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善真背后已是被血水浸透,眼睛都被汗水蒙住,痛的神志迷糊之间,一看正是秦昭,见他满眼吃惊,自己倒是精神起来。
嘴角扯出笑意,问道:“你怎的来了?”
秦昭单膝跪地,环住苏善真臂膀,另一只手拿出一个瓶子,说道:“张嘴。”
血红色的粉末倒进苏善真嘴中,她抬起手轻锤秦昭,呛声道:“够了,够了。我不被打死,却要被呛死了。”
那行刑弟子一见秦昭前来,只得将鞭子放下,站立一旁。
苏善真背后衣衫被打的破碎,刻下一道道鞭痕,皮开肉绽。她双手仍是未被松开,对着秦昭哀哀叫道:“你快看看,我是不是脊背被打没了,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秦昭依言往后看去,如实答道:“还在。许是你疼的麻木了,所以察觉不到。”
“那便好。”苏善真不住点头,她一大早被从睡梦中拉来,只着裘衣,忽觉寒冷,又见秦昭穿着整齐,便说:“我有些冷呢,你把衣物脱了,与我换来。”
她颐指气使,秦昭早已习惯,说道:“你背上都是伤口,最好别往上盖,压了伤口不好。”
苏善真一愣,赶紧说:“那快把我脱光,不然我的背要烂掉了。”
“你疼的糊涂了,睡一觉吧。”秦昭手掌一挥,青蓝烟雾扫进苏善真鼻息。苏善真头一歪,倒进了秦昭怀中。
柳华冷冷看着这两人在台下如此模样,心中暗讽,看你们如何狡辩,可不正是做实你二人关系不寻常。
秦昭动作轻柔,将苏善真搂抱住。苏善真沉沉睡去,惨白的脸上还留有痛苦之色,额角鬓发尽湿,说不出的可怜。
“这剑,确实是我赠与苏善真。”
南齐真人笑道:“原来你便是秦昭。这学宫之中新招来的弟子,我却是不认识。只听说掌门师兄将这摧折剑赐予一个叫秦昭的弟子,却一直无缘得见。”
秦昭不与他说这些旁的,干脆道:“我赠的剑,纵使真人对她手中宝剑有所疑问,也该将我叫来,一并问询,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先打了再说。”
南齐真人刻意寒暄,却被秦昭忽视过去,心中已是对秦昭不喜,又见两人举止亲密,暗想果然不错,这二人必是有了首尾。
因此冷哼一声,说道:“我管教自己的徒弟,那还轮不到外人来插手。况且也并不是只有摧折剑一件事情,这苏善真自拜入我门下,便不思进取,也不见晨昏定省,对门中师兄弟从不知团结友爱,桩桩件件放到一起去,今日一并清算了。”
秦昭说道:“据我所知,苏善真刚拜入门下,便被分到无人愿意居住的偏远房舍,与众弟子不在一道,怎么与师兄弟交好。且日日都在大讲堂学习,不曾懈怠,不思进取四字何来。即未聆听师父教诲,又怎该晨昏定省,且我倒是未曾听说别的长老门下有这样的规矩,怕是苏善真久不在您堂前学艺,也不知晓。”
南齐真人笑道:“我只听说你剑法精湛,未曾想到你口齿还如此伶俐。”
他好歹也算是学宫长老,丝毫不将两人放在眼中,说道:“他既然是我门下弟子,我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这也是我门下规矩,怕是你未曾听说,也让你一并见识了。今日,就算我让他死,师父之命,也当遵从。”
秦昭将熟睡的苏善真放倒在地上,缓缓站起身来,手中金光一闪,小虎者在握,后步一撤,利剑横握,眼神静静,竟是要与这南齐真人开战了。
他虽是少年,然而凛凛剑意聚于心中,竟是丝毫不惧。
南齐真人端坐其上,“好你个秦昭,老道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当真欺我门下无人了。”
这时,柳华飞身飘下阶梯,“师父不必出手,且看徒儿的。”
这柳华比秦昭早入门四五年,虽知晓秦昭如今风头正盛,其实心中不以为然,只觉得如今学宫之中人才凋敝,才令秦昭有着如此声望,又因为苏善真与这秦昭实有着关系,柳华怒上心头,遇到这等机会,怎会轻易放过。
秦昭便道:“不拘是谁,一并来吧。”
柳华掌心运劲,脸上狞笑,喝道:“看招!”
他为南齐真人手下第一得意弟子,昨夜轻轻松松便将苏善真制服,战力并不弱。他的掌力不止劲大,且迅疾,此刻蕴了十分力在掌心,竟是存着一击痛杀秦昭的念头。
学宫之中平日里也向来鼓励弟子之间切磋,在交手中得到武艺提升,一般皆为点到即止。
眼见这人仗势杀来,秦昭同样与他一掌相撞。
此乃纯比拼谁的掌力雄厚,眼见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柳华竟然先行倒退几步,而秦昭却仍站在原地,面不改色,观战的众位浮云堂弟子皆大为惊讶。
秦昭右手持剑却背在身后,只以左手掌心相抗,其真气必比柳华高了几个档次。
秦昭剑未使,柳华已先败。
柳华望着师兄弟惊诧的眼光,暗暗调节内息,身形一转,却是要再与秦昭比拼。
就在这时,南齐真人终于出手,立时挡在柳华身前,“还不嫌丢人的?”
眼风扫过,柳华不由退后两步,再不敢加入战局,只心中对秦昭的恨意更添上几分。
南齐真人冷冷说道:“今日你在我堂中大逞威风,我爱惜人才,不忍杀你,你便离去吧。”
南齐真人自觉已是颇为给台阶了,要真让他堂堂真人与一小辈为难,却也难看。
谁知这看不懂脸色之人却仍是半步不退,剑尖直指南齐真人。
秦昭说道:“弟子斗胆,一试真人武艺。”
南齐真人纵声笑道:“好,那就让老道见识一番你这学宫新秀到底多大能耐,竟如此猖狂。”
霎时间,秦昭对上南齐真人,眼中战意跳动,小虎者随他心意绽出万千华光。秦昭先行出击,剑影纷纷,冲向南齐真人而来。原来秦昭自知不敌,拼着性命要先下手为强。
忽然之间,秦昭感受到一阵绵软力道,剑雨尽皆被挡,却是又来一人轻柔化解秦昭剑意。
秦昭冷道:“你来做什么?”
来人身着华服,别有一种清贵气度,分明王孙贵族相貌,脸上矜傲之意隐然浮现,却对着秦昭眼睛笑的眯起来,说道:“你我师兄弟正切磋武艺,谁想到你匆匆跑走,师兄我思来想去,忍不住好奇终究是跟了来,眼见你已经力挫这名弟子,却还要挑战真人,师兄只得跳出来拦上一拦。”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多管。”秦昭别过眼去,小虎者却未曾放下。
“真是不通情理。”这人面向南齐真人,说道:“在下时九川,见过南齐真人。”
南齐真人负手在身后,说道:“不用多礼,掌教座下第一弟子,老道自然知道你。有何贵干?是来为你这师弟说情的?”
时九川挡在两人中间,笑道:“只是不愿见师弟与真人闹得不可开交,大家面上都过不去。”
“秦昭犯我浮云堂,言语间多有冒犯,我却是不能放过他。”
时九川笑眯眯说:“我师弟入学仅有五年,纵是天赋异禀,也难以与真人匹敌。真人如此怕不是为老不尊呀。”
秦昭说道:“你怎知我斗不过他?便是不然,我也要一试!”
他态度坚决,时九川却是不当回事,轻敲他脑袋,说道:“你再在这里纠缠,岂不本末倒置?你那小兄弟失血过多,再耽搁怕是没命了。”
秦昭一惊,忙俯身看向,只见苏善真确实嘴唇比适才更要白些,活像个白僵尸。急转身子,问道:“我方才明明喂了他翠红粉,怎的不起效用。”
时九川笑道:“你只知喂他灵药,却将他放在地面,地上冰凉,他气血凝滞怎能常待,自然成了这副模样。”
小虎者瞬间从秦昭手中消散进入识海,秦昭一手挽在苏善真腿间,一手置于她背后,将其打横抱起,说道:“那我先行离去。”
他颇为顾虑的看一眼堂上众人,时九川心中明了,“你放心去吧,万事有师兄。”接着对众人说:“若是真人仍意犹未尽,我这师弟毕竟道法不精,少不得我这做师兄的亲来领教一番了。”
时九川一人站在浮云堂众人之中,面不改色。他独身一人,却只因他在,便再无人敢阻拦秦昭带走苏善真。
待到秦昭身影离开,时九川一拱手,笑道:“多谢真人高抬贵手。”
南齐真人颇为忌惮他,咬牙道:“看在你掌门大弟子的份上,便放你们师兄弟一马。只是我不过一闲散长老尚知道修剪枝叶,掌门一脉却也该蓬门自扫,免得日后遭人耻笑。”
时九川笑道:“不知真人此话何解?我却不懂了。”
“老道也不介意为你答疑解惑,你当你师弟秦昭为何如此看重我这劣徒?两人说不得有什么干系,这便要你自行探寻了。”
时九川脸上露出兴味来,“哦?”他沉吟一阵,却是笑道:“只怕是空穴来风,以讹传讹罢了,我这师弟哪懂这些风花雪月。”
脚下结出森然冰雪,霎时间,整个屋中被莫名出现的冰雪覆盖,气温骤降。
南齐真人怒视时九川,吼道:“你莫欺人太甚。”手中蕴劲的掌力却是无法抬起。
时九川笑道:“这些莫须有的传言还是莫让别人知道,不然传到我师父耳朵里他老人家也会烦躁,我少不得替他老人家代劳,清理一下乱嚼舌头的弟子了。”
他眼风扫过,众位浮云堂弟子见他露了这样一手,皆知他的回护之意,忙都低下头去。
南齐真人想自己名为真人,却连一个弟子威压都无法突破,怎不痛心,颓然倒退几步,跌坐椅中,叹息“捕风捉影的话,自然随风就散了。”
柳华惊道:“师父!”南齐真人怒甩他一个巴掌,叫道:“都是你进谗言,禁闭三年,再不许出去。”
时九川观这师徒二人作态,笑道:“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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