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你说住在弘乾殿里的那人是谁啊?”一个小宫女好奇地问道。
“你管他是谁,日日与陛下食同桌,寝同床,那能是一般人?”另一个宫女回答道。
“你说前朝好男风,陛下日日把人养在殿里,会不会…”小宫女出于蓬勃的探究欲,好奇地说。
“嘘,陛下岂是你能编排的。”另一个宫女厉色道。
“哦,错了错了。”小宫女赶忙认错。
两个宫女不在交谈,继续整理手中的龙袍。
一个挺拔的身影,逆着光从门口走了进来,两个小宫女认出了他,正式她们刚才讨论的“弘乾殿的那位”。
朱存思身着青色暗纹直身,发髻高挽,头戴网巾,衣着打扮很是低调,可是他出尘的容颜和通体的贵气不允许他低调。
“陛下,登基的礼服可备好了?”他开口问道。
“回公子,都备好了。”
朱存思又细细检查一遍,确认服饰、发冠都没有问题,才对对两个宫女道:“随我来。”
他领着宫女将礼服送到了弘乾殿,对内殿宫女说:“时辰到了,去侍候陛下更衣。”
宫女领命而去。
朱存思就坐在一旁,给自己到了杯茶,捏在手里把玩。看着正在更衣的谢时清,眼前威严的青年与记忆中温润的少年,有着强烈的割裂感,但却又实实在在让自己割舍不下。
等他回过神来,谢时清缓步而来,明黄龙袍垂落如瀑,五爪金龙于织金锦上盘踞腾跃,孔雀羽线点染的龙目锐利如星。广袖翻卷间,云纹流火随步生辉,马蹄袖口的平金绣勾勒出利落腰线,束腰玉带更显身姿挺拔。眉目如刀裁,与龙袍华贵相称,目光所至,自有一股九五之尊的威压,教人不敢直视。
好像和自己记忆中的温润少年真的不一样了。
“殿下,觉得如何。”谢时清温声道。
朱存思从思绪中抽离,绕着他走了一圈,发现这人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很英俊。
华贵冕服更衬得他高大威猛,朱存思诚心地夸赞道:“绝世无双。”
谢时清笑了笑,坐在他身旁,道:“当年的许诺,皆出于本心,殿下真的不想再度登基为帝吗?我不想委屈了殿下。”
朱存思心情沉重却又莫名地轻松,道:“我何来委屈,我累了,该休息了,这天下的担子太沉,我担不起来了也不想再担了。”
朱存思顿了顿,接着说:“你若非要我做皇帝,与你一同打天下的功臣们能答应吗?你不想我委屈,我也不想让你难做。去吧,不要误了登基的时辰。”
月朝既终数载,当以新朝开立。有文武大臣,有司众庶合辞劝进,尊谢氏为皇帝,以主黔黎。承启元年元月元日告祭天地于钟山之阳,即皇帝位于南郊。定有天下之号曰大昭。是日恭诣太庙,追尊四代考妣为皇帝皇后。立太社太稷于京师,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朱存思穿着内侍服,立在谢时清身侧,望着阶下的满朝文武,想着庆祝新朝的百姓。
一阵风清风拂过,他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民之所向便是天意,往事随风,消散吧。
登基当夜,谢时清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弘乾殿。进入殿内便见朱存思端坐,桌上摆满了佳肴,心中骤暖。
昭国初立,经过前朝的挥霍,与内战的洗礼,国库实在是穷的叮当响,他们二人都在尽力俭省,百姓的日子更是不用说。
所以平时荤腥甚少,这回却是牛羊鸡鸭俱全。
“今日喜事,我让膳房准备得丰盛。”朱存思道。
“殿下,在等我?”谢时清喜笑颜开。
“嗯,一切可还顺利?”朱存思一边布菜一边问道。
“一切顺利。”谢时清答道。
说完把难得一见的菜肴,都在朱存思碗里添了个遍。
用膳完毕,宫女撤去了残羹。
“进来吧。”谢时清道。
几个宫女托着盖着红布的漆盘鱼贯而入。
谢时清掀开了红布,崭新龙袍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是为殿下准备的,我想告诉殿下大昭的江山也属于殿下。”谢时清道。
说完他就让宫女侍候朱存思换上龙袍。
“不,不必了,好生放着吧。”朱存思很抗拒穿龙袍,总觉得穿上了,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责任又重新找上了门。
“比起龙袍,你不觉得另一个东西更重要吗?”朱存思道。
“是吗,什么东西?”谢时清明知故问。
“凤印。”朱存思面无表情道。
谢时清佯装大惊,“凤印?殿下想要凤印?这可是我大昭皇后专有之物,殿下是吗?”
朱存思发现这人从沧州回来之后就变坏了。
“你不愿给就罢了,我不是那般强人所难之人。”
“殿下说笑了,凤印不给殿下我还能给谁呢。”
说完便示意宫女将凤印呈上来。
朱存思接过把玩,质地细腻,色泽温润,是块好玉。
他放下凤印道:“你前几日不是宣布月朝国君被你处死了,我现在可是无名无姓,户籍查无此人。”
谢时清表示不赞同,指了指凤印,道:“殿下不是我大昭的元皇后谢朱氏吗?”
“本殿下在跟你商量正事。”朱存思微愠。
“本殿下改姓谢,如何。”朱存思道。
谢时清眼前一亮,“这个好,随夫姓。”
“……”
朱存思想改姓谢的时候还真没多想,只是觉得谢时清是这个是世上唯一和他有牵绊的人了,现在看来还得三思。
“谢时清,那些年你在嵢州都学了些什么东西?”朱存思怫然问道。
“在下不才,三教九流、旁门左道,样样精通。”谢时清一副颇为理所应当的样子。
朱存思气得咬牙,恨自己放不下矜贵,找不回场子。他抬脚就要离开。
谢时清却慌了神,赶忙去拦,“殿下,殿下,我错了,殿下若不喜欢,我改就是了,殿下…”
朱存思见他惶恐不安的模样,有些心软,“我们好好谈谈罢。”
“殿下…”
“你在怕什么?你一直处心积虑地想让我登基,这是为何?你又执着地用旧称称呼我,这又是为何?”
谢时清稳了稳呼吸,道:“月朝灭亡之事,永远是殿下心里的一根刺,我自知对不住殿下。”
“你是对不住我,但你对得住天下万民,所以我不会怪你。”
“至于旧称,攻破上京时,我以旧称相称,是想借着少时的情分,让殿下不至于对我心硬如铁。再后来,我不再是殿下记忆中温润雅俊的模样,所以…”谢时清痛苦道。
“之后你又心有不甘,一边害怕,一边又小心试探,期待着我接受现在的你,对吗。”朱存思接着道。
朱存思在心里感叹,怎一个傻字了得,“变者,恒长也。你以为我就没变吗,那些我曾经不屑的手段,可都用了个遍,你会因此弃我吗?”
“怎么会”谢时清立刻道。
“你变成这样焉知不是你本性,就算你的性格真的变了,可我看到这里没变啊。”朱存思点了点他的胸口。
“殿下……”谢时清唤得得柔肠百转。
朱存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有一件事,本殿下要跟你强调一下。”朱存思端着十成十的矜贵道。
“殿下请讲。”
“本殿下才是夫,希望你可以认清自己的位置。”
“……”
谢时清干笑一声,“殿下,这事我们再商量一下好不好。”
“来打一架,谁赢谁在上。”
朱存思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算了,我不与殿下争了。”谢时清仿佛是没有得到糖的孩子,低眉垂眼。
看着谢时清凄凄惶惶的样子,朱存思在心里叹了口气,挑起他的下巴,恶狠狠的说:“一会儿你让本殿下不舒服,你就死定了。”
撂下一句狠话,匆忙逃走了。
谢时清瞬间满血复活,屁颠颠地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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