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十九)一念之差

许念一抓回了她的手,右腿挤进许鹿尔双腿的空隙里,娇声软糯地说:“监察室里只有叶主任,她是我的主治医师,很了解我的。”

“呃唔,阿念,不要胡言乱语,赶紧放开。”

“鹿姐,一次就好了,一次就好……”许念一把那只美手带进自己的病号服,引领着它向幽秘处探索。

滑腻的触感自指尖传来。许鹿尔想缩手,却被许念一更用力地按住并往深处刺探。

“求求你了,不会再有下次。”她哀求道。

许鹿尔叹了口气,只好按照她的意思去做。许念一半瘫在她的怀里,嘤嘤呜呜的声音时不时从嘴里溢出。

“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么痛苦,”鹿尔在心中暗叹,“虽然这种希望是虚妄之谈。”

深夜十二点。医院三楼。

一条安静的长廊尽头的左侧,是精神病科叶主任的办公室,这个本该黑暗沉静的房间现在却灯火通明。

叶禅秋坐在沙发上,随意翻阅着手中的杂志,过了一阵子,便对着洗漱间扬声问道:“还没好么?”

没人回应。

四分钟后,叶禅秋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结果还是没人应。

叶禅秋感觉很不对劲。她来到洗漱间门前,敲了敲门:“稍微吱个声?”

里面依旧沉寂。

叶禅秋呼出一口气,退后几步,接着一个回旋踢将门踹开。

洗漱间的白瓷地板上有一大摊血。镜子被人砸碎,棱角锋利的玻璃碎片散落了一地。

许念一躺倒在洗手台旁,脸色苍白,未合上的双眼显得空洞绝望,眼角处隐约悬挂着一滴泪,手腕上的裂口尚未凝结,仍有暗红的血液从内流出。

叶禅秋见此景,微微睁大眼睛,然后“啧”了一声:“忘了这门有隔音效果,这就有点伤脑筋了。”

~·~

她的手指轻轻抽动了一下,双眼随即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盏无影灯。

旁侧有人逆光站着,凝视着她,貌似在微笑。

“醒了?记得我是谁么?”

“你怎么不让我死了算了。”她费力想了好一会,才认出她是叶禅秋。

叶禅秋轻笑了声,说道:“客观来讲你已算是死过的人了,这是你的重生。”

“你就瞎扯吧。”她想从手术床上坐起来,却发现四肢笨拙了许多,过了半会才能动。

“这具身体的移植排斥反应还挺强烈的,不建议做过多的肢体运动。”

她不听她的话,执拗地爬了起来,结果脑袋晕得发麻,身体作势往床外倒去。叶禅秋立即将其扶稳,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她虚弱地问:“你对我做了些什么?”

“脑神经组织激活,再加上脑移植。”

“骗人的吧……”

“你割断的是静脉,按理说不会那么快死去,可是——”叶禅秋顿了顿,笑叹一声,“我在解剖遗体时发现原身的心肌细胞已经大量死亡,据此推断,应该是由于绝望与恐惧双重意念的压迫从而导致了肾上腺素激增,进而造成心脏坏死。”

“你的意思是意念自杀?”

“没错。”

“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有用。”叶禅秋一手护着其腰背,一手穿过其膝弯,将她打横抱起后朝某个方向走去。

她的脚踏过虚黑边界线的那一刹那空间便迅速切换——外科手术室变成了科主任的办公室。叶禅秋将她放到了棕褐色的真皮沙发上,然后拿来了两个靠枕给她垫背。

叶禅秋拿了把椅子放在沙发旁,坐下,接着温煦地问:“想不想喝些什么?”

“不必了,你肯定会给我红茶,但是红茶不是唯一的饮品。”

“嗯哼。”叶禅秋微笑着回道,“自杀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可以直接告诉你——就算你不自杀,我也会为你做脑移植手术的。”

“你可真是厉害,既是精神病科医师,又是外科医生。怪我孤陋寡闻,我怎么不知道现在的医学水平发达到了能够给人脑换宿体的地步?现在——差不多能够告诉我你特么到底是什么人了吧?”她越说越激动,到后来甚至咳嗽了几声。

“你知不知道青鹓教?”

“了解一点。”

“过不了多久这个世界就会被那个新教蚕食鲸吞。”叶禅秋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后向办公桌走去,她边走边道,“青鹓教的创派人是天界的一个爱寻欢作乐的神仙,这个世界只是她手下的实验品而已,现在她厌倦这个荒颓的世界了,想要以一种‘别开生面’的方式来毁灭它——虽然这在她看来是一次前无古人的创举以及恩赐的救赎。我看不惯她的做法,但无法阻止她,于是在多年前的某天背弃了这个组织。”

叶禅秋在桌上拿起一面小镜子,返回到沙发前,对她说:“在天界,有两场永无止境的战争——一个是新派神仙与老派神仙的对抗,另一个则是权欲与神性的抗争。这个上神领导着新派处处与老派针锋相对,无论大事还是小事都要争个高低。”

“玄穹高上帝和西王母是东方老派中最具权威的核心统治者,在新派首领管辖的东方领域中,他们是最难啃的劲敌。两派的斗争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不过冷战期更长。可是近几个世纪,一对‘灵物’的感情实验使之矛盾激化,到如今已经攀升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老派要浪漫,希望目睹三生三世的坚贞不渝;新派要多元,希望目睹混乱交错的狂乱不羁。”

“你指的是那对鸟和树?”

“别说得这么事不关己。”叶禅秋将镜子递给她,“你的新身体就是以‘树仙’砂棠为原型打造的。新身体和旧身体的基因构成几乎不存在差别,所以脑移植才能进行的这样成功呢。”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没有哪寸肌肤、哪根发丝不是经过天神之手精雕细琢而出的,就连皮肤也白得过分——她已经跟那个“砂棠”的长相殊无二致了。

“这模样,正好可以做鸭去。”

“我费时费力完成的东西可不是专程给你来糟践的。你对天上的众多家伙而言很重要,因为你是重头戏中的主角之一。现在,我们来做个交易——”叶禅秋坐在了许念一对面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你以砂棠的身份去满足那些老派神仙对浪漫情节的终极幻想,事成以后——我让你和许鹿尔永远在一起。”

“得了吧,你别想糊弄我。你是想把我和她关在一起吗?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我去死。”她面上装作硬气,其实对这诱人的条件心动了。

叶禅秋轻哼一声:“对自己坦诚些不是坏事。你觉得自己是在舍小为大,其实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你将那种难以释放的压抑情愫转嫁到了夏昀焆身上,才会促成这一系列的悲剧发生。以前要是能有点魄力去告白,事态指不定会发展成什么样。”

“你又懂些什么?这世道还没有变得跟你所想的那样开明,近亲况且是本性,针对的是世俗伦理教条的底线。她已经成家,生活很幸福,我无法破坏这些,就算她因为同情心答应了我,这段感情也只能在阴暗之处进行,并最终夭折。”

“是呀,我不懂。”叶禅秋凑近了一些,“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我的身世,念一?哦不,应该叫砂棠。”

“就叫原来的名字吧。你说,你以前经历过什么?”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出生的那个世界,人类的生理结构相差更大,一般来说,雄性的身体孔武有力,高大壮实,没有□□和配(子)宫及配(子)巢,有外茎和精囊,跟那些高级点的雄性哺乳动物差不多。至于雌性,外观而言,和你们全体人类没有任何差异。”

许念一有点讶然:“真是奇怪。”

“但是在我们看来,你们才是真正怪诞的。很多世界都存在着我刚才描述的雄性,唯独你们这没有。这个世界的人类构成,就像一根枝条上的两朵花,只是有一方向阳,一方向阴罢了。”

许念一喑默了半晌:“很可怕吧,你出生的那个世界。”

“也不是完全。不过,在那个世界,禁恋绝对不可能被包容,近亲之间,两个人类雄性不行,两个雌性更不行。”叶禅秋顿了顿,哂笑了一声,“但是我偏偏爱上了我的姐姐。你要明白,在那个世界,‘姐妹’这类词只能形容那个世界里的雌性。 ”

“很痛苦吧,你。”

“对,痛苦得想死。”叶禅秋依旧微笑着,换了个姿势接着跷二郎腿,“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爱她,那样冷淡的一个人,我却觉得她完美无瑕。”

“她很……清高?”

“不准确。我觉得她应该是内热外冷。”

“你们在一起没?”

叶禅秋发出一声干笑,那声音像是石块落进了古井里:“她没回应我,那个时候恰好发生了很大的变故,她的注意力转移,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再后来,我们就被那个创办青鹓教的神仙所收纳,分别以大教法和大护法的身份听其差遣。”

许念一听着耳熟,猛然想起来前几天在监狱里看中央新闻时,青鹓大教法的名字似乎被提到过多次。

“你的姐姐是叶玄初?”许念一一字一顿道。

“没错,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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