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枫亭。
归染昏迷了整整三日,醒来时只见洛大哥正坐在床边。
她想要坐起身,却没有丝毫力气。
“小染别动!”
他语气稍重,又紧张道:“你中了蛇毒,需得卧床静养。”
归染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四周,轻声问道:“这是哪儿?”
洛云枫如实道:“那晚我找到你时,你已昏迷不醒,我便擅自做主将你带回了我的住所。”
归染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两人都沉默。
对于他为何正巧去深山救下她,归染现在无力多想。
而对于她为何会出现在深山,他同样没问。
片刻,有丫鬟端着药膳进来。
洛云枫双手接过,递到她跟前:“小染,先吃点东西吧。”
碗里盛着浓郁的药粥,归染接过,拿着汤匙却半响没动。
“多少吃一点,对你身子有好处。”他在一旁看着。
归染吃不下,抬眸对上男人关切的眼神,不禁抿唇笑了笑,拿起汤匙舀了一勺药粥放进嘴里。
她吃了小半碗,便吃不下了。
就这样,归染在床上又躺了两日,待蛇毒彻底清除,期间除了洛云枫,再没其他人。
她坐在床边,无聊地盯着窗外一处景色。
“小染,”洛云枫捧着一束蔷薇笑着走来,“今日气色倒是好多了。”
他瞧她一眼,转身将花插进花瓶里。
“今儿天好,可要去院中晒晒?”
她点点头。
他连忙扶着她出了房门。
午后艳阳高照,归染抬眸望了望那有些刺眼的光芒。
她微眯眼眸,尽量让自己放空,不想其他。
“小染在想什么?”
洛云枫站在身侧脚步自觉侧了侧。
她转头看着他为自己挡住的身影,抿了抿唇,没及时出声。
她垂眸,轻微叹息一声。
忽而,他轻抚她的头顶,倾身靠近,眼神似带着笑意,开口:“小染乖乖,喏?糖丸。”
他向她摊开手掌,赫然手心躺着一颗用糖纸包裹的糖。
归染抬眸对上他的笑眼,心中自是了然,含笑伸手将糖纸拆开放进嘴里。
熟悉的果香味瞬间弥漫至整个口腔。
好甜!
仿佛甜进了心头,掩盖那泛起的一丝苦涩。
男人见她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不禁也弯起了嘴角。
......
月牙台内,冬青一如既往地蹲在那院中。
她撑着下巴瞧着连翘从容地将树根下的杂草一一拔掉,恹恹道:“不知娘娘如何了,出府时也没说何时能回,唉!”
她唉声叹气,连翘抬眸撇她一眼,转而继续垂着脑袋做事。
“姐姐不必担忧,有王爷在,娘娘定是开心的。”
冬青心中却有些不安,又道:“若是不开心呢?”
“什么?”
连翘不解,眨了眨眼,转头对上她,瞬间了然:“那日王爷特意嘱咐不带任何人,姐姐可是不高兴啦?”
没等冬青回应,继续安慰:“姐姐何必苦恼,往后日子还长,有的是机会!现下娘娘与王爷甚好,若是娘娘趁此有了身孕,定是欢喜的!”
冬青在一旁默默听着,不禁脸色一变,反驳道:“其余的我倒不在乎,只是希望娘娘在府中日子能过的顺心,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连翘点点头,眼神坚定,很是认可她的话。
......
归染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想着明日便回王府,只是回府之前应提前告知洛大哥,当作从没来过这儿才好。
于是她今日很早便用了晚饭,出了房门去找他。
秋枫亭不大,丫鬟领着她来到洛大哥所在院落便匆忙离开了。
归染站在院落中,方才丫鬟走得急,也没来得及通传。
此时天还没黑,房内便点了灯,她站在原地等了等。
周围静悄悄的,眼看着快要天黑,她便提步来至门前抬手轻敲房门。
“洛大哥,你在吗?”
她轻声开口。
片刻,屋内传来脚步声,房门从里被拉开。
兴许是男人拉门时用了些力道,又皱着眉,归染不禁被他气势震了一下,脚步往后撤了撤,连忙开口:“我方才见你房中亮着灯,丫鬟又没通传,没想打扰到了你。”
洛云枫缓了神色,笑着道:“无碍,小染可是有事与我说?”
归染点点头:“这几日多谢洛大哥,我在府内也呆了数日,若是再不回去,王府众人该起疑了。”
听她如此说,洛云枫明白:“小染所说,我自是知道的,定会守口如瓶,绝不让任何人知晓你来过这儿。”
他说的坚定,归染这才放松了些许。
“洛大哥救命之恩,小染无以为报。”
她恭敬垂眸行礼。
洛云枫却伸手拦住她,道:“你我之间多年情谊,不必如此,只是......”
他犹豫,话没说完便停下。
归染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又迅速撇开了脸,“天色已晚,小染便不打扰洛大哥休息。”
她欲转身,忽地被他攥住了手腕。
归染不由得大惊失色,手腕用力往回扯了扯。
“洛大哥,你放开我。”
她这会儿不敢抬眸瞧他,方才他看着自己时的神色便直觉不对,这会儿心中更是慌乱。
男人兴许是回过了神,手似触电般猛地往后一缩,见眼前女子脚步往后,他又连忙拉住她。
“不要走!”
洛云枫顾不得其它,急忙出声。
归染脚下不稳,身子倾倒,他大步跨过门槛顺势抱住了女人。
男人不似方才那般,脸色泛起不正常的红润,浑身滚烫。
归染挣扎着想要往前远离开,却丝毫不起作用。
他从后牢牢禁锢着她的腰身,俯身靠近:“小染,别走。”
他的语气近乎恳求,手下的力道却丝毫不减。
归染用力挣扎,身后之人这会儿已然脑子不清醒。
她大喊着:“洛云枫!放开我!”
男人仿佛没听见,仍然牢牢从后抱着她。
“那日在面馆,你已听见我所说,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怎会不知我是何心意?”
归染听着耳边徐徐传来的声音,顿时气愤不已。
她猛力地摇着头,想堵住耳朵双手却被他牢牢掌控着。
“不!这......我不知!”
她连连否认,男人却不听,继续道:“若不是太后赐婚,你本该是我的,怎叫那楚王将你抛在荒野之中,自生自灭!”
身前女子顿时僵住。
两人多日以来的默契瞬间被他打破。
“其实小染你早已明了,我为何会得知你在荒野?”
他话一出口,归染呼吸又是一窒,胸口顿时传来一阵刺痛。
她连连摇头,不停地否认:“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殿下......”
“那日是谢渊派人亲口告知于我!”
男人再没隐瞒,一把揽着她的肩将她转了身来。
逼迫她对上自己的眼眸,他一字一句地讲:“他早已让人去金陵仔细查探过你过往所有,包括你我,包括那晚!”
归染已然有些发懵,仔细听着,又连连反驳:“若是如此,为何他不直接休......”
反驳的话语怎往下说。
都知这是赐婚,从前便没有过休妻亦或和离先例,何况眼下局势紧张,殿下又怎会挑明与太后不和!
洛云枫见她垂着眸,拉扯力道松懈了几分。
他便趁此一把便将她给扛上了肩,转身大步进了屋,脚跟往后一踢,房门顺势被带上。
归染挣扎着,用力捶打着他,天旋地转间她被扔上了床。
刚要起身,男人倾身而上。
她双手抵在身前,眼里惊恐万分,眼前男人此刻眼尾通红,丝毫不似从前模样。
归染叫喊着,试图让他清醒。
她被他压在身下,疯狂扭动着身子。
男人见她挣扎的厉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不甘地将她放开。
归染坐起身来,迅速往后离远了些。
此时屋内安静下来,烛火“噼啪”声响在耳边,她抱着双膝蜷缩在床角,时不时颤抖着身子。
坐在床边的男人揉了揉额角,抬眸间撇了眼女人,不禁叹息一声,轻声道:“小染今晚可有吃药?”
随即起身去往几步远的桌案边。
归染没回他,只眼都不眨地盯着他防备着。
此时床榻离房门有些远。
虽是炎热夏夜,屋内却泛着冷气,冰冰凉凉地一丝丝沁入她的体内。
她抱紧了双膝,冷得有些发抖,头又有些发晕。
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好似不久前才经历过。
她努力回想着与谢渊的那晚,也是如同今夜这般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她此刻意识到什么,可周围没有丝毫气味,只紧咬着舌尖不让自己睡着。
疼痛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去而复返的男人端着药碗走近,而后又坐了下来,轻声道:“先将药喝了。”
他递过去,归染没接,偏过头去不理。
他的手僵在半空,片刻又将药碗重重置于一旁。
“不喝也罢。”
他耐心十足,就靠在床头边守着。
天色早已暗下,屋外响起蝉鸣声。
归染转头瞧了瞧漆黑的窗户,见男人双手环抱在胸前闭着眼。
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假寐,她现在需得想办法逃出去!
**
禅房内,同样的位置,男人盘腿坐于垫上。
不同的是,桌上摆着棋盘,郁禄坐于对面正捏着黑子认真研究着棋局。
谢渊耐心等待着,却见他犹犹豫豫下了黑子后又拾起放在另一处上。
“落子无悔。”
他提醒。
郁禄却不管,微皱眉头催促。
谢渊游刃有余,不经意间局势已然明了。
“不玩了!”郁禄见自己始终下不过,伸手一推满盘棋子落地:“无聊透顶!”
他颇为嫌弃,起身便要往外走去,忽而耳尖动了动,他又转了身,站在一旁等待。
片刻,从门外匆忙进来一人。
他提着大刀,脚步略厚重,时不时喘着粗气,慌张大喊:“殿下,王妃娘娘从那人府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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