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错过,提起颧骨伤痕,荀钰眼里闪过一抹低落。
“没事儿,不小心摔倒磕到的。”
“你就骗我吧。”余照抱着被子翻身,低落似乎会传染,“反正你也没少骗我,虱子多了不怕痒。”
身后骤然窜进一丝凉风,有人掀起被子躺在了她身边。
她纳闷地扭回头去,不敢相信:“你胆子这么大?”
荀钰没出声,一条胳膊让她枕着,随后面色如常拽拽被子,现在余照浑身上下只露出一颗头。
他的手劲轻盈,摩挲她的头发,从发根顺到发尾,有效缓解了她的头疼,余照舒适地叹了口气,往他怀里窝窝。
“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我认错人了,你不可能是盛寻。”
“为什么?”余照的视线里,他的唇角勾起一点。
“你记不记得清河一中的课间操?”
“我只记得我跟你对着。”荀钰诚实回答,“具体动作想不起来了。”
“面对面拍手!盛寻跟我永远是隔空击掌,他连跟我拍手都不敢啊。”
“这么怂?”
余照哑口无言,抬脸看自己骂自己的神人,想了几秒,她反击:“不许骂盛寻,死变态。”
被骂变态他笑得很是欢乐,低头在余照的唇上啄吻。
余照竖起眉毛:“你装都不装了是吧?”
“反正这印象已经扎根进你的心里了。”
“我至今难忘打开灯看见你睡在客卧的震撼。”
荀钰闷闷笑一下,向前挪蹭,与她四目相对,眼睛湿润透亮,活像个灵动小宠物。
“你想不想听点更震撼的?”
没等余照回答,他就替余照选择了“想”。
“家里只有客厅有监控,以前是为了方便我不在家的时候看着阿姨,毕竟外人单独带甜甜我不放心,所以我都跟她们强调,希望她们工作的几个小时全程都能在监控下面活动,不能带甜甜去监控看不到的地方。”
“你来了以后,我一直说,困了就去左边卧室睡,所以你第一次去午睡的时候我开心坏了,被子和枕头上都是你头发的香味,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余照伸手捏住了他的脸:“你觉得说这个话题合适吗?”
荀钰眨眨眼,满脸无辜,脸被掐着含糊不清也要继续说:“我最后悔的就是那天喝酒了,睡得太死,不然你不会被吓跑的。”
余照呆滞松手:“没救了。”
“咱们俩孩子都一岁多了。”潜台词是,你害羞太过。
“哼。”
荀钰好笑地捏捏她的鼻子:“你刚才的表情跟甜甜闹脾气的时候一模一样。”
“赔我白白软软、纯情害羞还可爱的盛寻。”余照摊手在他眼前。
“你不喜欢现在的我?”
荀钰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眼前细瞧,此刻余照的体温高,掌心粉粉的,三条纹路清晰,并不杂乱,老话说,这样的人活得省心,没那么多糟心事儿。
他将自己的吻印上去,贴近余照的生命线,在她柔软的掌心里呢喃:“我可是你一点点改造成这样的,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现在还在江淮打螺丝。”
好吧,不得不承认,除了他抽烟,没什么讨厌的地方,但她是不会开口告诉荀钰的。
这人仿佛有皮肤相贴饥渴症,逮到机会就要亲来亲去,濡湿的吻不断落在余照掌心,让她叹了口气。
“我好怀念十几岁的盛寻,好乖,跟我说话的时候耳朵会红,脖子也会红,像一只白色小猫。”
“不好意思啊,快三十岁了,实在没那么纯情。”荀钰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不过你能想起我来,我真的好开心,再也不用装你的邻居了,能光明正大的缠着你,不用找理由。”
她往回抽自己的手,却没抽动,荀钰惩罚似的咬了她手掌边缘一口,然后讨好地亲亲浅淡牙印。
余照脸颊发烫:“也没..全都想起来吧,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
她眼珠一转:“就是盛寻这个笨蛋不知道温度太高的话,口红会融化的程度。”
“怪不得从来没见你涂过那只。”
“再说高中生又不会天天化妆,等我到了适合化妆的年纪,你送的那只早就过了保质期。”
“受教。”荀钰想起来,“明天我把你以前那些面霜拿过来吧,不用该浪费了。”
余照戳戳他的脸,不由得感慨皮肤真是天生的,他的脸颊皮肉紧实,看起来很软和,手感却是紧绷Q弹的。
荀钰任由她戳脸,一本正经:“我前段时间收拾了一遍,已经过期的还有快要过期的都给你买了新的,也不知道买的对不对,反正看不出区别。”
“那旧的呢?”
他语气哀怨:“我留着自己用,好好保养,争取36岁的时候能拿去让你换两个18岁的盛寻。”
突如其来的笑话把余照逗笑,她边笑边咳嗽,荀钰连忙把她搂好,一下一下顺她的背,看她背后的深灰窗帘。
“盛寻可没你说的那么纯情。”
“是么。”
她将耳朵贴近,能听到鼓点般有节奏的心跳声,在眼前这个薄薄肌肉覆盖的胸膛回荡,久久不息。
“他第一次离开你的时候,在火车站,特别想抱你一下。”
“那为什么没抱?”
“他怂得厉害。”
“这不是更能证明他纯情了么?”
荀钰嗤之以鼻:“那我给你讲讲他怎么开窍的。”
余照刚想问什么叫开窍,就被他的话惊得咽了回去。
她爬起来,趴在荀钰胸口,看他像是说别人的事儿似的。
“他白天看你吃雪糕,牌子记不清了,晚上梦到只有你和他的浴室,瓷砖墙上结着水蒸气化成的水珠,除了他放在瓷砖上的手,什么也看不见,到处都是雾,水珠连成线,沿着他的手指向下流....”
余照手动闭麦:“住嘴。”
他含含糊糊地继续说什么,但都被余照的掌心堵了回去。
看他老实了,余照才放下手,期期艾艾:“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你以前问过。”他很有求生欲的在余照拳头到来之前继续开口,“军训的时候,你跟顾江帆聊天,说话声音特别好听,感觉你特别可爱。”
“诶?江帆现在在哪儿?”
“她大学去别的省读书,之后....”似乎很难说。
余照不敢相信:“我们没有联系吗?”
看着荀钰的神情,她的心一点点冷下来,原来她不止失去了时间,也失去了好朋友,与她约定做一辈子好朋友的那天犹在眼前,对她来说还是新鲜记忆。
“不知道你们俩出了什么矛盾,大学的时候,就没再见你提起她了。”
“那王梓呢,王梓在干什么?”
“他在昌平街派出所,当户籍警。”
余照有些冷,趴好的同时,荀钰配合地掖被子,不留一点缝隙,两个人在暖意融融的被子里继续说废话。
“那时候一心想出门看世界的王梓是真心的,现在走爸妈老路的王梓也未必是生活所迫,只是同一个人处于不同时间,做出的不同选择罢了。”
久久无话。
余照缓慢闭眼,提醒他:“你还没说完呢,喜欢我的心路历程。”
荀钰低头瞧她的神色,了然拍背哄睡,声音在这寂静夜里磁性温柔。
“军训的时候你很可爱。”
“兜里总有零食,偷偷吃糖,脸鼓起来像个小仓鼠。”
“第一次离开你的时候,我只是舍不得,只是喜欢你。”
“但是第二次离开你,我...我发觉我讨厌那样的日子,我想时时刻刻跟你在一起,见不到你的日子很难熬,有时候我干脆想,什么都不要了,立刻逃跑,只要能在你身边待着就行。”
余照捕捉到关键词,纳闷起来:“第二次离开我?”
闹钟一响,荀钰利落起身去端水拿药,余照接过来苦涩药片往嘴里一扔,伴随着痛苦面具咽下去。
“第二次离开我是什么时候?”她将杯子递回荀钰的手里。
“圆圆。”
这亲昵的称呼让她全身一震。
“过去的都过去了。”
他还跟以前一样,不愿意俯视着余照说话。
于是蹲在床边,看长发柔顺散落在两侧,带着丝易碎脆弱感的余照,一如既往秀美漂亮。
“你失去记忆让我很难受,我只能安慰自己,有些东西没必要一直背负,忘记也算好。”
他凄凉地笑一下:“反正我很不要脸,不管跟你分开多少次,我都会想尽办法来缠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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