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海湾就醒了。潮水退得远,露出大片湿漉漉的沙滩,像块被海水洗过的蓝画布。
宋望哥已经在收拾帐篷,孟晓语抱着她的贝壳罐,蹲在沙滩上数“战利品”,晓晓则追着只早起的海鸥跑,笑声脆得像玻璃珠子落地。
时明月把最后一张糖纸——昨天晚上宋涧塞给她的橘子味糖纸——小心翼翼地夹进歌词本。本子已经厚了不少,里面夹着从学校带来的银杏叶、海湾的贝壳碎片,还有那张写着“每一步都算约定”的书签。
“在发什么呆?”宋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背着两个包,额头上渗着薄汗,“宋望哥说再不走,赶不上早班车了。”
时明月站起来,看见他背包侧面挂着那个装着“小朋友秘密”的玻璃瓶,瓶身被阳光照得透亮。“这个也带吗?”
“嗯,”他点点头,眼里闪着光,“说不定以后能遇见那个写纸条的小朋友,还给他。”
孟晓语跑过来,把个小小的贝壳哨子塞进时明月手里:“这个送你!吹三声,我就知道是你来找我玩啦。”哨子是用夜光贝做的,吹起来声音像海鸥叫。
晓晓抱着宋望哥的腿,仰着脸说:“哥,我们下次还来吗?我还没跟小螃蟹道别呢!”宋望哥笑着揉揉她的头发:“等放寒假,带你们来看冬泳的海鸥。”
沙滩上的糖纸风铃还在晃,三十张糖纸被晨风吹得叮当作响。时明月回头望了一眼,宋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突然说:“等下次来,我们再添新的糖纸,让它更长些。”
“好啊。”她应着,心里却有点舍不得。这里的海浪、荧光海、篝火,还有他掌心的温度,都像粘了蜜的糖,甜得让人想咬一口藏起来。
宋望哥发动了车,后备箱里堆满了大家的东西——孟晓语的贝壳罐、晓晓的沙铲、宋涧的速写本,还有时明月那本夹满“宝贝”的歌词本。
车子开出海湾时,时明月从车窗回头,看见礁石上的糖纸风铃在晨光里闪着光,像串挂在天边的小太阳。她突然想起什么,掏出张新的糖纸,飞快地折成只小船,从车窗递出去。
“你在干嘛?”宋涧问。
“让它替我们跟海湾道别呀。”糖纸船被风吹得晃晃悠悠,落在滩涂上,很快被涨上来的细浪托住,慢慢漂向远处。
宋涧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从兜里掏出个小铁盒,打开来,里面是满满一盒叠好的糖纸船,有橘子味、草莓味、薄荷味……都是他们攒过的牌子。“我早就折好啦。”他笑着说,“等过隧道的时候,我们一起把它们放出去。”
时明月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小船,突然觉得,告别好像也没那么难。就像糖纸船会顺着洋流漂远,他们也会带着海湾的记忆往前走,但只要糖纸还在,约定还在,总有一天会再回到这里。
车子钻进隧道,黑暗瞬间涌来。时明月和宋涧同时打开车窗,把糖纸船一只只递出去。风卷着它们在黑暗中飞舞,像群小小的萤火虫。
“再见啦,海湾!”
“再见啦,荧光海!”
“再见啦,糖纸风铃!”
声音在隧道里回荡,带着点舍不得,又有点对未来的期待。时明月握着孟晓语送的贝壳哨子,宋涧攥着那瓶“小朋友的秘密”,两人的手指在黑暗中碰到一起,像两艘并排航行的小船,稳稳地驶向光亮处。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在他们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时明月翻开歌词本,在新的一页写下:“今天,我们把糖纸船放去了远方,它们会带着想念,等我们回来。”
宋涧凑过来看,笔尖在后面添了句:“就像我们,也会带着海湾的风,继续往前走呀。”
车子驶离隧道,奔向熟悉的城市。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有些东西永远留在了海湾,还有些东西,跟着他们一起回来了——比如粘在鞋底的沙,比如藏在糖纸里的甜,比如两个少年少女之间,悄悄长出来的、像海浪一样温柔的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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