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染坐在一旁,抬眸看向身旁的冬青,微微一笑,却不出声。
她只是微微抿唇一笑,脸颊泛红微微婴儿肥衬托得更加让人想亲近,眉眼舒展开来仿佛春风拂面,直叫人挪不开眼。
冬青站在她身侧,瞪大双眼看着她,她心里很是着急,不知该如何劝说,“不碍事”是何意思?难道就任由毒性发作?
冬青从小便被买进穆府跟在王妃身边,自知她是良善之人,却不曾想竟如此到了这一步,心里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
“王妃,”她欲言又止,嘴张了张,终究忍不住开口道:“您...”
“不是不在意,只是有些无能为力。”归染打断她将要说出口的话语。
她深深看了一眼冬青,自是知道她如何想的。
冬青止住了声音,轻轻叹息一声,无奈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归染却没回她,只思索一番,呢喃一声:“黄润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她心中疑惑不已,不清楚为何那黄润对丞相的命令从来都是只遵从,如今为何又这么说?似是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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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归染去了谢渊所在的院子。
王府后院因是极大,他特意留了一个院子出来作书房。
归染经过竹林来到这院子中,抬头看了看房门额匾那三个字,“留墨堂”自是有些浓厚气息。
她抬脚跨进房中。
谢渊正坐于桌案前,双手触摸着那凸起的盲文,檀香悠悠,熏着整个房间都是浓郁的味道。
忽听得脚步声,他抬起头来对着门,嘴角微微勾了勾,道:“王妃?”
归染走近,将手中的金线缎面的银针袋放于桌上,嗓音如沐春风,些微清甜喊了一声:“殿下~”
他感知到她的靠近,抬起手将她拉进怀里,似是有些高兴,道:“王妃今日怎得空过来?”
归染听着他的声音似是不同以往,似乎比平时更加平和。
她放松一些,调笑道:“殿下可是忘记了?若真是打扰了殿下,那臣妾便晚些时候再来?”
她随即起身便要离开。
谢渊却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人重新带入怀中,低低笑了笑道:“王妃可是不高兴了?”
归染只微微扭头,并不答话。
“好啦,”说着他便将双臂环在她身前,将自己手心摊开,安抚道:“喏!”
归染低头看着面前的掌心,嘴角不自觉含着笑,自是懂他的意思,只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他的指尖,娇娇“哼”一声。
又从桌上将那绣花缎面银针包拿来,从中取出一根,轻声开口:““殿下,银针刺进去会有些疼。”
谢渊只微微颔首,手指抬了抬,示意她。
归染自是懂的,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他的指尖,又将银针放在那烛火上烧了烧,缓缓扎进他指尖里,而后又迅速拔出,指尖冒出黑色浓稠鲜血。
她放下银针,又使劲将那黑血排出来。
手指下方有一白瓷药碗接着那接连不断的黑血。
此时两人都没说话,仿佛静的能听见那血“滴答滴答”的声音。
片刻后,那食指指尖黑血流尽,归染又拿起银针挨个戳破另外的手指指尖。
等到归染将他十根手指里的黑血都排出,已是过去了半个时辰。
谢渊就这样环抱着她,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下巴微微碰到她的发丝,感受着那微微沁出的香气。
忽然想到大婚那晚她也是同样为自己放毒血,不知为何内心竟没有一丝反感,内心渐渐平静下来,确是觉得放松与平和。
此时归染感受到那浅浅平稳的呼吸不疾不徐,他的气息紧紧将她包裹。
正是回春时节,万物都在复苏,夕阳透出的金光瞧瞧穿过窗台洒进屋内,衬得整个屋子都金光四射,让人感到温暖。
谢渊微微勾起唇角,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状似亲昵。
归染感受那近在耳旁低沉的嗓音,迅速将银针收起,头微微侧了侧,远离一些,不经意问道:“殿下,可是弄疼你了?
谢渊没有及时回应,只将她的双手紧紧包裹住。
片刻间,才道:“没有,”他顿了顿,道:“只是难为王妃为我如此。”
“这都是臣妾应当做的,殿下不必介怀。”归染轻声回应一句。
此时两人挨得及近,气息吐纳间仿佛一对恩爱的寻常夫妻。
归染有些不自在,微微偏头远离一些。
又将自己的左手从他手里轻微挣脱开来,迅速端起那盛着毒血的药丸,仔细瞧了瞧。
只见那白瓷药碗里的黑血比刚放出来时变淡了些许,又放在鼻尖下闻了闻,那血腥气味淡淡的,当即便有了些思路,道:“殿下,臣妾需要重新研制药方,之前研制九灵噬心毒的解药时加了一些千年人参进去熬制,想必应是这人参起了些作用,您体内的九灵噬心毒解了,其余毒倒是比之前减弱了些许,臣妾想着将那药方重新调配,接下来的时日您继续服用,应当是有些效果的。”
她一口气说完,这才转头看向那近在咫尺的脸。
他此刻蒙着眼,鼻梁高挺下有微微缝隙,影射一片阴影,却丝毫掩盖不住那散出来的俊美之气,不知为何,归染内心慌乱了一下,呼吸加重了些许。
谢渊听着那徐徐传来的声音,仿佛内心的焦躁得以缓解,只淡淡“嗯”了一声。
翌日。
归染早起亲自熬制了汤药,又缓缓端着药碟从药房中走出。
来到自己住的院中。
院子很是空旷,西边栽了一排红梅,如今已是春日,梅花零零落落飘散在地上,枝丫上冒出嫩芽,洒扫婢女正蹲着迅速拾掇着地上残花。
东边有一藤柳做的秋千架,原本被白雪覆盖住,天气逐渐变暖,被日光一晒,藤柳上隐隐露出绿意来。
归染想到之前冬青说这院子原是叫做观澜阁,只因从前起了一场大火,几乎烧光了所有,楚王便安排了人重新修建,特意取名作月牙台。
主屋坐北朝南并不大,卧房却宽敞明亮,此时敞开着,正午的日光透过窗棂将那床榻照的很是明亮。
归染独自端着药碟经过院落往卧房走去。
进到屋内,她放下手中药碟,从衣橱角落中取出一黑色药瓶来,将药瓶打开,倒出一些进那药碗中。
突然,冬青推开了房门,归染拿着药瓶的手一抖,粉末掉落在桌上,“滋啦”一声,那雕花木桌上凹陷出一窝来,伴随着一股烧糊的味道。
此时房门敞开着,冬青见状,大呼一声:“王妃,您这是作甚?”
她很是惊讶,嗓音很大,快步走去又折回,将那房门“砰”一声,紧紧关上。
冬青看着那桌上被灼烧出的一个小坑,她压下心中慌乱,看向那紧闭的窗户,又不自觉出声问道:“您为何要将这东西倒进药碗里?”
归染稳了稳颤抖的手,放下手中药瓶,压低嗓音道:“小声些!”她看了看周围,又命令着:“你别管,自是当不知便好。”
冬青却不管不顾,看着那熟悉的白瓷药碟,猜疑道:“这...这...您不会是要给王爷下毒吧?”
她瞬间有些慌乱起来,结巴着说出心中猜测。
归染抬眸看着冬青,她的眼眸此时直视着,露出一丝深意来。
冬青见状,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嘴唇微张,不知该如何。
片刻后。
归染走出了房门。
冬青双手稳稳拖着那药碟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来到留墨堂。
刚一进屋,檀香悠悠中,谢渊抬头看了过来,道:“今日怎才来?”
他此时双眼紧闭,耳朵却灵敏异常,那熟悉的脚步声似有若无,轻松一步跨进房门,缓缓走来。
“药方改了,臣妾便特意多熬制了半个时辰的汤药。”归染稳步站在他身旁。
她示意冬青将那汤药放在桌案上,便让她出去。
此时屋内只他们两人。
谢渊抬手便将她拉下坐在自己膝上,道:“多等了半个时辰,王妃该如何?”
他说着便要挨近,归染却伸手将那桌案上的药碗端起,递到他手边,道:“您先将药喝下。”
谢渊却双手握成拳没有接。
归染顿了顿,抬眸看着面前之人嘴角微微上扬,偏偏头对着自己。
她便抬手将药碗递到他唇边,道:“殿下,我喂你。”
谢渊低低笑了一声,这才配合着就着她的手将汤药喝光。
归染看着他喝完,紧皱的眉头一刻都没放松下来,便迅速放下手中药碗从袖中拿出一颗糖丸来,快速喂进他口中,道:“方才应先将糖丸含进嘴里的。”
她语气里有些自责之意。
谢渊一听,口中甜味迅速蔓延至整个口腔,又听她如此说,仿佛整颗心都浸透在那清甜之中。
他抬起微勾的手指轻轻蹭了下她的鼻尖,亲昵地笑出声,如沐春风般开口:“可我那多等的半个时辰就只抵得上一颗糖丸?”
归染顿时愣了一瞬,又知道他这是故意打趣自己,只作冷哼一声,将身子转了转远离他了一些,道:“那殿下还要我如何?臣妾今日为了熬制这汤药可是早起了一个时辰呢?”
她嗔怪地瞧他一眼。
他虽紧闭双眼,却清晰感知到她语气里似有些撒娇意味,伸手轻轻揪扯了一下她软糯的脸颊,宠溺道:“那便是我的不对喽,染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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