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长老站在门口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根据约定，谢氏子弟不能踏入金银城半步。如有违规，便仍由我们处置。今日是第一次，大家说该怎么办？”
人群躁动不安，有人说道：“吊在城门口三天三夜饿死他们！”
也有人说道：“等那么久做什么，干脆直接摔死！”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其中还夹杂着老人含混不清的呓语。
霍不染抬头看着空中，思索该如何救下二人。
眼下情形可用武力解决，可是一旦动武势必与十长老形成冲突。她摸了摸怀中的长老令，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摔下来最痛快！”
人群中的呐喊突然增加了。
“摔下来！”
“摔死他们！”
她看了一眼，竟在人群之中看到了谢照乘。
二人目光一触即离，不约而同转过头。
城门巡视本就在十长老的管辖范围之内，即使是金龙也对他的处置没有权利干涉。
于是十长老握住绳子宣布道：“那便即刻处死。”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霍不染的声音清楚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慢着。”
她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到十长老面前。
谢照乘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他用扇子遮了一只眼睛，通过狭窄的视野静静看着她。
“霍不染。”他在心中默念，“你会怎么选？”
“你有何事？”十长老问道。
“晚辈想请十长老立刻启程前往天玄派。”霍不染摊开掌心，露出长老令。
十长老不耐地说道：“此事与大哥去说，人选我们已经安排好。”
说罢，他拉动绳索。
只听头顶传来尖叫声，悬挂的二人飞速下降，却又止住。
霍不染握着绳子，重复道：“请十长老立刻启程前往天玄派。”
“我说了去找大哥！”十长老加重语气。
霍不染依旧紧握绳子没有松手。
直到这时十长老才察觉出了不对劲，他眯起眼睛，问她：“你认识这两个人？”
霍不染第三次重复道：“请十长老立刻启程前往天玄派。”
十长老沉声道：“想用长老令来压我？”
霍不染不语，不卑不亢地和他对视。
“好。”十长老说道：“看来你今日即使是毁了天玄派，也要与我作对。”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喊了句：“族长来了！”
金龙与大长老刚走近，便看到如此剑拔弩张的一幕。
刚想开口，却被十长老抢先说道：“族长，大哥你们不用再说了。这个女娃用长老令让我放人我自是不得不放。只是——”
他看着霍不染，一字一句道：“天玄派我可以去，但绝不会出手相救。”
霍不染的嘴角有瞬间绷紧，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为了这两个人值不值她不知道。
但若不救便与师傅教导门派规训不符，世上本无双全之法，救了二人宁满他们不知等不等得及，不救这二人她又做不到。
埋藏在识海深处的清泉剑似乎感应到主人不稳的心境，隐隐颤动。
她稳下心神，说道：“十长老请。”
一旁的金龙刚想张口，十长老却说道：“我走可以，但问问大家是怎么想的。”
人群之中立刻有人喊道：“决不能放了他们！”
“有仇报仇，不能便宜他们！”
“族长您也听到了。”十长老对着金龙说道。
“这十长老连金龙族长也不放在眼中。”福源抓着双手，有些忐忑地看了眼谢照乘。
谢照乘倒是觉得这在情理之中。他早已察觉到起哄的大多是年轻族人，平日里也一直跟在林放手下活动。
金龙日渐老迈放权之后，对于年轻一代的威信力已大不如前。
但即使如此，作为赤金一族的保护神，金龙在族人之中依旧无可替代。
更不用说那群跟着他出生入死的老族人了。
果然，九节鞭老翁的鞭子迅速朝自家孙子抽了过去，“我让你对族长不敬！”
油纸伞老妪也拍了下孙女的头，“让你胡说！”
其他的老人家也纷纷掏出家伙开始训斥，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谢照乘看准时机，敲了两下扇子。
他的动作在人群中并不十分明显，但霍不染却像是被吸引了一般朝他看去。
果然，在他击扇之后人群之中响起了另一种声音。
麻子脸老兄按照吩咐，夹尖嗓子喊道：“谢家该死，但这二位小兄弟若不是谢狗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有人立刻反驳道：“他们穿着谢家家服还能有假？”
“这才奇怪！若真是谢狗会招摇撞市到这步田地？”
“这——”另一人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于是便动手推搡道：“你胡说什么？难道也是谢狗安插的奸细！”
麻子脸老兄立刻也推了回去，一来二去原本看热闹的人群即刻乱成一团。
“扰乱城中秩序，审。”
金龙一声令下，金玉便派人上前接管半空中的二人。
十长老还没对急转直下的情况反应过来，直到大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不甘心地松了绳子。
那谢氏二人倒也聪明，一落地便一问三不知。他们本就是外门弟子灵力低微，身上也没有任何法器。
若真是谢家派人前来，确实说不过去。
可十长老还是觉得十分可疑，还没开口却被谢照乘打断。
“一个时辰已到，晚辈特地送出长老令。”
“……”十长老看了眼刚才未被他接过的长老令，又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照乘。
谢照乘却像失忆了一般递出长老令，“我们请求长老按照原本的安排，启程前往天玄派。”
大长老看着长老令，沉默片刻终是接了过来。
十长老在一旁几乎咬碎银牙，面对如此无耻之徒他竟然没有办法。
他愈想愈气最终只能走到一旁冷静片刻。
唯有金龙最先反应过来，笑道：“小友聪明绝顶！”
“谬赞谬赞。”谢公子谦虚道。
随后他又拿起玉符，主动与霍不染说道：“知道我比你高明在哪里？”
不等霍不染回答，他又说道：“我比你卑鄙。”
她忍受着识海暴动，面上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难做决定的时候不要总是背你那无用的门派规训，要多想想我。”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的手段。”
霍不染淡淡扯了扯嘴角，发觉谢照乘确实有几分像小白。
一样的蛮横不讲理，一样的拿他没辙。
谢公子虽侃侃而谈，但眼角余光一直在看着霍不染。
他自然没有错过那抹极淡的笑意，谢公子轻舒了口气随后又得意道：“她定是在心中夸我。”
“几位小友。”金龙说道：“天玄派路途颇远，我们最好现在出发。”
大长老也点头道：“已通知其他几人，他们正在赶来。”
霍不染行了个礼，真心道：“多谢各位。”
金龙爽快道：“我们定当不余遗力助力天玄派。”
十长老冷哼一声，但也无计可施。
“太好了，公子！”连福源也笑得肉脸挤在一块，崇拜地看着谢照乘。
谢公子轻摇扇子，矜持地勾起嘴角。
公子如此聪明，下人也不能丢了他的脸。
福源脑中灵光一现，指着旁边的谢家子弟，大声道：“路途遥远又如何？我们可以和来时一样，利用谢家的传送阵眨眼便可到天玄派！”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啪——！”
万籁俱寂之中，谢公子的折扇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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