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月托着人走了几步,歪歪斜斜,陆熙华双脚不沾地,只得搂住缪月脖子。
“砰”,陆熙华脊背撞在院角那棵杏花树上。
这树枝干并不粗壮,枝丫上挂满雪。这一砸惊天动地,枝头的雪扑簌簌落到两人身上。陆熙华鬓发,脸上皆是,有些顺着滑入她的衣领,冰凉的触感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缪月模模糊糊看着人,歪歪脑袋,忽然看见陆熙华在对她笑,她将人压得更紧实点,慢慢悠悠将唇贴上陆熙华耳廓。抱住的人在挣扎,缪月拉开距离,又盯着陆熙华看。
陆熙华也看她,她左眼下方有颗痣,在她眼前晃悠,缪月很喜欢陆熙华脸上那颗痣,将陆熙华的眼睛也称得含情脉脉,那样的眼神,总让她觉得……陆熙华对她其实…也并非那么单纯……
“将军,你醉了…”
耳旁拂过叹息,缪月唔了一声,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想她怎么会醉,就算再来十瓶飘飘欲仙,她也是喝得的,陆熙华又一番挣扎,缪月动了动手,搂住陆熙华的腰,陆熙华滑下来点,头发被蹭得散乱,陆熙华的脸在她面前放大,她好似真的醉了酒,眼里静默的黑缓缓流动,抬手捋了捋陆熙华额边的发,轻轻呢喃道:“……陆熙华”
陆熙华没出声。
缪月将她收紧了几分,唇压过去,力气出乎意料的大。
陆熙华还在推拒,颊边的濡湿蔓延到嘴角,却又停住,与她拉开距离,那张脸眼尾与颊边的红消散了,“我与你是什么关系?”
温热气息被风里的寒凝成白雾,夜空还纷纷扬扬落雪,落到缪月那双凌厉的眉眼上。陆熙华眼前模糊,却能看见对方深黑的眼眸泛起水光,眼眶是红的。
陆熙华一愣,人已经凑过来吻了吻她的唇瓣,方才语气里的冷意似乎也随着这点温存和缓不少,接着,缪月又吻她的唇,如同池水泛起微微的涟漪,淡的不能再淡。这很像曾经缪月吻她,仅仅是想吻她,并无半点她见过最肮脏的欲/望。
呼吸打在她的脸颊,是温热的,带着点淡淡酒香,那双眼眸似乎更红了些,眼睫上落满零星的碎雪,轻轻颤动,似乎要望到她的眼底,“是不是…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关系……”
她还未领悟到缪月话里的意思,只讷讷回答,“不…是…”,对方语气带了哭腔,听得她心脏揪痛。缪月眸色似乎更深了点,唇上猛地一重,又吻住她,不同于方才的蜻蜓点水,伸舌探入她嘴里,辗转舔舐。
“呜…”舌尖觉察到辛辣的酒意,这吻来得汹涌,拖住她臀的手更用力了些,将她压在树干上,瘦削却厚实的躯体覆上来,不留一点空隙,一双手不安分地摩挲。
周遭的空气似乎被两人躯体的热度融化了,阵阵雪意消融在两人呼吸间,燕平极为动情吻她,双眸紧闭,眼眶周围越发红了。除了缪月,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与如此她激吻,她双颊发酸,被对方娴熟的技巧弄得晕头转向,唇边滴下点点水痕。
空气只余不忽视的水渍声。
陆熙华双眼发红,几乎窒息,她退无可退,双手攥住缪月衣服布料,抓得起了皱,目光注视到无边无尽的雪落到地上,隔了好久,唇上一轻,冷冽的空气涌了过来,她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杏眸越发迷蒙。
缪月拉开距离,舔了舔唇,黝黑的眼睛还是盯着她,有些涣散,“甜的。”说着,又要凑过来。
陆熙华心口一跳,想不了太多,“啪”的一声扇了缪月一巴掌,力道有些重。
“你放我下来!”陆熙华的唇有些肿,唇角更是破了点皮,渗出点血,她眼底还有泪,瞧着被打偏头的缪月,缩了缩脖子,见识到了醉酒的威力,也意识到自己虽与这人同是女人,终究哪里还是不一样,光是这气力上就比不过她。
缪月到底是醉了,动作迟缓地转过头,眼里涣散得更为彻底,像只耳朵耷拉的狗,委屈巴巴,“你打我…”
陆熙华眼眸水褪去,见缪月似要哭出来,避开她目光,“我…我…”
“咚——”
面前这位对她来说颇具压迫感的躯体直挺挺倒了下去,陆熙华也跟着扑到缪月怀里,两人在地上砸出一个分外深的雪坑。
“燕平!”陆熙华惊呼道,心间“砰砰”跳动,怔了半响,才艰难将人带进她睡的房间。
她烧水打了盆热水放在床头,坐到床边,扭干帕子擦缪月的脸,许是室内温度要热些,缪月脸颊更加绯红,连眼尾也有些红,陆熙华再拧了一遍帕子,一一擦过对方面颊,目光划过这人的眼睛、鼻子、嘴巴。
那双唇还有些红,陆熙华想到方才脸红了,不管她再怎么不承认,在第一次见到燕平的时候,发现这人长得与缪月很像,连举止神态都很像。
缪月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
陆熙华一怔,恐害怕人记得方才她打她的事,却见对方眼睛也不眨一下,氤出一层水雾。
陆熙华松了一口气,拍拍缪月的肩,柔声道:“将军,你醉了,好好休息,明日醒来我为你做醒酒汤。”
缪月点点头。
陆熙华起身要走,手却被拉住,顿顿,她转过头,望着那双呆滞涣散的眼眸,“将军可是难受?”
被握住的手又圈得紧了些,缪月动了动唇,“陆熙华,我与你什么关系?”
这句话是质问语气,可声音实在是太过微小,仔细听,却是含着委屈。
陆熙华有些恍惚,仿佛又见到了缪月撑起下巴问她,她们什么关系。
那时离她给缪月下药,缪月被迫与她共赴巫山的时候已经很久了,缪月对她也热络起来,本来因为下药那事,缪月不曾理她,人也冷得很,都说她是千里挑一的将军,做事十分沉稳。可她见过那么多人,一个心思深沉的人又怎么将情绪表露在脸上。
陆熙华记得有段日子她总做噩梦,梦里有她过去所有的不堪,像是烙在她心脏上的烙印,让她一辈子记得她是多么肮脏,最严重的时候,她梦见她拿了一把刀砍在欺她,辱她的男人脸上。那张血肉模糊,只留下一双死鱼一样的眼睛盯着她,发出桀桀怪笑,骂她是婊/子,荡/妇,活该被人艹死……
她声嘶力竭地破口大骂,却有无数双腥臭的手伸向她的躯体,好似要将她掩埋,直到耳边传来一阵天籁,“陆熙华,陆熙华!你怎么了?”
她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窗外洒进来月光,那时那个身影还只比她高一点,将她揽在怀里,从脖颈上拉下她的手,她那时已经快疯了,竟在睡梦中想要掐死自己。
缪月浑身是浅淡的月光,搂着她,好似她也乘在月光的怀中,抹掉她脸颊的泪水,缓下声音,"没事了,你别哭了……"
时间过了太久,陆熙华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唯一记得的是,在缪月放柔的声音下,她哭得更凶了,折腾了缪月大半宿。
眼前人的脸变了,陆熙华鼻尖有些发酸,一时间情难自抑,略带迟疑地回握住了燕平的手,摩挲她带着厚茧的手心,“你想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坐回床边,看着眼神越发迷蒙的人。
缪月看着陆熙华的脸,抿了抿唇,“是……”
陆熙华没听到后语。
缪月到底闭上眼昏睡了过去,手心的温热也渐渐消散。
·
缪月醒来时,身上盖了很厚的被褥,热得她有些发慌,脑子先是一瞬间空白,汹涌而来的痛席来,像是被劈成两半,眼前闪过什么片段,很是模糊。
她坐起身,扶了扶额头。
昨日听了陆熙华那话,她便去喝了酒,喝起来也不管不顾,忘了喝了多少,她本以为以她的酒性能够承受得住,喝了大概十瓶“飘飘欲仙”,没想到醉了个彻底。
想到陆熙华,昨日她说的那话仿佛更加清晰,脑子仿佛更痛了。昨日陆熙华与那郭通的对话不得不让她深思,若是照陆熙华所说,也就是有人随行护她,那为何当初在月下亭不出手,还是说接近她…是刻意的?
可又何至于救她?!
缪月一想到当时再次濒死的感受,心间止不住发凉,是不是陆熙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她的死活?
外面已大亮,风呼呼拍打窗户,看样子也还在下雪。
缪月看了看四周,发现这不是她睡的那间屋子,鼻尖萦绕若有似无的杏花香,她抓抓头发,意识到这是陆熙华睡的那间。
她愣了一会,眼睛渐渐恢复清明,下床趿上鞋子,穿好衣服出了房间,斜斜将雪吹到廊道里,一片白雪皑皑望不到尽头,只挂在檐上的旧灯笼被风吹得打着旋。
缪月脸上铺了些雪,觉得周身有些冷,蹙了蹙眉,她在边关呆了许多年,这样的风雪对她来说本不足为道。
廊道尽头正走来一个人,缪月眯眼看了看,是陆熙华,鼻尖泛红,手里端着一碗热汤,冒出阵阵白烟,很快被外头的寒风吹散。
陆熙华捧了捧碗,吸吸鼻子,笑了笑,“将军,这醒酒汤是我起早熬的,趁热喝吧。”说着,朝缪月这边递了过来。
缪月像是没听到这句话,她的头仿佛又痛了几分,一双凤眼分明凛了冷意,对于陆熙华的热络无动于衷,只冷冰冰看她。
陆熙华被这眼神盯得有些发怵,试探着再唤了一声,“将军?”
缪月突然不知从哪冒出些怒气,手握成拳,又松开,如此反复了好一会。
陆熙华又凑过来些,看她,“喝吧,要不然头会痛的。”
缪月刚压下去的邪火又窜了上来,一抬手,掀翻陆熙华手里的碗。
“啪——”陆熙华熬了一早上的醒酒汤就这么没了,看着那扣在雪里的碗,眸光微闪。
缪月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攥住,忍着越发炸裂的头疼,语气比这雪还冷,“不用了,中午也不用备我的餐饭。”
陆熙华身子一僵,也没在开口说话。
谢谢宝子们捧场,作者君受宠若惊,从来没看见这么多的收藏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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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醉酒(半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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