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颂宁看小叶大多时候能明白言惜的意思,可见言惜只是发音困难,而非胡言乱语。
她饮了口茶,心口发闷,轻笑道:“许是我听岔了,是周小姐。”思索半刻,续道,“相识多年,若喜事将近,大当家也可知会一声,我定备份厚礼送去。”
许多事不能多想。
本来平平淡淡就过去了,一旦细想,许多刻意忽略之事浮上来,心绪翻涌,便再难压制。
她和孟安澜成婚时,薛亭洲远在千里之外,不曾送来贺礼。
而今她在他这寻了庇护,依着人情往来的道理,她不可能对他大喜之事视而不见。
薛亭洲没有错过她神色微妙的变化。
听她提起新婚贺礼时的语气,他回味许久,品出了一丝在意。
他垂眸轻笑,心念一转:“夫人这样说,还是念着旧时交情,我便放心了。”
而后取来笔墨,让她画出寻人的路径,姜颂宁敛了心绪,将位于清州旧城的老宅前后地形落于纸上,特意圈出山间的几个地点。
把正事交代了,姜颂宁起身告辞,不知何时船已靠岸,景明正带人往船上搬东西,一面差使挑夫,一面抱紧了怀中酒坛。
瞧姜颂宁走过来,视线落到这坛酒上,景明招呼一声,笑道:“是旁人送的贺礼。托我带回。”
再过几日便是主子的生辰,景明不可能说破薛亭洲就在船上,但存了暗示的心思。
她若有这份心,也托他帮忙,转头就可以交到主子手上!
姜颂宁心口一紧,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坛酒,没有言语。
景明有些急了,又不好直说,踌躇着开口:“娘子不拘送些什么,便是写信问候,主子也是高兴的。”
常言道礼轻情意重,但这话只能是收受之人来说。
新婚贺礼,哪有敷衍了事的道理,除非想再不往来。
姜颂宁立在原地,脑中一片混沌,一时间说不上来心中所感,在景明期盼的目光中颔了下首:“我明白的。”
薛亭洲之后得知景明与她的对话,不由问她反应如何。
“娘子好像有些苦恼,大概不知送些什么。”
薛亭洲清楚,她定是误会了,低眸擦着手上的水渍,唇边添了抹笑意。
这一整日,姜颂宁再没出过房门,景明担心她身子不适,薛亭洲却没让他去探望,挽香一切如常,她不可能有事。
挽香出来取水,叹了口气,景明忧心忡忡,薛亭洲还是不为所动。
还能为他闷闷不乐,算她有点良心。
但眼看着她晚间还是如先前一般没有胃口,薛亭洲无法坐视不理。
正好昨日钓来的鱼还剩一条。
有人敲门说大当家找她,姜颂宁以为有事要谈,立马去隔壁找他,推门却见他在斟酒,旁边的酒坛子很像白日景明抱的那一个,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你为何饮了这酒?”
“我不能喝吗?”薛亭洲动作一顿。
孟安澜那病秧子是饮不得酒的,不知她有此一问,是否是厌恶酒气,他抬眸看她,手中已放了酒杯。
“若无宿疾,没有用药,自然是可以。但这酒,不是旁人送给薛亭洲的贺礼?”姜颂宁落座,叹了口气,“既然开了,便也给我尝尝。”
“既是相熟之人,自然也不能少了我的一份。”
薛亭洲已饮了两杯,眼尾微红,目光缠绵如丝如缕黏在她身上,在她看来时,又挪开视线。“也不会少了你的。”
姜颂宁见他主动斟酒,给她倒了满满一杯,她愣了下才伸手接过,硬着头皮饮尽。
酒入喉中,如燃了一簇火,直烧到胃里,雪白的面颊立时泛起绯色。
姜颂宁觉得自己冲动了,什么规矩都比不得身子要紧,用手撑着头,转头发觉柳舟也生得眉清目秀,皮相秀美不足,但也别有韵味。
看她的目光也是含情脉脉。遮住下半张脸,还和薛亭洲有几分像。
不对。
姜颂宁咬了下唇迫自己清醒过来。
她方才说只要没有用药便可以照常饮酒,她之前被下了春风十里,过后开了几副药,没有多大效用,医女也拿不出别的方子,叫她再忍一段时日。
平时一切如常,她早就忘了之前还中过这种不干净的东西。
怀疑酒水会催发药性,姜颂宁把酒杯放远,又灌了一大杯茶水下肚。
薛亭洲见她不能再饮,便取了筷子给烤鱼挑刺,但挑了片刻,想起自己还顶着柳舟这张脸,不知如何解释这番举动,只能自己吃了。
等他伺机打探她对陆致周春朴这些人有几分情意,便可以用真面目示人了。
姜颂宁看他胃口不错,也跟着吃了点。
薛亭洲以己度人,不想让她睡不好觉,待她吃饱喝足,便解释道:“寻常往来之人当中,确有一户姓邹的人家,但他不曾与别人有过私情。”
姜颂宁很是意外,心头一松,看向“柳舟”:“你打听得真快。有什么都告诉我。”
薛亭洲嗯了一声。
“新婚贺礼是免了,但生辰贺礼,总不能缺了,夫人以为呢?”
许是多与他说了些话,姜颂宁感觉和他距离拉近许多,打听他备了什么东西。
“鱼竿一支。”
姜颂宁怔了下:“这也可以吗?”
“他缺什么便送什么。”薛亭洲看她有些坐不住,正欲伸手去扶,便见她趴到桌上,面颊通红,显然是有几分醉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朝他一笑:“如果他也像你一般有话就说,我就不烦了。”音量愈发低了,说罢,闭上眼睛,竟是睡熟了。
薛亭洲知道该将人送回去,让挽香来扶她是最好,但她方才朝他笑的模样,实在招人。
受不住这种引诱,长指抚上她的唇瓣,薛亭洲俯身时盖住她的眼睛,轻柔吻落。
翌日姜颂宁感觉不太妙,夜里又做了难以启齿的梦。
以前有人说她见异思迁,用情不专,她只当无稽之谈。
但现在铁证如山,别人给她倒酒,她就觉得那人姿容尚可,不到二两下去,便感觉对方含情脉脉。
姜颂宁决意此后滴酒不沾了。
柳舟就在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姜颂宁只能佯作镇定,不敢让人知道她那一瞬自作多情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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