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向苦析伸出了手。
他手里没有任何东西。
苦析没理解他的意思，仍是不动的待在吊灯上疑惑的盯着。
但很快苦析就理解了，因为那人看他没反应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从吊灯上拽了下来，然后缠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苦析此刻如果能说话一定会对他表斥责，并痛骂道:你这缠的死结啊！
回到现实。
苦析无声的用眼神对他表达不满。
不过显然，那人并没有注意到。
“嗯～”
他高兴的哼着小曲，是很不错的旋律，苦析并没有听过。
那人带着他到处乱逛，将近一小时过去，走是没走多远，苦析却已经要气息不畅憋死了。他行进的速度很慢，像是在饭后消食，即便他没吃一点。
“s...a...h...”
苦析不断从喉咙里发着怪声，试图引起注意。
那人听到后只是疑惑的低下头看了他一眼，伸出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脑袋便继续前进。
“a......A...！”
这最后一口气哈出去，苦析就两眼一黑了。
临假死前他想，假如他还能醒，绝对要咬死这b...
苦析的昏死并没有引起那人的注意，他依旧慢悠悠的闲逛着，沿着那嵌在墙边无数的管道。
没人知道那些生了铁锈又破破烂烂的管道曾经到底用于何处。
至少目前它们都已经像这地面上无垠的废墟一般成为景物了。
这里错综复杂大大小小的管道几乎能组成另一个世界。
那是他所见的。
红褐色的天空，干涸的溪湖，没有任何生命的大地上只有无数崩塌的建筑。
黄沙吹过这一切，为那表皮增加一份磨砺后的划痕。
站在那之中以人类的身躯撑不过半时便会血肉模糊。
这里是地下，相对而言的地下。
这里在一片荒芜中屹立的高崖之中，“世上”只有这一座高崖，它说。
这是他的“认知”
必须要赢下最后的一局，你能做到，它说。
这是他的“潜意识”
他深吸了一口气，鼻腔中尽是掺杂着铁锈的霉味。
此时他已经站在了一号赌场的门口，里面依旧喧闹。
他有些烦躁了，摸了摸被他缠在胳膊上的小蛇。
它也许是这里有幸存活的动物，他想。
他所认为的，作为存活的代价，原本细腻的磷片如今成了坚硬硌手的磷甲，身子上还有把被猎人刺入的武器，像个古西式的钥匙。
实在是可怜。
他面带的同情低头看了一眼。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条小蛇脑袋无力的垂着，他拍了拍，似乎是死了。
“？！”
他手忙脚乱的想把它从胳膊上取下来，也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缠的是有多死，不论是它的身体还是缠的力道。
他心一凉。
自己又不小心害死了只无辜的动物，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又，因为他目前的记忆中并没有其他事例。
沉默的盯着这条小蛇良久，他选择捧起它，并转身去了一处通往外界的排水口中，这里的水早就干涸了，不会有任何东西流出来。
他将小蛇放在了那。
这里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
闭目低头，右手并拢分别点了额头左肩与右肩窝，最后放于心口为它辞别。
临走前，他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朵破败的白色干花放在了小蛇的头旁。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
叹了口气。
是单薄却让人感到无法撼动的背影。
......
苦析是自然苏醒的，在第五天的中午。
他头边的小花早就不知何时被微微散入的风沙带走了。
苦析在这地上滚了几圈才缓过神。
他梦到了以前。
他又再次看到了自己叼着那只哀嚎挣扎的幼鸟放在了那名神父的面前。
神父的眼中尽是痛苦和对幼鸟的怜悯。那时他不懂，为什么饥饿的人不去吃眼前的食物。最后只在神父疏远的目光中离开。
吞下了那只幼鸟后离开。
而后他醒了。
因为缺氧而造成的假死即便苏醒了也算不得好受，脑中的轰鸣声依旧隐隐传来。
他朦胧间向着从赌场中传来的细微声音爬去。
直到在那赌场中央看到那个金发男人终于彻底清醒。
他死死盯着那人，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平时赌局进行时远比现在吵闹。
如今竟会感到凝重。
那人对面的人头上冒着冷汗，手不断颤抖，他想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手却越来越不听使唤。
53
这是那几个特制20面骰摇出来的数。
随着骰子的停止，他终于发出一声咆哮，大叫着从人群中挤着冲了出去。
中途还因为慌乱栽在了地上，不顾疼痛挣扎着爬了起来继续跑。
除了苦析，所有人都知道他会面临的下场。
下一个人上前站在了金发男的对面，使用的是另一种赌法——扑克
就这样，一个个人上前，又一个个败落，有的逃走，有的躲藏于人群。
每人用的赌法几乎都不一样，那人却能全部一一赢下，哪怕是那些人自创或现编的赌法。
每赢一局，这大厅内气压便低一分。
像是压缩到极致的爆发，在他赢了最后一局之后。
是一片死寂。
过了良久，一声咆哮点燃了早已埋藏好的炸弹，疯狂的人群突然暴起，将那人蚕食。
墙周边的通道涌入了一批又一批人，大厅中的尖叫与怒吼声几乎要震聋苦析的耳膜。
忽的他一颤，他感受到了。
[核心]
它就在这中央的人群之下。
在那人之下。
像是某种指引，他想冲到那中央的人群之上。他也这么做了。
就在他到达的一刻，一颗夺目的天蓝色钻石从下被抛上，让苦析正好叼在了嘴中。
所有人又如同疯魔一般冲向了苦析。
他没时间多想，直接借着吊灯的力冲向了一个通道。
身后的人群几乎异变，无数人被踩踏成碎泥留在了地上，每人都是狰狞的面庞，不断的扭曲着。
到最后成了同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杂乱的声音也越吼越趋于平等，停留在了同一条声线上。
苦析被追逐着，中途还有从其他岔路扑过来的零散的人。
不能被碰到，他很确定，一旦被抓到不可能脱得了身，除非几秒内能将这人咬得没有能用力的完整的肌肉。
若是他原本的实力可以，现在在这被限制的情况下，他除了皮硬点就是条普通蛇，体型也没有原身那般巨大。
太久没用过蛇身的副作用就是长时间的张嘴状态让他有些发麻。越发沉重的身体也告知他体力的即将耗尽。
如同缘分一般，在这最后一冲，回到了一号赌场。
混乱的人群仍在身后不远处逼近着，苦析大喘着气，飞快的调着退出界面，但还是太慢了，面板在眼前会遮挡视野，况且退出程序启动需要时间，这也是他逃跑途中没发动的原因。
但在这最后的脱力状态下，也就只有赌这一把了。
人群中最前方的人枯树枝般的手离他已经不到五厘米，发动却还差一秒。
苦析闭上了眼，打算听天由命了。
这时他感到有人抓住了他，将他抛在了空中。
睁眼看到的便是已经少了大半身体又浑身血的金发男，与他微动的嘴。
没有声音，但苦析看出了他的口型。
TIS-Y2
后面的数字他还没说出口便被人群埋没，于空中的苦析退出也发动成功，随着视野的变白消失，再次恢复已经回到了树。
苦析低头一看，钻石还在，松了口气。
刚才的场景又浮现在了眼前，他回忆起了最后一幕。那人知道来不及说完了，并没有强求，选择改口。
貌似是...[黄昏]
他没有立刻去资源部，而是先回了办公室记下了那半条梦界编号与这个词，随后才前往那里。
开了门后他有些意外，整个屋子竟只有天暮一人。
“他们呢？”
天暮本趴在桌子上，听见幽幽抬了起头。
“呵...两个没良心的，舒舒服服在家躺着，我把自己扔这干活...”
听ta这么说苦析也明白了情况，最近因为修复的加快，所以送核心的速度也快了，核心本就难以处理，突然增多工作量恐怕也是成倍增长。
离开了资源部他思索一番先去了档案部，他想先查查有关线索再去勘察部定位。
经过四小时查找，他还真找到了。
TIS-Y264-3511
一个中型梦界。
一个被影响后四分五裂却依旧存在的梦界。
五天内回收完成或退出，指的是第五天结束之前。
（我发现我写的这玩意还真有人看嘿，虽然一章比一章人少，现在估计就俩仨人了，但还是谢谢）
(●'v'●)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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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树]9 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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