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质问的话语在看到林舟行通红的眼眶那一刻起就无法说出来了。
她是一位母亲,所以在听到自己儿子受伤的时候就仿佛有人在她心口处撕了一个大洞,汩汩向外流血,想要将伤害他的人偿还。
但她作为一位母亲,她眼看着与安以生同样的少年此时也带着伤懊恼悲伤的眼神时,说不出带刺的话语攻击这个孩子。
她劝慰自己和这个孩子无关,但她同样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在手术室里遭受痛苦。
而他...
彼时正站在自己面前。
她流着泪忽视林舟行,快步到手术室前。
安茂林同样接受不了,但他也同样不会对一个孩子宣泄自己的怒火。彼时他更埋怨自己,那日没有将话说的更清楚,给安以生留下选择的权力。
他作为父亲就应该将用尽一切力量保护他,而不是明知道路坎坷,依旧为了所谓的成长,将孩子置于如此。
安茂林见妻子在门前哭的如此伤心,越过林舟行坐在谢婉身边,拉过她的手将人揽进怀中。
林舟行透过这一幕,看到了十年后两人在殡仪馆崩溃大哭的样子。
他想上前,但理智制止了他的步伐。
站了很久,最终还是在洗手间光怪陆离的水珠倒影里掩面哭泣。
从洗手间出来,伤口因为沾了水,血液染透了整个手掌。
护士看到了惊叫着重新给他处理,彼时手掌已经肿的有两个大了,狰狞青紫的伤口看的触目惊心,偏偏他对一切一无所感。
手术持续了很久。
等安以生被推出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林舟行陪护的要求被安家父母一口回绝。
林舟行还想要解释,但两人已经跟随医生的步伐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甚至没能靠近看病床上的人一眼。
病床上的人面色苍白,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眼尾渗出一滴泪。但很快被贴心照料的谢婉用指弯擦去,留下一条还泛着光的痕迹。
.
林舟行刚到家就接到林启东的电话,还不等他说话,林启东充满关切地话语就传了过来。
“你怎么样?”
林舟行冷哼一声。
“现在才问不觉得有些晚吗?”
“那边我会处理好的。田钊应该到了,最近让他跟着你。”
“阿川呢?”林舟行问道。
“近期他不会出现了,田钊是特种出身,比阿川更能保护你。”
“不需要。”林舟行态度强硬。
他清楚林启东将阿川调走的意思,但他不能允许自己身边出现一个来历不明时刻监视自己的林启东的狗。
“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如果你不需要他,那你就自己面对。”林启东没有丝毫对林舟行反抗的恼怒,声音依旧平静。
“你期待的不就是这样吗?”林舟行冷冷的反问。
“如果你没有挂断那通电话,那么昨晚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归其根本,是你造成的,不是我!”林启东听着他的话,语气也冷了下来。
林启东丝毫没有歉意的话语激怒了林舟行,他沉声道:“无论那个人死没死,事情都不会结束,你准备怎么处理?”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关乎我的生死你关心吗?如果是那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话没说话,电话就被掐断。
林舟行满肚子的愤怒无处宣泄,电话再拨回去,已经关机了。
“操!!”
林舟行怒气冲冲的将手机砸在地上,昂贵的新款手机顿时四分五裂。
他很想质问林启东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是林舟行所以就活该遭受这一切。
那安以生呢?
他又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无妄之灾?难道就因为他和他一起。而林启东一定知道昨晚有他的存在,但绝口不提。
为什么?
在林启东眼中,人的生命就像蝼蚁一般,是能换取他向上爬的工具。
人就是这样,不会认识到自己有错,也不会在意普通人的生死。在权力的滋养下,人是会越来越贪心的。尽管在外人看来他是高高在上的,但他依旧向往最高的中心。
长桌上,他要做那个话语最有份量无人敢说不的,他要坐上万人瞩目的主位。
但很可惜,他的愿望要落空了。
林舟行摸兜摸了个空,才发现手机已经被自己砸掉了。
“....操!”
进门不到半个小时再度出门奔最近的店里买了手机,从四分五裂的残骸中找出手机卡插上,拨出一个号码。
“喂?”对方似乎很诧异接到林舟行的电话,语气中满是试探。
“陈滨,是我。”
“我知道,怎么了?”陈滨问道。
......
与陈滨交代完一切,林舟行再支撑不住疲累的身体倒在冰凉的地板上陷入沉睡。
.
现实。
林希硕接到研究院的电话后,鞋子都没穿好就火急火燎的往医院赶。
深夜的城市主干道上依旧拥挤,远处高楼大厦在黑暗的天幕下泛着冰冷的银光。
继闯了无数红灯后,终于到了医院,黑色迈巴赫堪堪停下,林希硕就迫不及待的下了车。
等到了病房外,林希硕发现亓茸早就等在此处了。
不等所有人反应,林希硕一把抓住亓茸的衣领,怒气冲冲的举起拳头。
周围的人大惊失色,林舟行此刻还在ICU内,林希硕再和亓茸打起来,不敢想明天的媒体标题会是什么。
亓茸并不反抗,任由他抓着,眼见林希硕举起的拳头下一秒就要落在亓茸脸上,其他人想阻拦,但被亓茸抬手制止。
亓茸好整以暇的看着林希硕,似乎料定了他的拳头不会落下。
果然,拳头擦过亓茸落在身后的墙面上。
半晌,林希硕将所有人抛下,拖拽着亓茸来到楼道。
刚进去,林希硕就将亓茸按在墙上质问。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劝说他回去?你有没有想过他回不来了怎么办?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林希硕质问的声音越来越大,怒火也越烧越旺,整个楼梯间都回荡着他嘶吼的质问。
亓茸看了他半晌,搭上他还握在自己衣领上的手,那只手此时正因担心害怕而微微发着抖。
“如果你现在是冷静的,我可以同你交流;如果不是,你现在没资格跟我说话。”
与这么多年一样,亓茸在面对任何都是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讨厌模样。他原以为父亲是唯一能让亓茸褪下防备真心以待的那个人,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他错的离谱。
林希硕看着他,与二十年前一样,岁月似乎没怎么在他脸上留下很深的印记,但林希硕此刻却感到他竟是如此陌生,像是从未认识到这个人。
“冷静?你让我冷静!病房里躺着的是我爸,你告诉我怎么冷静?”林希硕恨恨的说:“一定是你,如果不是你,他不会那么决绝!”
亓茸比任何人都要担心此时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但他不能也不允许他像林希硕一样发泄情绪。他也没想到林舟行居然会这么决绝,监控中他躺进器舱按下开关的动作没有一点犹豫,似乎在这个世界内已经没有了任何东西再能将他留下!
他迫不及待要去到那个世界和他心心念念的人相逢。
“不!”亓茸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不是我。”
“林老想回去的心愿,你比我更清楚,没人能劝得了他。你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我?”
林希硕冷嗤一声,看着目前直到现在还在假模假样的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做不到的事,你未必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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