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姝好久才定下神,知自己是多想了。
他好像并没有其他意思,是她自己的问题......
见她不答,沈轩以为她未听明白,认真道:“就算是赐婚,也不该坏了规矩。”
卫明姝一时缓不过神。
他的意思是,即使这门婚是赐婚,他也要遵守之前定的那荒唐规矩,同她比试一番才成?
可这些只是为了打发那些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像他这样正儿八经的武将,就算比试,她也比不过呀。
卫明姝掌心已经攥出些汗,见他没有再考虑的意思,只好闭眼应下,“那、那好吧。”
“不过比一样就够了...”
丢一次人就够了,总不能挨个都输一回。
“好。”
卫明姝没再扭捏,拿鞭上了马,同他并排而立,悄悄瞥了一眼。
他仍是穿了身玄色劲装,阳光的映衬下,那张面容愈发丰神俊朗,鼻梁英挺,勾勒出几分棱角,眼窝深邃,却是目光如炬,浑身都散发着张扬的气质,虽说要同她比试,可分明是志在必得。
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又没了,卫明姝停住马。
她攥了攥缰绳,小心翼翼地问,“世子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先跑几步?”
还不想输的太难看。
这话落在男人耳中,却觉得她对待此事颇为认真,便不假思索地应了下来,“可以。”
卫明姝满心踌躇地上前几步,直视前方广阔,却仿若赶鸭子上架,深吸一口气,咬牙率先跑了出去。
直到她跑出去一段,沈轩才打马去追。
周遭的风呼啸而过,马蹄声渐近,而后很快超过了她,卫明姝看着那道疾驰而过的身影,愣了一瞬。
以往她参与的比试,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追上来的。
她抿了抿唇,也多了几分认真劲,一踢马肚,扬鞭猛追,然而终是技不如人,沈轩已经下马,她才回到终点。
卫明姝勒马,还没缓过气,不经意看见那人扬起的嘴角,心里更不是滋味。
除了刚开始那几步,他真是一点都不让着她......
只是倒也不敢同他闹脾气耍赖,她一手拿鞭,拱手道:“甘拜下风。”
打算下马,却看到面前递来的一只手。
盯着那只大掌,卫明姝心情复杂,不知刚才种种到底该算他体贴还是不体贴。
沈轩见她犹豫,有些想不明白,他阿娘在时,阿耶每次都会这么递手,他应该没有做错才是。
这么想着,手便没有收回去,反而往前又迈了一步。
卫明姝脑袋一懵,神差鬼使地将手放了上去,然而却不知这样该如何下马。
她有些慌乱,松了马镫,却是没抓紧马鞍,身子一滑,整个人便倾在了男人怀里,
她的脸埋在那人的肩窝,唇瓣蹭到了他肌肤,近到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
沈轩僵了许久,脖颈上传来酥痒,仿佛被点燃了一般,心烧的火热,耳边虽无呢喃,可也和他想象中的耳鬓厮磨无甚两样。
她身上仍是那沁人心脾的淡香……
怕她摔下去,沈轩另一只手稳稳扶在她的腰侧。
他从未这么抱过人,更没这么抱过姑娘。
那腰身也软绵绵的,像一块软嫩的豆腐,仿佛随时都能掐碎,却让人难以松手。
只脚尖触地的一瞬,卫明姝赶紧挣出他的手臂,退了两步,心咚咚直跳到嗓子眼,她掩起面上的慌乱,清咳两声,“多谢世子。”
脸颊却是烫的没有知觉。
沈轩收回手,掌心还是一片温热,听到她的道谢,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失落,回了声“无妨”。
忽然没了话头,两人谁也没有开口。
卫明姝自问平日能说会道,可面对他总是想不起要说什么。
她昨日才下定决心让兰芝去打探他的喜好,如今还没给她回话,一时有些懊悔。
早该去打听才对......
可一个在边关多年的武将会喜欢什么呢?
她绞尽脑汁,最终目光落在他那柄随身佩戴的剑上,剑鞘上布有几道剑痕,显然是用了许久。
上次她阿耶好像就给宁国公送了一柄宝剑去。
“世子这剑可是用了很多年了?”
沈轩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剑,“是,不过算不上什么好剑。”
他惯使枪不使剑,这把剑一直佩着也只是为了防身,平日不常用。
卫明姝认识一家铁铺的匠人,那匠人锻造之术颇为精湛,本想说给他换把剑,可他选定的东西,似乎不太愿意丢弃,不然这样一把普通的剑怎么也不会随身带这么多年。
她思索片刻,莞尔一笑,“宝剑在人不在名,此剑既随世子征战沙场,立不世功,虽是无名也当得起一把名剑。”
一通漂亮话下来,沈轩竟也不像平时一般反感,反倒觉得说不出的悦耳。
“若世子信得过,可以将剑交给明姝,找人重新淬火打磨一下。”
话一出口,卫明姝便觉得不妥,她记得自家阿耶说过,剑是习武之人的随身之物,一般不会轻易交予别人。
还未想出说辞,便见沈轩已经解了腰间的剑,递到她面前。
卫明姝接过来端详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就当他太想换一把剑了吧......
*
自那日碰到后,卫明姝又去过东校场跑过两次马,却不知为何,回回都能遇见沈轩。
婚期将近,两人见面偶尔会说几句婚礼准备,一番相处下来,卫明姝也渐渐捉摸清了他的性子——
大事拎得清,琐事不甚在意,是不拘小节之人,虽是话不多,却也极好打商量。
只是不知道好还是不好,他什么似乎都听她的,就连婚服也完完全全都按照她的喜好来,没有半点意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入赘......
沈卫两家的管事时常往来,卫明姝找兰芝打听了不少关于这位未婚夫婿的喜好,其他的倒和她想的差不多,和她阿耶差不多,无非就是舞刀弄枪,偶尔喜欢下棋。
可他这么个人,竟也和县主一样,画得一手好丹青,听说是长缨将军生前擅画,亲自教导。
想到此前县主给她作画的时,卫明姝生出了些别样的想法。
也许之后的成了婚,也不会那么无趣吧......
距两人成婚不到一个月时,卫明姝愈发繁忙,因着是赐婚,太后又格外重视,宫里特地派了嬷嬷教她礼仪。甄玉恒到底是世家出身,平日极重礼节,卫明姝平日在外张扬,可关于这些事从来没有过行差走错,学得也极快。
这些礼仪中,自也包括行房之事,宫里的老嬷嬷讲过许多次,说话都不带磕绊,卫明姝和兰芝却听得双双脸红。
嬷嬷见她之前学礼数颇为认真,便好心同她多嘱咐了几句,“姑娘太瘦,若是觉得不舒服了,记得同将军提两句,之后才能不遭罪。”
这话却是超出了卫明姝的认知范畴,她从前经常看画本,之前嫂嫂送她的那几本册子她也听话地看过一二,她以为会是一件享受之事。
男欢女爱,怎么还会遭罪?况且这事她要怎么提?
卫明姝想不出个所以然,嬷嬷走后同兰芝探讨了两句,两个姑娘也得不出什么结果,只好将此事暂时搁在脑后。
*
长安是大黎最繁荣之地,乞巧节格外热闹,节日前七日就会摆起夜市,备好巧果酥糖,针线布匹,还有姑娘家喜欢的花灯团扇。
起初大家到夜市也只是买些乞巧要用的物件,渐渐地夜市便是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不少未婚男女都会在这几日走上街头,姑娘游街赏灯,若遇到俊俏郎君,赠花一枝,以表心意,甚至逐渐变成了一种风俗。
往年乞巧节都是任玉荷叫她出去,卫明姝没向什么男人抛过花,反而时常会遇到哪家的公子给她送花灯。
只是今年不太一样,乞巧过后便是她的婚礼,卫明姝不打算买什么东西,但还是被任玉荷拉出了门。
乞巧将至,这几日宵禁推迟了一个时辰,此时天色刚暗下来,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
今年给她递花灯的明显少了许多,应是都知道她婚期将近,可还是有不少从外地赶来长安的人给她递东西。任玉荷像往年一样,帮她一一挡了回去,只不过这次换了个说法,说她名花有主。
再过五日便是大婚,卫明姝到底有所顾虑,只买了些巧果便回了府。
马车停在府门前,下了马车便看到两个人站在府门口,借着门前悬挂的灯笼光亮,卫明姝看清了来人,有些纳罕。
“世子怎么来了府上?”
按理说,婚期将至,他们不该在这个时候碰面。
下一刻,卫明姝便看清了看门守卫手上多出的食盒,心里有了猜测,向他看去。
跟在沈轩身边的南实颇有眼色,“乞巧将至,世子来给小姐送些巧果。”
南实笑着,心里却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也多亏他今日提醒,不然自家世子应当怎么也想不到乞巧节过来送些巧果。
世子可千万别说漏嘴了......
沈轩看了眼南实,倒也没多嘴。
卫明姝既意外又惊喜,只是见沈轩没有什么其他打算,便只福了福身子,“多谢世子了。”
说罢,看了看手中刚买的那盒巧果,走上前塞到他手上,便回过身去。
沈轩盯着手上多出的那盒巧果,愣了一瞬,想到婚期将至,目送姑娘走上台阶,也没打算多逗留。
南实却叫住两人,双手揣在袖中,面露难色,“世子,小姐,这天色还早,这碰都碰见了...”
兰芝反应过来,快走几步,拦在卫明姝面前,接过话,“是呀,碰都碰见了,小姐不如再去逛逛?”
卫明姝回头看向那对主仆,又看了看兰芝,“可——”
“小姐刚才在东市忘了买针线了。”兰芝抢过话,许久后才又蹦出来一句,“小姐要是嫌东市逛过了,可以去西市。”
卫明姝:“......”
正犹豫间,却听到背后一声询问,“要去西市吗?”
她转过头,男人正望着她,月光朦胧,只有星点灯火映照在脸上,看不清神色,却给那肃杀玄衣平添了几分温和。
她不由自主应了下来,“那去西市吧。”
兰芝二话不说,叫自家车夫将两人送去西市,并未跟随。
兰芝:今天就算是按头,也要把你们凑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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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乞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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