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安阳一出门，璟素就跟上去。
“父皇在养心殿吗？”
“陛下现如今在咸福宫。”
“咸福宫？”
“近日有位乔嫔甚得帝宠。”
“算了，派人去告知父皇，我在养心殿内等他。”高安阳拍了拍衣袖，“走吧。”
“是。”
太监的脚步很快，高安阳返回到皇宫时，正好与皇帝碰面。
“安儿，一同走吧。”皇帝面色温和，慈爱的看着高安阳。
“儿臣遵旨。”高安阳没有下轿子，慵懒的靠着。
“此处可玩的开心？”
“还不错。”高安阳意致阑珊的回答。
皇帝见高安阳这般模样，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父皇很喜欢乔嫔？”
“她很像你的母亲。”
“宫里的女人哪个不像？”高安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托父皇的福，尽管她不记得母亲的模样，但依照着自己的样子和那些宫妃，也能拼凑出一二。
“是啊，哪个不像呢。”皇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芒，语气带着怀念和恨。
高安阳看不懂父亲眼眸中的情绪，她也不打算去细究，每次一谈到母亲，父亲都是这副样子，若是想知道缘由，他又闭口不谈。
两人一同进入到养心殿，其余的人都在殿外守着。
“为什么是上官斯年？”高安阳问道。
“他有才能，而且喜欢你。”
“既然有才能，那更应该留在朝堂，况且父皇觉得一个人的喜欢能值多久？”
“孩子，你还太小，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皇帝边说，边走到高安阳面前，“上官家代代出人才，朝堂之上也大多数是他们的人，而到这一代却只有上官斯年这一个孩子，配给你正好合适。”
“父皇，我不懂。”
“你母亲喜欢他。”
“母亲？可是母亲喜欢不代表我喜欢！”
“你是皇女，你的喜欢不重要。”皇帝语气平淡。
“我不需要。”高安阳皱眉道。
“这桩婚姻是你母亲定下的，不管你同不同意，你的皇夫只能是上官斯年。至于以后有喜欢的人，给个名分就够了。”
“父皇，你真的喜欢母后吗？”高安阳失望的看着皇帝，“如果你喜欢母后，你会将后位给其他的妃子吗？”
“后位只有你母后才配。”皇帝沉声道，“去多接触接触上官斯年吧，你幼时也很喜欢他。”
“我没有幼时的记忆，再喜欢也是以前，不是现在。”
“你真的很像你母亲，但是你更像我。”皇帝坐了下来。“我教导过你，有喜欢的东西就去争，哪怕不择手段。”
“只不过，这前提是我有这个能力。”
“是啊，孩子，你都没有这个能力，又怎么来同我谈判呢。我先是人皇，后才是你的父皇。而你，先为储君，后才是自己。”
“如果我连自我都没有，连决定自己的命运都没有，我又怎么去管理整个皇朝。”
“这是你的责任，你现在所享受的一切都是百姓带来的，连国家都保护不好，何谈决定自己。”
高安阳沉默了，她知道父皇说的道理，她也知道上官斯年很好，甚至，她清楚自己最后会妥协。
可是，她就是有些不甘，她想成为行走天下的侠客，想成为不论世事的贵族，她有时候甚至觉得当一个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也挺好的。
所以她同父皇争辩，她想说服的不是父皇，而是自己，那个妄图挣脱束缚寻找自由却又胆怯的自己。
“婚礼什么时候？”
“还有两年，等你18岁。”
“知道了。”高安阳不想在养心殿待下去了，“儿臣先告退了。”
皇帝揉了揉眉间，“今天玩了这么久，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
等高安阳离开后，总管太监进来，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今日可还去乔嫔那？”
“去坤宁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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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安阳这边
她坐在轿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自己佩戴的玉佩。
有位小太监跑到素璟旁边悄悄的说了句话，又退下了。
高安阳看了过去，轿子也停了下来。
素璟走到高安阳身边，轻声说道:“陛下今夜欲去坤宁宫。”“
“知道了。”
轿子缓缓地移动着，时不时发出吱呀声。
坤宁宫在高安阳母后去世之后就一直没有人住。但是这么多年来依旧被重兵把守。
民间曾有谣言说皇后没有死，只是被皇帝囚禁起来了。
这个谣言出来没几天就消声灭迹了，奇怪的是依旧传到了高安阳的耳朵里。
那时候她才11岁，闹到父皇那里，父皇立马将她宫殿里的人处理干净，过了几天，带她进入坤宁宫。
坤宁宫很美，院子美，宫殿美，器物也美。只是没有生气。
她一踏入这里，就有一种熟悉感。直到下意识摸摸脸颊，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父皇说，坤宁宫是母后居住的地方。
他说不会有人取代母后的位子，也不会有人取代我的位子，他还说，从今以后，如果我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只是高安阳在那一次之后，再也没有靠近那座宛若仙境的宫殿。
天色渐渐暗下来，宫灯点上，光芒越发的明亮，照亮了去东宫的路。
“去太阴楼。”
“殿下……”
“本宫就是去看看。”
“是。”
太阴楼就建在东宫旁边。宫女们在得知皇女的打算后有序的点亮太阴楼的灯。
故此，高安阳还没有到，就能看到那边的光芒。
“璟素你看，那楼的光是如此的亮，却沾染不到月亮的半分。人间的星火再明，也比不过这天上月。”
璟素没有做声，她知道自己主子痴迷月亮，她没有必要去打搅主子的兴致。
“世人都知我喜月，却不知我为何喜月。”高安阳看着太阳缓缓地落下，大地陷入黑暗后，月亮悬挂在星空之上。
“太阳带来光明，带来希望，而月亮不同，它带来了宁静与干净。世间一切的喧闹在它出现的一刻戛然而止。”
高安阳的轿子停在太阴楼面前，她出来时制止了璟素想要跟随的脚步，“我去去就来。”
高安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再次出现时，不是在夜光殿，而是露台。
她在前往太阴楼时，本意是想去夜光殿看看，看看望舒的画。可是爬楼过程中，这种心思又淡了下去，画上的月哪比得过现实中。
第二日天朦朦亮。
“璟素，更衣。”沙哑的声音从床帐中传来。
璟素拉开帘帐，看着高安阳略微苍白的面色和眼下的青色，微微一愣，声音轻柔的问:“殿下昨夜可是没睡好？”
“嗯，做了一夜的噩梦。”高安阳不耐烦的起身。
宫女们有序的进来伺候，“弄个简单的发饰就好了。”高安阳坐在铜镜前吩咐，“璟然呢？”
“在外面候着呢。”璟素回答道，“殿下，望舒在京的消息似乎只有我们知道。”
“嗯？只有我们知道？这望舒究竟是什么来头。”
“殿下不必担心，普天之下，有谁比您更尊贵。画师若是无害，留着他性命给您画画便是。若是对您有害，那便杀了也无妨。”
“璟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种话你同我说说就行了。”
“璟素明白。”
“让璟然去永昌侯府传话，告诉上官世子，本宫今日甚乏，不欲前往城郊，今日午时，在醉仙楼见。”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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