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元浣二十年年初,东戌王潜逃出狱,回到了东疆,竟与越国勾结,在内将国筑城墙破开,放敌入国,攻陷了渔、月两城。

于此同时,宫内太子被人毒害,三皇子出门被刺客袭了马车,至今下落不明。

皇帝痛失两子,更是无心管顾战事。

……

秋草捧着几封信走进书房:“主上,这是最新战况消息。”

楚临恨穿着一身单薄的暗紫色的衣衫,坐在桌前望着窗外的雪景沉默不语。

他今日还未来及束发,墨发凌乱地披着,遮挡了半边肩膀,衣着的紫又衬得脸色几乎是惨白。

秋草愣了愣,又唤了声:“主上。”

楚临恨陡然惊醒般动了下垂在身侧的手指,抬头掠过秋草一眼后,又收回了视线,只是轻声道:“秋草,下雪了……”

秋草不知他是怎么了,走来刚想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一低眸便看到楚临恨面前一封信,内容很简短,她一下扫完了全部——

楚厉寒将军战死月城,尸首未全。

秋草赶紧移开目光,垂头片刻突然反应,楚临恨的母亲是楚家嫡二子,而楚厉寒是庶长子,也算得上是楚临恨的舅父了。

楚家代代忠将,几乎全死于战事。

而这位战死的将军,似乎是楚临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这次战争,楚临恨因为皇城职事走不开,无法去往渔、月城参战。半月前,他听闻自己舅父要上战场时,还亲自去送别,嘴上打趣着让楚厉寒打仗时当心别把老骨头打散了。

然后喜提冰冷将军的一脚。

那时的楚临恨看不出什么不对,只是在舅父策马离开时,盯着那背影沉默了很久。

原来那时便有预感。

秋草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

楚临恨回了神,接过书信一目三行地快速扫完,扯着嘴角冷嗤:“给自己儿子哭完丧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国,现在还想拿回失去的两城,我的建议是睡一觉吧。”

说完后他将信纸撕了个粉碎,站起身向外走去。

秋草连忙提着手炉,又打了个把伞跟出去。

……

五日一早,元浣帝召小净王奚溪入殿。

小净王离开后,没多久元浣帝就中毒昏迷,宫中乱成一锅粥,各文臣武臣手忙脚乱,直到太医赶到才平复下来。

太医诊完后,告知中毒时间大概在半个时辰内。

东西厂在殿内搜到盛有半碗汤的瓷碗,碗内的确有毒,幸亏下的是慢性毒,又发现得及时,否则皇帝便真的性命难保了。

据宫内几个侍女辨认,那碗汤是小净王带进去的。

四皇子大发雷霆,将碗当朝砸了个粉碎,又令指挥使楚炎带燎风卫去净王府把奚溪拿下。

楚临恨欠身应下:“是。”

路上,寒林跟在楚临恨身旁,望着一脸复杂的主子,刚想感叹一句冤家路窄。

就听这人道:“怎么下慢性毒呢?我之前也没见小净王如此心善啊……”

寒林:“……”

到了净王府前,奚残酒打开了门,眉眼间依旧是淡漠,面上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只是耷拉着睫毛垂眼待他们说话。

他显然是刚回府,身上还带着寒气,披着保暖用的绒毛大氅,依然是熟悉的淡青色。

楚临恨扶着门框敲了敲,冲他弯眉笑道:“小净王好胆量啊,臣奉命要将小净王再请入殿中谈谈,关于陛下中毒之事,不知殿下可从?”

奚残酒听后,抬眸眨了眨眼,毫无一丝惊慌或意外。

他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过了几秒,又淡淡问道:“死了吗?”

楚临恨退后一步,拂去鬓间沾上的雪丝,才回应:“很遗憾,不能如殿下所愿啦,其他的我们进殿再聊,殿下,请吧。”

说完他让开门口,示意奚残酒出来。

奚残酒沉默半晌,将大氅解下放回屋内便踏出了府。楚临恨随意往里望了一眼,府中竟没一点人气,除小净王外似乎就无人了,小净王过得也真是清冷。

……

净亲王奚溪给元浣帝下毒弑君未成,同时另一边东戎王迎敌攻下两城,这事就显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先前的太子与三皇子遇刺事件便也全都到了奚溪头上。

只是小净王本人对待此事既不辩解也不认罪,一向孤傲,仿佛与自己毫无关系似的。

不过再怎样,弑君之罪也是板上钉钉的了。

奚残酒被押入牢中时,四皇子亲自去审问,不到半个时辰便满是怒气地走出来了,并立刻要将奚残酒转移到楚临恨座下的燎卫狱场。

楚临恨这几天正忙着,从秋草手里接过四皇子写来的信时,若不是秋草阻拦,他便看也不看直接烧了。

秋草心惊胆战地替他翻开信封,展给他看:

“净王溪疑通东戎王谋反,弑君不果,今已械送至侯爷殿下狱,可及时严鞠之,必令其门婿实东戎王之谋方。”

楚临恨快速看完,挑眉冷笑道:“行啊,秋草,拿信纸来,去给四殿下回个信。”

秋草愣愣地将信纸铺好,小心翼翼问道:“主上,四殿下亲自写的信,你配写回信会更诚意些。”

楚临恨侧头思索,颔首:“也对。”

然后秋草就看着自家主子优雅地卷了卷宽袖,提笔用行楷在纸上端端正正地写了个“滚”字。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秋草:“……”

楚临恨抬眸看她一眼,道:“别看着我,就是让你回信我也打算让你回这个字的。”

“四皇子啊,太天真了,”楚临恨笑弯了唇,“就算父兄全死完了,也轮不到他来下令。”

“哪天刀扎他身上了,才能痛得深刻。”

……

三日之后,有人将楚厉寒尸身送回了皇城。

一大早,楚临恨一身素色薄衣便赶了过去,秋草跟在他后面,望着这刚下过大雪的地面,默默裹紧了身上的毛裘。

到了皇城城门,楚临恨掀帘下了马车,又将秋草刚塞过来的手炉又递了回去。

楚厉寒的夫人正站在那里拭着泪,这位楚夫人平时天不怕地不怕,性子倔强,却在真的见了尸首后,还是会忍不住红了眼眶落了泪。

楚临恨盯着那块盖着舅父的白布,轻喊一声:“……舅母。”

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夫人闻声停下哭泣,死死盯着他看,然后突然一个巴掌带着风扇过来。

一旁的秋草心中喊着卧槽打不得啊,一边扑过来紧攥住楚夫人的手腕,面上再对她笑了笑:“夫人这是做什么呢?”

楚夫人剧烈挣扎着,口中嘶哑地喊:“你个……孽障!”

跟着来护送尸体的时岁君宋将军也连忙上前阻拦:“夫人,人死不能复生,请冷静些。”

“我冷静?我倒想知道我该如何冷静?!”楚夫人甩开秋草,尖锐地质问,“厉寒战败后便有大批人来我府上唾骂,我家稚子被小人在前几日残害!我早就疯了!”

秋草毫不客气回怼:“可这些又与我主上有何关系?”

“与他何关系?”楚夫人闻此言抬起头,通红的眼睛转向楚临恨,“是啊,临恨,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最高尚了,你是百姓的英雄,你做什么都会被宽恕……”

楚临恨拉回秋草,蹙着眉抿了抿唇。

“所以楚临恨你做事从不担心得罪谁的是吧?也从不考虑一下又有谁会被你所连累的吗?!”楚夫人吼问出声,言末后又猛地拉下那块白布,露出了里面的尸首。

楚临恨看了一眼后,惊愕地怔在原地,脸上血色全无。

那具尸体的左右臂皆被砍去,双腿膝下部分也全部没了踪影。

那位骄傲的将军,落入了敌手手中,再回来时几乎已是没了人样。

“叛贼东戎王带话来的,他说‘两年前小侯爷砍他一臂,伤他一膝,如今他就要让楚家人加倍奉还……’临恨啊,你说我该怎么才可以冷静下来,怎么才能不恨你?!”

幼时小楚与舅父相处状态:

小楚:(闷脚)(攥着弓箭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舅父:(冰冷)(不爱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来的舅父怎么想不明白,曾经那个话极少的孩子,怎么越长大话越多,越欠抽了。

小楚:懂不懂什么叫作男大十八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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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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