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李昱卿不辞而别,不把她放在心里,现在又被江麟呵斥。
江姝月登时觉得委屈极了,豆大的泪珠在眼里滚了两圈,便落了下来。
她跺了下脚,气冲冲道:“我说的是实话!她又不把自己当江家人,我们为什么要把她当家人!”
说完便掩嘴离开了。
秋香急忙小跑着追上去。
留下江麟和赵芳面面相觑。
“月儿是怎么了?”江麟一脸疑惑,“多大点事儿,怎么还急成这样?”
赵芳也是一头雾水,江姝月自小端庄温柔,哪里有这样不顾礼仪、不顾形象的大吼大叫过?
“相公,方才对女儿太严厉了。”
江麟两眼一睁,有些无辜:“我不是真生气,也不是真的责怪她,只是月儿这么说,让卿儿听了去,那心里得多难过。”
赵芳微微叹息,她也知道江麟不是真的训斥江姝月。
再结合昨晚两姐妹的表现,赵芳想来想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两人闹矛盾了。
难道是李昱卿来了江府后,夫妻两人太过关注她,让江姝月心里不舒服了?
毕竟江姝月是家里最小的,就算有两个哥哥在时,她也是饱受宠爱。
会不会此时觉得自己的宠爱被分走了?
暮春的夜,月照中天。
寰宇清明,院子里好似撒了一层洁白的霜。
赵芳走进院子,来到江姝月闺房。
“月儿。”
江姝月托腮坐在梳妆桌前,一脸的无精打采,烛光下,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
“娘。”
赵芳在她旁边坐下来,温柔开口:“月儿,你是不是和卿儿闹矛盾了?”
江姝月一怔,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失落。
“那你是不喜欢卿儿吗?”赵芳循循善诱,“不想她留在江府。”
江姝月默然垂眸,半晌才轻声道:“没有。”
赵芳微微叹息一声,拉起她的手握在掌心揉了揉:“月儿,当年你李伯伯为救你爹,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这是天大的恩情。卿儿自小经历坎坷,她的身世,你是知道的,我和你爹从情、义、理上都应该照顾她。”
江姝月这才听出赵芳的意思,她道:“娘,我知道的,我没有讨厌她。我只是……”
然而她生气委屈的原因是李昱卿不仅和秦青走得越来越近,出门也不和她打招呼,这简直是不把她放在心上。
当然,这样真正的原因,江姝月没办法向赵芳说,不然显得自己太小气、太无理取闹。
赵芳轻轻抱住她,哄慰说:“月儿,你永远都是我和你爹骄傲又喜欢的女儿。”
“我知道了,娘。”
“那以后不许再和卿儿闹脾气了,她回来了,对她好点,好不好?”赵芳抚着她的背。
江姝月心口依然梗梗的,她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虽说和赵芳谈了心,但江姝月梗塞的心情依然没有好转。
在当晚李昱卿没有回府的情况下,被赵芳平息下去的怒火再次燃起来。
江麟派人去秦府询问了消息,得知秦青也没回府。
这下两家人都不由得担忧起来。
想到李昱卿临走前留的话,只说有事,但并未说什么事、也没说何时回来。
没一会儿,秦甫又派人来江府传消息,说在秦青房里发现了富阳县府衙发的悬赏通告。
这下,两家人似乎都有些明了。
李昱卿去富阳了,而秦青很有可能跟着去了。
“这孩子,怎么也不说清楚,”赵芳蹙眉,“真让人担心!”
江麟紧皱的眉头缓缓展开,他道:“卿儿不说,大抵不想让我们担心,也不想让我们干涉。”
若是李昱卿说了实情,江麟和赵芳担心她的安全,肯定不让她去。
“罢了罢了,她想去就去,”江麟抚抚赵芳的手,“卿儿不是一般宅在房里绣花、画画的女儿家,她可是有名的赏金猎人,我们应该相信她。”
江姝月由开始的生气,慢慢地,已经变成了担心。
因为李昱卿离开七天了,还毫无音讯。
她几乎每天都派人去秦府打探消息,然而结果都是一样,秦青也没回来。
“小姐,你不要担心了,”秋香见她这些日子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也跟着担心起来,她不担心李昱卿,反而更担心江姝月,“卿小姐没遇到我们之前也好好的啊,她不会有事的。”
秋香不提还好,一提江姝月反而想起在昌化县遇到李昱卿重伤的情景。
“卿小姐武艺高强,而且秦小姐手脚功夫也不错,两个人同行更不会有事了。”秋香补充。
江姝月闻言,脸色又黑了几分,她瞪了秋香一眼。
心里不由得怪起秦青,要不是秦青,卿儿好好的在府上待着呢。
怪来怪去,又埋怨起李昱卿。
自己一心一意待她,把她当成亲妹妹一般,她倒好,一点儿也不顾人!随随便便就让人拐了去!
生气,十分生气!担忧,万分担忧!
日子过去十天了,李昱卿还没回来,但是却托人传了书信来,信中说一切安好。
自李昱卿走后,江姝月干什么都没了心思,天天无精打采的,人也快速的消瘦起来。
时光悄然而逝,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朱颜辞镜花辞树,夏天来了。
这日,江府迎来了两个新的客人——李昱鸿和养父。
江麟、赵芳对待客人很是礼貌周到。
又念及李昱鸿是李安遗子,而且还是江姝月的娃娃亲夫婿,所以更是格外关照。
衣食住行安排地妥妥当当,简直以贵宾之礼相待。
听说两人来开封,是想拓展药材生意,江麟也托人帮忙打听。
倒是江姝月,这是第二次见李昱鸿。
上次在临安府见过,当时就不喜欢。
现在看到这张脸,还是不喜欢。
按理说他是李昱卿的亲哥哥,看到怎么也会亲切一点儿,但是她一点都有觉得亲切的意思。
“姝月小姐,不知你都是喜欢什么花呢?”
江府后花园,李昱鸿看到江姝月盯着花圃里的花发呆,以为她是在欣赏花儿。
“没有特别喜欢的。”
江姝月看到这张脸,就没有说话的**。
贼眉鼠眼,阿谀谄媚。
要是爹以后真的要我嫁给他,那干脆让我死好了!
江姝月愤愤地想。
李昱鸿不知道江姝月心理活动,他伸手摘了一朵蔷薇,递到江姝月面前,还有模有样地吟道:“美人如花倾国倾城。”
江姝月悄悄翻了个白眼,真的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偏偏江麟还让她尝试着接触了解。
“小姐!”秋香匆匆忙忙地跑来。
江姝月似乎看到了救星:“秋香,怎么了?是不是要紧事?”
“卿小姐回来了。”
江姝月一听,登时一震,李昱卿走了已经快一个月了。
来不及多想,她已经快步往李昱卿房里走去。
李昱卿捧着碗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听到声响,她放下碗。
转身,看到想念已久的江姝月,正要笑着迎上去。
然而,下一刻。
只听“啪——”的一声,江姝月的掌便落在了她的脸上。
“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一家人?”江姝月怒气的声音里带了哽咽,“你知不知道,我做了好多梦,你身负重伤、倒在血泊里……”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看到江姝月通红的双眼,还有晶莹的泪花,李昱卿只觉得心疼得厉害。
她紧蹙着眉头,有些手足无措,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情急之下,只好紧紧地把江姝月搂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
江姝月拍打着她的背:“让我们这么担心,你说‘对不起’就完事了吗?!”
李昱卿任由江姝月拍打,任由她发泄着情绪。
半晌,见人没了动静,她才轻轻推开,抬手下意识地江姝月擦擦眼泪。
“你去做什么了?什么事不能说?”江姝月推开她的手,自己抬起衣袖抹了一把眼泪。
李昱卿正要解释,这时,秋香进来,道:“小姐,老爷夫人让卿小姐去大堂,说是去见李公子。”
江姝月这才想起来,道:“卿儿,你哥哥和他义父也在府上。”
人回来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江姝月心有些轻飘飘的愉悦,她牵着李昱卿的手来到大堂。
“卿儿——”江麟刚开口。
岂料,这时,李昱卿看到堂上所坐之人,先是一惊,二话不说,直接抽刀就直直地砍过去。
坐着的人显然也是一惊,一个闪身躲过,抽出门口侍卫身上的佩剑,与李昱卿厮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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