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四周左右，陈夜的痛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窗外暮风微凉，陈夜颠着锅，金黄的鸡蛋和西红柿在锅里翻滚着，裹着诱人的汁水。
“叮咚。”
陈夜关了火，走到门前看了看猫眼，打开门，“哥！”
陈夜一把扑上去，陈明把帽子扔在置物架上，接住了妹妹的熊抱，对着陈夜的头顶一顿乱rua，笑着调侃她：“怎么，现在知道心疼你哥了？”
陈夜仰起头，一双小鹿眼灵动又漂亮，“你不许抢我饭，我刚做好。”
“不抢，你自己做饭自己吃得下去吗？”陈明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看看这是啥。”
麻辣小龙虾！
陈夜一把捞过去放到餐桌上，笑得开心得像个傻子，“看在虾的份上，允许你上桌吃饭。”
陈明已经吃过饭了，便坐在一旁给陈夜剥小龙虾，陈夜吃着西红柿鸡蛋拌饭加虾尾，吃得不亦乐乎。
陈夜：“你在意识连接里看到了什么？”
陈明将最后一个虾尾剥好放在小碗里，脱下手套，“一所学校。”
陈夜微怔，示意陈明接着说下去。
“而且是国外的小学。”陈明顿了顿，“我看到小时候的林诩……上体育课，独自缩在桌子下面。”
“我刚想上前看看什么情况，他就拿出一根钢管，大概有三十厘米长，他起身拿着钢管开始打我，第一下我接住了，当时震得我整个手臂都是麻的，我抓着那个钢管想抽过来，但是抽不动。那小孩力气特别大。”
“我发现我打不过他，我就按了红色按钮跑了。”
陈夜：“你是以什么人的身份见到林诩的？”
“那地方没有镜子，我看了皮肤颜色，是黑人，男性。”
陈夜：“你给唐曲山说的什么？”
陈明摊了摊手，“还能说啥呀，恐怖片呗，就说我被几个女鬼追着跑。”
陈夜竖了个大拇指。
她想不明白，他也能获取到“有效信息”。
“不过被抓去的不止我一个。”陈明补充道，“和我一块抓过去的总共四个人。我是最后一个测的。”
“我知道，我向唐曲山描述的时候，描述的是一个概像。”陈夜吃完最后一只小龙虾，擦了擦嘴，“人多了，才能降低可疑程度。”
陈明抬手给陈夜额头一个大蹦瓜，“看你聪明的。”
陈夜做了个鬼脸，端着碗碟去了厨房。
流水的声音哗哗响着，厨房里传来一阵声音：“明天我回A市。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陈明躺在沙发上看报纸，并未抬头，“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
A市。
陈夜再次返回这里时，不会再感到陌生了。
陈夜依旧被蒙着眼睛，上次来的时候过于紧张，陈夜只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并不能辨别方向。
这次陈夜留了心眼。
车程上看，梦启福利院在C市边缘，以梦启福利院为中心，方圆三十至五十公里都有可能，车并没有上高速。
位置上看，排除C市的部分，剩下一半的土地大部分是A市周围的新型农村，且大多都依山傍水。
是在山里，离城镇应该不远。
陈夜做出了初步判断，被壮汉们接下下车，摘下黑布，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门打开，只有唐曲山一人站在玻璃罩前，静静地望着实验舱里的人，看上去很疲惫。
“你来了。”
“嗯。”陈夜走上前去，现在他身旁，“您看起来很累。”
“是有点，人老了，做什么都力不从心了。”唐曲山语气淡淡的，“我们根据你上次描述的人像，找到了四个人。其中有你的哥哥。”
“嗯，我知道，他回去和我说了。”
“但是我们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线索。”说罢，唐曲山痛苦地将脸埋在手心，随即又抬起头，“我们没有任何希望了。”
陈夜时刻盯着唐曲山的面容。
她伸手拍了拍唐曲山的背，“没事的。我一定会尽力的。前些天我找导师询问了斯尔德综合征的更多信息，这次意识连接，我有更大的把握掌握更多有用信息。”
“傅璟吗。”唐曲山的眼神忽然警惕起来。
“是，您放心，这里的一切我并没有提起。”
通过许多不同方式描述一件事物，这些描述可能具有同等的真实性，但只包含前面的真相。
当真话与假话参半，假话便成为了真话。
陈夜在赌。
她看着那张沧桑的脸上扭出绅士的微笑，仿佛一张脸面覆在面部抽动，摆出各种他想要的表情。
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感和恐惧感让她头皮发麻。
陈夜悄悄地握紧了拳头，额头上冒出细汗。
过了许久，她看见那张嘴一张一合地翁动：
“好，既然你的身体恢复了，我们进行第二次意识连接。”
——
陈夜再次躺到那**板床上。
陈夜将四肢固定好，最后看了一眼身旁的年轻人。
她总觉得自己冥冥之中和身旁人建立了某种联系，再次躺在他身旁时，竟萌生一种安心感。
她看着外部的玻璃罩关闭，实验舱内的蓝色液体迅速下降，实验舱开启。
两层防护，陈夜想。
那蓝色的液体大概率也是用来防护，可一个昏睡的人做的了什么？
陈夜来不及想，一旁的实验舱门打开。
熟悉的压迫感再次来临。
仅仅是打开实验舱，就能够对周围的人产生影响。
一阵刺眼的白光过后，陈夜醒来，发现自己一间卧室。
环顾四周，是一间很普通的女生卧室，装饰充满着少女气息，窗外的晚霞撒进卧室，映得墙壁都是紫红色的。
陈夜第一件事就是找镜子，看看自己又穿到了谁身上。
陈夜看到了门边的试衣镜，立马穿着拖鞋走到试衣镜前——
她看到一个清瘦的少女。
镜子中的少女扎了一个清凉的高马尾，黑色的直发搭在肩上，两侧是自带的的胎毛刘海，一件白色半袖，一条粉色的棉纶裤，一双小鹿眼灵动可爱，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这不是她自己吗？
陈夜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有些陌生。
陈夜上学期间一直都是黑长直，也没有刘海，直到参加工作的时候才卷了卷发，做了个法式空气刘海。
陈夜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条狗从卧室里闯了进来。
“啊！”
陈夜被吓了一跳，她迅速退到床边坐下，那只狗似乎知道自己吓到了她，在门口坐下，歪着头看陈夜。
是边牧，它似乎并没有恶意。
陈夜试着伸出手，边牧果然聪明，沉稳地走到陈夜身边，细细地嗅着陈夜的裤腿，然后用脑袋轻轻地蹭，发出哼哼唧唧地声音，听着还带点小委屈。
陈夜忍不住多rua了两把，好好rua。
唐曲山并没有提到过参与者会以自己的样貌进行意识连接，其他获得有效信息的几次连接中，参与者均是以“第三人”的样貌进入的。
况且唐曲山还专门提醒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暴露了会是什么后果？
Z国人就有这么一个特性，好比一个路边的破木箱子，你要是没贴条，估计没什么人碰；你要是贴个条，上面写上“请勿触碰”，那里面不亚于装了一箱黄金。
陈夜处于多方面考量，决定还是惜命一点。
陈夜翻遍了整个屋子，并找不到诸如化妆品、假发一类的“有效道具”，只能戴个口罩墨镜挡一挡，虽然看上去更像什么可疑人员。
等她武装齐全时，那只边牧已经不见了。
陈夜并没有在意，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主线任务——
找到林诩。
然而事实证明，在踏入意识领域的那一刻，找到主人公并不费劲，或者说被主人公定位是必然的事。
陈夜一下楼，就看到林诩左手牵着一个男人，右手牵着一个女人，林诩用力甩着两只手，脸上洋溢着开心清澈的笑容，男人和女人无奈的看了对方一眼，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是顾泽和林雨柔。
顾泽转过头，“今天开不开心？”
“开心！”林诩小小的一只，眼睛圆鼓鼓，像一个可爱的小团子，顶多小学二年级。
顾泽：“那你可要谢谢妈妈喽，她好不容易抽出时间陪你去游乐场的。”
林诩抬起头看了看林雨柔，又看了看顾泽，甜甜地笑：“谢谢妈妈，也谢谢爸爸。”
顾泽一把把林诩抱起来转圈，“好小子！爸爸回去请你和妈妈吃大餐，好不好？”
“好！”
林雨柔看着丈夫与孩子打闹，微微笑着，温柔得像一潭春水，很是漂亮。
林诩，是顾泽和林雨柔的孩子。
傅璟既然愿意告诉她，就不会有所隐瞒。
姓林……
陈夜有了一个猜测，但这个猜测有待证实。
陈夜跟着一家人来到一处高档别墅区前，顾泽刷了脸，陈夜被挡在了外面。
陈夜看着门口的保安，又发觉自己这身装扮会被赶出去吧？
不管了，试一试！
陈夜摘了自己的口罩墨镜向前走了几步，微笑道：“您好，我是来看亲戚的。”
门卫穿着一身帅气的职业装，登记着表格，像是没听见。
陈夜又重复了一遍，那人似乎是个聋子。
陈夜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反应。
陈夜拍了拍门卫，自己的手从门卫身上穿过——
陈夜猛地缩回了手，迟来的诡异感让她后怕。
她差点忘了自己在林诩的意识中，并非现实世界，这些人和事物只是林诩意识的产物，真正能让意识成为实体的只有林诩。这是极其危险的感觉。
一旦陷入其中，便会难以辨别，无法自拔。
陈夜出了口长气，看了看手中的口罩和墨镜，最后丢进了垃圾桶，破罐子破摔吧，她倒想看看被发现了是什么后果。
陈夜从大门直直穿过，犹如幽灵，跟着林诩一家进入了一栋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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