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从云南出差回来，林潇筱感觉到自己和明桥之间已经在不经意间发生了一些变化，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有好几次，她想打电话给张雯，但是却不知从何说起又怎么描述，或许这仅仅是她的错觉。这样想着，林潇筱心里觉得略微宽慰一些。
这天中午吃完午饭，林潇筱和辛笛去楼下的咖啡店买咖啡。等咖啡的空当，两个人站在取餐位刷手机。
辛笛突然脸色一变，将手机递到林潇筱面前：“天哪，裴雪死了！”
林潇筱的心猛地紧缩，她拿起辛笛的手机快速滑动，是社交媒体上的一则快讯：知名女星裴雪于今日凌晨五点，从位于嘉茂花园32层的自家居所跳下，送医后经抢救无效，宣布死亡。新闻上还附有几张现场照片，虽然被打上了马赛克，但是仍可以看出现场的惨状。
林潇筱的手颤抖了，手机上的文字、现场的图片刺痛了她。她曾经在很多时刻那么地恨这个女人，她恨她知三当三，恨她破坏自己的家庭……但是当林潇筱与顾与年离婚后，当林潇筱开启自己新的生活的时候，她好像没有那么恨这个女人了，她似乎已经开始忘记她，忘记顾与年。
现在，这个女人死了，虽然她的死跟自己无关，可是她们之间那种不为人知的隐秘的关系，让林潇筱不可能无视她的死亡。她的内心瞬时间充满不安、震惊、迷惘，甚至她突然有点愤怒……
整个下午，林潇筱在工位上都心不在焉，她的脑袋里满是那几张打了马赛克的现场照片。
林潇筱觉得自己心口像被压了一块巨石，几经思量，她走进电梯，按下了27楼的按钮。
明桥办公室外，徐雅曼正在整理一份报告，看到林潇筱走过来，脸色很差，问道：“林小姐，你怎么了？”
“我想见明总。”林潇筱说。
徐雅曼问道：“你和明总提前预约了吗？”
“没有。”
“哦，那对不起，没有预约，我不能让你进去。”
“我想见明总，我有事想见明总。”林潇筱又说道。
“林小姐……”
徐雅曼话还没说完，明桥办公室的门开了，明桥站在门口说：“雅曼，让她进来吧。”
林潇筱与明桥相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待徐雅曼倒完茶退出去以后，林潇筱失神地说道：“裴雪死了，你知道吗？”
明桥点点头：“知道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又安定，好像在说得是一个跟他们素未谋面、毫不相关的人。
林潇筱有些意外地看向明桥：“你没有一点触动吗？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如果……如果不是我们在发布会上把她的事弄得天下皆知，也许她就不会……”
明桥伸手放在林潇筱的手上，他能感觉到她手指冰凉，身体颤抖。他说：“明星有示范效应，得活在楷模里。她既然当了明星，就应该懂这个道理，洁身自好，不留污点。”
“可是，”林潇筱低声道，“她就算不好，也罪不致死。”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人让她这么做。人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买单，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这么选，不是愧疚，而是接受不了失去光环后的生活，是贪念、虚荣，让她走了这条路。她的死跟你无关。”
林潇筱抬眼看着明桥，他的目光似水，深不见底。
她喃喃地问道：“她死了，你报了仇，那你开心了吗？”
明桥的身体一怔，他清晰又缓慢地说：“林潇筱，我再说一遍，她的死和你我无关。作恶，必受到惩罚，这是天道！”
明桥的声音又冰又冷，像是从遥远的天国传来一般。林潇筱只觉得寒意四起，她从明桥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缓缓地站起身，离开了。
02
傍晚时分，林潇筱回到御园小区楼下。她正准备上楼，突然被一个人从后面拉住。
林潇筱回过头，是许久未见的顾与年。他头发乱蓬蓬的，穿着一间军绿色的长袖衫，胸口处有几处脏东西，看不出是油渍还是汗渍。顾与年应该是喝了不少酒，还未张口，酒气已扑鼻而来。
“走！出来说话！”顾与年拉起林潇筱的胳膊，用力地把她拽出了楼梯间。
林潇筱跟着他来到单元门口的小化坛边。还未站稳，顾与年就问道：“裴雪死了，你知道吗？”
林潇筱没有回答。
顾与年把脸靠了过来，目光凶狠地说：“你别假装无辜。这些天，我终于明白过来了，为什么你这些年都不上班，突然闹着要出门工作，为什么你好巧不巧就去了大汉集团上班，为什么偏偏就在大汉和盛宇华天要合作的时候，在发布会上公布了那些照片？林潇筱，我一直以为你善良，其实你是心如毒蝎！你处心积虑布这么大的局，就是为了报复我，对不对？就是要把我整得身败名裂，无路可走，对不对？”
林潇筱紧咬嘴唇，依旧没有回答。
林潇筱一言不发的态度激怒了顾与年，他几乎咆哮起来：“你现在满意了？我被公司开除了，也没有公司愿意再聘我。裴雪也死了，因为你，因为你们，她死了！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枉我跟你生活十几年竟然没有看穿你，你这样的女人就应该下地狱。”
顾与年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林潇筱。林潇筱站立不稳，跌坐在地，手臂刚好碰到花坛的边缘，一阵剧痛钻心而入。
林潇筱还是无言，她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生活了十一年的男人，自己孩子的亲生父亲，犹如恶鬼一般的模样，她只觉得内心一片凄凉。
盛怒之下的顾与年看着倒在地上的林潇筱，扬起了手。
“顾与年，你他妈的还是个男人嘛！”一声怒吼，顾与年跌倒在地。他晃晃脑袋，才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你行啊，林潇筱，原来你是和你师兄勾搭到一起了，你们俩给我下套是不是？”顾与年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指指李皓然，“你有本事，你来！你来！你打死我啊！”
“你他妈真是脸都不要了！”李皓然说着，就要上前去揍顾与年。
林潇筱从地上爬起来，拉住李皓然：“师兄，你让他走吧！”
李皓然怒道：“滚！快滚！”
顾与年嘴里骂着，晃晃悠悠地向小区门口走去。
李皓然余怒未消，转身才发现林潇筱的手臂破了，淡黄色衬衫上渗出淡淡血迹。
他心疼地看着林潇筱，叹了口气，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没关系，不要紧，回家……”
李皓然不容林潇筱说完，扶着她就往停车坪走：“听话，你看你现在狼狈的样子，回家伯父伯母和小芯该多担心。”
林潇筱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推让，跟着李皓然上了车。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开出十几分钟，李皓然忍不住道：“潇筱，咱们这么多年了，我就不绕弯子了。大学时候，你拒绝过我。现在，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照顾你和小芯？”
林潇筱坐在副驾上，看向李皓然：“师兄，感情的事勉强不了。当年，我不喜欢你，现在，我对你，还是没有男女感情的想法。你好好找个人，好好过。别在我这儿耽误时间了。”
绿灯亮起，李皓然踩动油门，目视前方：“行吧，我不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你说得感情的事不勉强。所以我喜欢你，想对你好，跟你没关系，这是我的感情，我有表达的权力。”
林潇筱想说点什么，但她了解李皓然，于是侧过头默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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