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星芒之下(16)

走过悠长的夜路,毛利兰一进到室内,精神暂时松懈下来。习惯与黑暗相处的眼睛接收到满堂灯光时,她觉得有些刺眼,不由得闭上眼皮。

耳边传来毛利小五郎责备的话语,她疲惫的身躯被什么人用力地抱进怀中,闻着鼻间熟悉的香气,她干脆埋在那个人的胸前放松地小憩一会。

“小兰小姐去协助侦探少年团的调查了,她在那里收集到了十分重要的信息,关于今晚的化妆舞会。”

京极真从铃木园子那里了解到毛利兰的行动,看她因为着急赶路累坏的模样,如今在母亲怀里暂时放松的神态,他便替她向毛利小五郎解释道。

“阿真!你和小兰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铃木园子脸上铺着一层惨白的粉底,模仿只在夜间行动不能见光的吸血鬼,嘴唇含着两颗尖牙。她身披黑色斗篷,穿着红色衬里的黑色华服,不规则的袖口边缘折叠起来,像是黑暗中燃烧的火焰。

“园子!”

听到铃木园子的呼唤,京极真的心思就全放在从自动扶梯上下来的人影上了。离开的时候她还没换完装扮,他朝她的方向跑去,离得越近越能看清她那副化完状带着英气的模样。

随着两人的努力,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短,见面后他们就欣喜地抱在一起。

京极真的双手一直紧紧地黏在铃木园子的腰上,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与她拥抱,即使抱得太久让铃木园子不好意思地央求他松开,他也不想放手。

“小兰呢?怎么没看见她的人了,刚才她不还好好地站在门口的吗?”

铃木园子被抱得快喘不过气了,真不知道京极真出趟门弄错了哪根筋,抱着她就不撒手,仿佛再也没机会和她拥抱一样。她踮起脚尖,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迷离的黑紫色光线照耀下,商场里来来往往的人影添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不凑近看,就很难看清对方的面孔。

铃木园子一直留意着门口的动静,她本来还在二楼坐着化妆,当她看到员工通道的门被守卫打开,走进来一男一女,她立即离开座位,连鞋子都顾不上,光脚往门口跑去。

她顺利见到了毫发无损的京极真,果然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孩是毛利兰。她使劲推开京极真的胸膛,想亲眼见到平安无事的毛利兰。

但刚才还站在门边的一家三口现在却消失了,她不清楚这是这么一回事。室内不应该有危险啊,就算有心怀不轨的人想把毛利兰拐走,也不一定打得过她,更何况她身边还有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

……

毛利兰本来舒舒服服地待在妃英理怀中,想在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前休息一小会。身心完全放松后,她连说话的力气都丧失了,也就没想去理会毛利小五郎的话,反正他也不会拿她怎样。

听到京极真热心地帮她回答,在“侦探少年团”这几个字出来前,她还是对他抱有感激之情的。意识到他是想把她发给铃木园子的消息说出来,她已经预料到他会说出那个必定会激怒毛利小五郎的词语,可是她伸手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的动作太迟了,只能暗叫不好。

京极真不知道毛利家的隐情,无意间提到了禁忌般的名称,将一家人平安团聚的温馨气氛破坏掉。原本毛利小五郎看似生气实则担心的语气也染上了实质性的怒火,他趁着京极真跑向铃木园子的位置时,把毛利兰带到旁边一根粗壮坚实的圆柱后面。

“你干什么啊?把小兰松开,她被你弄痛了。”

妃英理好久没见到毛利兰像小鹿一样依赖她的模样,开心地用手从上往下抚摸着她披散着的长发。还是干净的没有沾染血污的头发摸起来舒服一些,也更加柔顺有光泽。

母女重逢后难得的静谧时光就被毛利小五郎粗暴的动作打碎,他从她的怀中夺走了毛利兰,强硬地抓着她的胳膊,不顾她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英理,你别管这件事了,我有些话必须和小兰说清楚,你先在一边等着。”

他生气的原因似乎没那么简单,妃英理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他这么认真的请求,不忍心拒绝他眼神中的哀求。只是他们明明是家人,为什么她对他说的要紧事情完全没有头绪。

毛利兰向她投来的眼神也不是在拜托她去解围,而是和毛利小五郎同样的哀求,希望她给他们一个独处的空间,不要掺和进这件事。

这不是变相地驱赶她吗?她难道就不配了解他们的秘密?

好不容易团聚了,她却成了局外人。

这就是她没有在异变发生后,第一时间赶去与他们共同面对灾难的报应吗?

她在毛利兰的成长中缺失了太多陪伴,他们父女的相处时间更多,拥有一些共同的秘密也实属正常。而且米花市出现异变后,她选择不去干扰他们的生活,只是每日将自己平安的信息发给他们,对他们的事情只知道报纸上报道的那些。

妃英理停在原地,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愤怒和懊悔的情感在她心底交替。最终浮现出来的是她收到毛利小五郎的舞伴邀请时的喜悦,刚才困扰着她的情绪如昙花一现,她旁若无人地跳起孤独的舞步。

……

“小兰,你不是答应过我,你不会再和他们见面的吗?为什么这次同意去帮他们的忙?你一定会后悔的。”

用来支撑穹顶的巨大圆柱在地面上投下一道阴影,将躲在它背后的两人遮住。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减弱了情感的因素,不会注意到自己的话给对方带来了什么影响,就可以任意地将淬了毒的话射向最亲密的人。

“对不起,爸爸。他们只能依靠我了,我做不到袖手旁观。其实我早就后悔了,我不该因为你是我的爸爸,就默许你舍弃他们几个孩子的做法。你还欺骗我说阿笠博士会照顾好他们,阿笠博士明明在异变开始的那天就死了!”

不行啊,现在不是向自己的亲生父亲发脾气的时候。就算这些都是她见过柯南他们后真实堆积在心底的情绪,她也不该在最后给他留下争吵的记忆。

无论如何一切都会在今晚迎来终结,她应该把那些迟来的怨言永远埋在心底,让他赴死的时候不会为她感到遗憾,死前闪过的走马灯都是与她共度的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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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风游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