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诤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五姑娘得逞。
五姑娘举着小手不停地握爪,好像这样能把布偶娃娃勾下来似的。
“叫我,我就给你。”王诤瞧她越着急,自己反倒越是悠闲。
“哥哥,给,给...”五姑娘仰着小脸,满是焦急。
王诤:“给谁?”
五姑娘不知道自己叫啥,不同的人对她有不同的叫法,有宝宝,月儿,乖乖,妹妹啥的。
现在这个黑哥哥没叫过她呢。
这么想着,越发着急,思考半天蹦出两个字:“给...谁。”
方才他是这么叫她的吧?
王诤觉得她太过蠢笨,很是不悦,又换了个说法:“你去把那本书拿给我。”
他指了指不远处软榻上的一本书,五姑娘顺着看到了,蹬蹬蹬地跑过去抱了过来。
“这还算有的救。”王诤这才将布偶递给她,再不给就要爬到他膝盖上了。
虽然小姑娘一股子奶香味很是好闻,但因着先前不好的记忆,王诤总是不大愿意让她十分靠近。
这般训练了几日,五姑娘终于认识了自己,她会指着自己告诉身边的人,这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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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转眼便过去了,众人都难得松懈几日,今年因着六姑娘实在太小,家里都不敢燃放爆竹,除岁的爆竹竟是拿到了巷子外头老槐树那边放的。
邻居们看了好笑,爆竹不在自家放,怎么能把岁从家门口吓跑呢?
萧三娘也只能报以无奈的笑,只要六姑娘不受到惊吓,那便是最好的除岁了,至于这些规矩,一年两年的不讲究也没什么。
到了二月,萧家集中了全部的精力帮着萧子墨备考,庄子上有要紧事等着萧淮奕拿主意,也都是顺子代为处理。
县考虽是个小考,却是科举漫漫征途上的第一关,对于读书人来说,顺利通过这一关是十分关键的。
有许多学子年年考年年不过,如今待生院里头甚至有二十来岁尚不死心的,就连萧淮奕当年也是屡考不过,直至成婚才弃了学。
萧子墨在北地之时,家中特意为他延请教育,扎扎实实地打好基础,如今便等着过关斩将,一举拿下秀才,扬名乡里。
如今他虽淡然,家中众人却都比他紧张,府上压着一股肃然的气息,连家中仆人也不敢随意走动说话。
因着重霖书院学室充足,县试的地点便定在此处,知县老爷主持了开考仪式,学子们便纷纷入内。
书院外头挤满了送考的家人,家在城中的恨不得举家相送,更有许多村塾乡镇上来的,提了简单的行囊在外头苦等。
萧家每日都有小厮提前过来占据好位置,萧三娘便坐在驴车里等待那结束的敲钟。
为怕五姑娘吵闹,便将她放在家里。由宁氏领着两个丫鬟在家,同萧清落一道管理家事,并为全家,尤其是萧子墨张罗好每日的饭食。
这活计说来轻省,但主院里一个是猫儿狗儿都嫌的五姑娘,一个是风都吹不得的病弱六姑娘。宁氏张罗了一两日,再加上些琐碎的事务,竟险些周全不过来。
萧清落自来不爱理会俗务,这节骨眼上也指望不了她太多。
趁着全家精力都在萧子墨身上,她敲响了二院的门。
丽娘自打生产以来,几乎没怎么见过自己的亲闺女,一来是因为萧三娘管得严,二来也是她自己心灰意冷,自觉母女没有缘分,不如不见。
看见萧清落,丽娘总有几分自惭形秽,骨子里却是不允许自己矮了气势,便强自冷笑起来:“哟,大姑娘您贵足临贱地,莫不是来看我一个做侍妾的笑话来了?”
萧清落不理会她的奚落,还是那副清冷模样:“我能否进去坐坐?”
丽娘想起来那日有人狠命掐住自己的穴道,痛得她万分清醒,后来见周围皮肤竟有了淡淡的青紫,心中翻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想不到她有一日受伤,却不是因为责罚,而是因为有人想救她的命。
这般想着,终是挪动脚步,将人让进了院子。
萧清落打量这个院子,少了人住终究是清冷。
进了厢房内,丽娘有些局促。
萧家人除了萧二郎会进她的屋子,便连丫环们也不愿多踏足,如今这萧清落倒是自来熟一般地,直接往桌边便坐了。
“姨娘也坐吧,身子养的如何了?”
丽娘在对面坐了,语气含着几分讥讽:“我这身子,好与不好有什么两样?终究也没人在意罢了。”
萧清落微微皱了皱眉,半晌方道:“我这次来是同你道别,等墨弟的县试一完,我便要启程去南极山修行,不再回来了。”
丽娘一时间还以为对方在说笑,随即意识到大姑娘这样的性子必是说一不二的,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南极山远在千里之外,你......修行是何意?你要出家?”
见萧清落看着她沉默,丽娘暗地里掐了自己一下,是有痛觉的。
更何况即便是梦境,又怎么会做这般离奇的梦。
“我不明白,你家境优渥,自小也算是无忧无虑,怎么会?”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修行,我感激祖母成全了我的修行,也祝福你终有一日能找到自己的路。”
萧清落从袖中拿出一个月白色绣着水红色彼岸花的钱袋子,鼓鼓囊囊的,放在桌子上,推向丽娘。
“这是我平日的积蓄,今后只怕也用不上了,便转赠于你罢,希望能帮到你一二。”
知晓丽娘如今满腹怨气,定然是听不进什么劝解,她也未做多留,便离开了西院。
丽娘瞧着那钱袋子发怔,半晌才想起来追出门去,哪里还有人的身影,徒留空气里一丝淡淡的清香。
良久,她才惊觉自己眼眶湿润了。
**
为期五日的县试终于完了,书院门前停留等待的人散的很快,县府派来巡逻的兵丁们也撤了个干净。
宁氏领着厨下张罗了丰盛的晚饭,原想着给萧子墨贺上一贺,谁知这小子除了淡笑道谢,并没有太大反应,萧子辰都比他兴奋得多。
虽然准备了多日的大事完了,萧三娘和萧淮奕也没见有多高兴,只因一看到萧清落,心中就有块巨石压在他们心头。
晚间萧三娘悄声问王妈妈:“你说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
王妈妈知道她对于送孙女出家一事多有不安,但自己又怎好指挥主家的家事,并没有正面回答萧三娘。
“记得那一年,我跟着您给临县的王掌柜送货,谁想官道竟被落石堵了了,您硬是绕路走一夜,也不愿耽搁说好的交货日子。那时候人人都说萧家三娘的生意做得,因为您历来讲究的便是信誉。”
“可这生意和家事,终究不能同一而论,大姑娘这事特殊,稍有不慎便是悔恨,必得要反复斟酌才是。”
萧三娘沉思半晌,朝王妈妈笑道:“你也是老了,不如年轻时候那般有什么便说什么了。”
王妈妈说这一通,看似是与她想到一块去了,实则还是没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晚间哄着五姑娘睡觉,萧三娘又问这个玩了一整日睡得正熟的孙女:“乖乖,你大姐姐今后会过的好吗?”
五姑娘在梦里吃饴糖呢,小嘴巴咂摸了半天,闭着眼睛露出一个真诚的笑来,仿佛在回答萧三娘的问话。
萧三娘索性也不再纠结,给孙女再检查了一遍小被褥,自己躺下睡了。
西小院的灯却是一直亮到了深夜,随着一声沉闷的呜咽停止,萧淮奕亲自出来打了热水。
回屋伺候宁氏清洗,两个人又说起了萧清落姐弟的事情。
“墨哥儿小小年纪,却是少年老成,将来哪家姑娘堪配了他,只怕日子无聊的紧。”宁氏着实不理解萧子墨完成了一场大考,竟没有丝毫放松之态,这完全不像是个寻常孩子的表现。
萧淮奕此刻神清气爽,心中也高兴,回着妻子的话:“他心里绷着弦呢,这县考才是第一关,紧接着还有府试、院试,若这三考都能通过,才算得上是喜事一桩,那时候再高兴也不迟。”
随着萧淮奕的介绍,宁氏这才明白了,后头的府试得去到府衙所在的州县去考,院试则需去到省里考......再后头的考试,面对的人越来越饱学,难度也越来越大。
若是寻常人,根本没有毅力以及那个才气能将这条科举路走通,大多数人能得个秀才相公,便也就心满意足止步不前了。
想到这些,宁氏对两个大伯倒是十分敬佩,以及对萧子墨今后要面临的越来越大的困难感到心疼。
宁氏自顾想着这些事情,任由萧淮奕帮她清洗,吹灯之前,见妻子还在发呆,萧淮奕不免笑道:“你若是不累,不如咱们再来一回,这几日张罗墨小子的事情,我可是一直憋着呢。”
想到这里,他心又痒痒了,抱着宁氏不肯松手,又变得像是后街上那只傻大黑一般,缠着主人摇尾乞怜。
“后头还要送大姑娘去什么南极山,来回约摸小半年呢,你不趁这些日子让我吃饱了,我在外头你也放心?”
宁氏先还怎么都不依,听了这话脸色果然变了,只好依着萧淮奕为所欲为,她喘着气说:“你敢负我,你会后悔的。”
萧淮奕心思都在她身上,含糊不清地应她:“瑶瑶是我好容易得来的宝贝,我岂敢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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