弟以身做墙,怕是也抵挡不住了。
郗月想去刺杀北夷大可汗,原本是准备用自己的一条命,给江北军换几年喘息的时间。
但江北军的根本问题,不在北夷,而在康国朝廷。
若是朝廷能及时补充江北军兵员,提供足够的粮草和兵器,以江北军之勇猛,北夷根本不敢轻易叩关,便是叩关,也能轻易打回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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