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岳城依山傍岭,云雾缭绕,飞尘漫天,月舒白一行人行路至此时白日将尽。金光余晖洒在石板路上,尘土裹挟着草木的焦糊味

乌十鸢啐了口黑灰,皱眉道:“好臭,什么东西被烧过?”

空中星星点点的黑尘飘在月舒白的油纸伞上,她伸出手接住捻搓几回:“满城都是,被烧的范围不小。”

乌十鸢:“小木村?”

小花倚靠在月舒白身旁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臂:“那位说书先生不是说,小木村被烧是十年前的事情吗?”

“既然是怪事,自然是不同寻常。”乌十鸢抱臂调笑道,语调虽漫不经心,眼神却环顾着四周

小花惴惴不安道:“姐姐,我们不是去寻烛妖吗,这里有烛妖吗?”

月舒白瞧她害怕,将她护在伞下,温声安抚:“既然有异,自然是要查探一番,百姓不宁,定有妖祟,即使不是烛妖,那也是要一并除掉的。”她轻抚小花的发顶:“跟着我和十鸢姐姐,我们会保护你的。”

小花乖巧点头,将身子又往月舒白那边靠了靠。

身后“哐”得一声巨响,月舒白回头瞧见品金正慌乱蹲在地上收拾着碎裂之物的,玉拂生木然的站在一旁,浑身散发着戾气,漆黑的眼眸盯得人心里发毛。

乌十鸢嗤笑:“他们俩是破坏王吗?怎么天天弄碎东西。”

远远的,一群小孩三三两两嬉戏着向他们跑来,嘴里嚷着的内容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街贩的叫卖声与清亮的童声此起彼伏。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

“嫁新娘,嫁新娘,

嫁个新娘好换粮…

小哑娘,小哑娘,

似人似偶鬼新娘…”

是说书先生所说的童谣。

乌十鸢与月舒白相视,顺手抓住一个小男孩

“小孩,我问你,你们唱的是什么?告诉姐姐,有糖吃。”

那小男孩害怕的一缩,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知道不知道!我不吃你的糖!”

“小朋友。”月舒白收起伞,从路过的货郎担上买下一只布老虎,在小男孩面前轻轻一晃,蹲下身与他平视,声音轻柔:“这首童谣真有意思,姐姐也想学,是谁教你们唱的呀?”

“是疯娘子,是疯娘子哈哈哈哈”一个小孩说完又嘻嘻哈哈的跑来跑去。

月舒白:“疯娘子是谁?”

一群小孩面面相觑,安静了一瞬,突然围着他们转圈,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嘴里的童谣变了花样———

“小疯娘,小疯娘,

没爹没娘疯傻样!

摇啊摇,跑啊跑,

金衣换了布衣裳!

哭啊哭,嚷啊嚷。

花儿凋落换了样!”

怪异的童谣从清亮轻快童声中唱出,让人却莫名得想打寒颤

“别玩了!马上天黑了都给我滚回家!”一个中年大汉一声粗吼,挂在脖间的汗巾都抖了抖,一群小孩一哄而散。

他扫视着月舒白三人皱眉道:“外乡来的?”

又瞥见不远处冷然而立跟木桩似的黑衣男子。

方才起他便一直一瞬不移的关注着靠近这白衣女子的一切事物,想着定是同行人。便大声呵道:“趁天还未黑透,大老爷们还是带姑娘们快找个客栈落脚,这里到了夜晚可不太平。”

大汉指了指快要半黑的天,月舒白目光扫过街巷,适才还神色如常的百姓,突然神色仓惶,步履匆忙,商铺接连闭户。

月舒白开门见山道:“听大哥的意思,晚上这里是会有什么怪事?”

“听我一句劝,姑娘还是别打听了。”

大汉扯着汗巾抹了一把脸,来回打量几人,突然冷哼一声,眉头拧紧,语气急促不耐道:

“那些小孩唱的童谣,都听见了吧,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诸位若是路过,便找个客栈一觉睡到天明启程,不会有何事发生,若是专为这些奇闻异事所来,那我便是好言劝不住宁死的鬼,瞧见那座山没有。”

他指着城外黑雾缭绕的一座山头:“山脚下便是小木村,传闻中的**,你们也是来找它的吧?呵,那里满村亡魂,多少人前去,不是尸骨无存就是死的面目全非,年年都有你们这样的蠢货,想找死尽管去!”

月舒白也不在意他语气里的冷讽,颔首道:“多谢大哥提醒,我们的确是寻着异闻而来,不知大哥可知小木村因何而烧毁?那火可有什么异样?还有这童谣,跟小木村有何联系。”

大汉手中挑担的动作却未停,语气生硬道:“你们不怕死我可怕死,天都快黑了,谁有功夫给你们讲故事?”他语气愈发不耐焦躁:“再不离开这,那东西进城准扒了你们的皮!。”

乌十鸢皱眉哼道:“什么东西?让姑奶奶会会…”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惊慌失措的惊吼声——

“抹脸鬼来了!快跑啊!”

大汉脸色骤变,嘴里咒骂一声,将脖间的汗巾猛的扔出:“把脸捂住!快!”说完挑着东西跑得飞快。

月舒白还来不及回头,黑影闪过,玉拂生已移至到她身侧,高大的身影遮挡住她一半的视线。

他脸色紧绷的捏着大汉扔给他的汗巾,神色冷冽的盯着前方。

从月舒白的视角望去,玉拂生的行为就像是猛兽护主时随时准备撕咬的警惕姿态。

月舒白一怔,收回视线,心头奇异萦绕,眉心微蹙看向手心骤然升起的灼热感,可却并无任何异常。

阴风骤起,吹起众人的衣角,余晖陡然吞没,一张白色的方孔圆纸从天而降。

紧接着是零碎的几张,再越来越多,最后白茫茫一片,那堆白纸如雪般洋洋洒洒的落下,把人的视线遮个严实。

是冥币!

“啊啊啊啊啊——”

月舒白寻着声音掐诀划开一条道,白纸散开,一个人捂着脸惨叫着倒下,指缝中渗出鲜红的液体,痛苦的扭曲着,很快就没了生息。

迎着白纸,街上赫然走来一群黑袍人,宽大的黑袍从头到脚笼罩着,看不见一点肌肤。

黑压压的一群,姿态僵硬奇异却步伐一致的穿过白纸。发出诡异至极“咯吱”声,伴随着百姓落荒而逃的尖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月舒白目光骤冷,伞柄在掌心一转,白光流转。

为首的黑袍人被袖口遮住的手中,把一张滴着猩红液体,如纸张一般的东西放进了木桶里。

她看得分明。

是人皮!一张新鲜完整的人脸皮,是从刚刚倒下的男子脸上剥下的。

乌十鸢“呵”了一声,手中利剑化出:“这么快就来活了?”

月舒白嘱咐:“留神,小心。”

说完掌心一翻,伞柄脱离手心翻滚,白光滑过油纸伞,由伞化剑,一把剔透的长剑横在空中。

品金拉着小花躲在一旁啧叹道:“以物化物!好强的修为!”

月舒白握剑瞬时,已飞身而出。发带如流光飞扬在身后。

一红一黑两道身影紧跟随后。

随着三人的剑气劈下,黑袍人瞬间被横扫一片。月舒白用剑锋挑起木桶,只一眼便眉头紧锁。

木桶里全是被新鲜剥下的人脸皮,还能看见被撕扯的肉丝黏挂在桶壁上,可见多少人命丧于此。

玉拂生始终不离她身侧,一剑斩杀一片黑袍人,这些黑袍人似乎没有什么攻击力,也不反抗。

月舒白皱眉环顾四周,没有血!倒下这么多,却连一滴血都未见。

她上前想要掀开黑袍人的衣袍,刚靠近,便听见四周“咯吱咯吱”作响。

那些倒地的黑衣人僵硬得如白骨似的在地上扭曲几下关节,“咔咔”几声便又如鬼魅般直立起来,缓缓的前行。

“姐姐!小心身后!”小花在一侧大喊。

玉拂生比月舒白的反应更快,迅捷得如一头猛兽,修长的手倏然擒住月舒白身后黑袍人的头颅,骨节狠戾凸起,将黑袍人腾空抛起,下一刻便将他狠狠的砸到地上。

似骨头爆裂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玉拂生自上而下的,森冷的俯视着地上残肢。

“不是人。”他收起眼中的戾气与月舒白对视。

岂止不是人,连活物都不算,那些残肢竟然是一截截断裂的木头,散开的黑袍下是一具木偶人,头颅光滑圆润,几处凹陷处是被雕刻出的五官。

月舒白:“怪不得要人撕脸皮。”

玉拂生拦下她想上前的动作,示意危险。

另一侧乌十鸢看着不断重新站起来的黑袍人冲他们喊道:“这玩意根本打不死!”

果然,下一瞬,眼前的残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聚合,木偶人再次死灰复燃,头颅却装反了,身子朝前脸朝后。

月舒白思索着对应之策,那木偶人头颅旋转一周,扭动着脖子的关节扫视着两人,突然伸出手猛地扑向玉拂生。

玉拂生敏捷的侧身,狠戾的拧断它的一只手,木偶人头诡异的一歪,更快的伸出另一只手。

“小心!别让它抓到脸!”身后传出一名男子的急吼声。

一把伞迅即击中木偶人,撑开的伞面瞬间将它的手弹飞。

“没事吧!”月舒白收回伞看向玉拂生。

她突然意识到方才那大汉为什么要将汗巾扔给玉拂生,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她要是抹脸鬼也第一个撕他的脸。

玉拂生被她眼神盯得一愣,垂眸避开视线答道:“无事。”

那木偶人在地上挣扎几回又要爬起来,一位灰衣布袍的清瘦男子背上负笈“噔噔噔”跑上前一脚踩在它的胸膛。

不知从哪掏出来的画笔,三两下为木偶点睛描唇,那木偶竟然不再挣扎,歪歪扭扭的站起身向城外走去。

“神了!”乌十鸢一掌扇飞一个黑袍人奔到他身前:“什么招数!教教我!”

灰衣男子拱手作揖,不疾不徐道:“不神不神,这些木偶人的目的是夺人脸皮,只要为他们画一张脸,他们自然就离去了。”

说着掏出丹青画笔递给大家。

“都画都画。”说着讪讪一笑:“简单勾勒即可,丹青贵。”

月舒白忍俊不禁,领着众人为其余木偶画脸。

待所有木偶人离城而去,玉拂生站在月舒白身侧突然开口:“跟吗?”

月舒白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了?”

这些木偶人虽然一时离开,但难免不会再回来,不斩草除根始终会危害岳城百姓,瞧这的人遭木偶人侵扰不是一两日的事了,不过结合童谣,她总觉得这些木偶人跟小木村应当是有联系,才放他们离去,想着跟上去一探究竟。

这个玉拂生倒是对她的心思一清二楚。

玉拂生道:“你会的。”

月舒白听到他斩钉截铁的语气,突然挑眉一笑,凑到他跟前缓缓道:“你这么了解我?”

玉拂生垂眸看向飘荡着,拂过他衣角青色裙带,僵硬得跟刚才的木偶人似的。半晌无声。

月舒白决定不再逗他了,转身向乌十鸢他们走去。

“了解。”玉拂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眼眸却未动半分。

月舒白嘴角噙笑,没有应他。

有些猜想要慢慢试探,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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