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戳戳夜川：“你资历肯定比他还老吧？”
夜川边打量严武，边道：“我和你一样，是lv2。”
“我不信。”
“如果我是lv3或者lv4，埃尔隆别墅的第二个房间就可以解锁，我们这三天也不必夜夜挤在一起了。”
黎明：“……”
没错，他们这三天共享那张唯一的床铺，用被子和枕头分出三八线，一人一半。夜川长得高大些，半夜总是差点滚下床，为此抱怨了好几遍。
严虎见两人在一旁嘀嘀咕咕，厉声道：“别交头接耳，好好听人说话！”
正要自我介绍的是方才一直瑟缩在座位上的玩家，听严虎厉声一呵——尽管呵的不是他自己——他还是一个机灵，本来不利索的嘴巴更打了结似的乱颤：“我我我，我叫，叫文彬，这是我第，第二个游戏，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回家……”
严虎不满道：“多大了还怕成这样？算了，你有什么特长？”
“我会看书。我的技能可，可以看到怪物的信息……”
严虎惊喜：“哦？还算不错，但密室逃脱类的游戏不会有太多怪物，你的技能在别处会很有用。”
文彬听严虎竟夸奖自己，声音总算没那么颤了：“谢，谢谢。”
下一位玩家赶在严虎催促之前主动自我介绍：“我叫吕易笙，在进入这个游戏世界之前，是一名内科医生。”
这位名为吕易笙的女玩家从一开始就在好奇地打量四周，面对真理和严虎，她似乎从未展现出哪怕半分胆怯和恐惧，这股气定神闲和猫一样的好奇劲与缩在座位上的文彬形成鲜明对比。她的长发盘得有些随意，容貌干净秀气，除却黑眼圈之外可以算得上清秀，与黎明对医生的刻板印象完全不同。他原本以为所有医生都是板着一张脸只会扎针开药的老古董。
严虎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吕易笙摊手：“我，37，未婚，死了。所以如果今后有机会的话，在场各位未婚男同胞能否和我去相个亲？”
众人沉默。
“开玩笑的，气氛别那么沉闷嘛。”她笑笑，露出一双浅酒窝，“我也是lv2的玩家，我的技能可以治疗一些小外伤，但我觉得太鸡肋了。要真是小伤，还不如我亲自来治。小弟弟，你的腿看起来不太好，需要帮助吗？”
黎明婉言拒绝，表示这腿瘸了许久，并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
吕易笙凑过来，毫不避讳地打量黎明那条瘸腿：“我看看。嗯，小时候受过伤？应该是伤到运动神经了。可惜我不是外科专家，目前的技能也没什么用处。”
黎明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严虎将目光投向黎明：“说起来这里还有个残疾人呢。说吧，除了跑不动，你还有什么缺点吗？”
吕易笙忍不住“喂”了一声，让严虎把话放尊重些。
严虎的言辞总是严苛又蛮不讲理，但他确实是挺干练的一个人，能不废话就不废话，能直言就不绕弯。他看似嫌弃每一个人，却一直在把握每一个人的特点，哪怕对方是瑟瑟发抖的胆小鬼或是连路都走不好的残疾人。
黎明回复：“我叫黎明。当局者迷，我有什么缺点，还请各位今后指出。至于技能，我可以在停电的时候充当一个电灯泡。”
严虎的视线在黎明全身上下转了一圈，一边皱眉一边点头：“至少在恐怖游戏里十分有用。”
确实。黎明想。他刚刚才从恐怖游戏里出来。
一旁戴着兜帽的两个男人在听到黎明的声音后，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向他。
严虎看向夜川：“你呢？”
夜川面无表情：“叶鹰。”
严虎追问：“我看你和那个黎明刚才挺多话说的啊在那，你俩什么关系？”
他俩什么关系？救命恩人和被救的瘸子。被迫睡一张床的床伴。在疑似朋友范畴里不上不下的合作对象。
夜川看着严虎，那眼神与黎明初见夜川时一样凌厉。
夜川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黎明：“他保镖。特长是杀怪。”
黎明：？
严虎了然：“原来是主仆。兄弟，伺候一个瘸腿少爷很不好受吧？唉，这感觉我懂，有谁伺候中风丈母娘好几年还不崩溃的呢？”
夜川看向黎明，眼神似笑非笑，表情一本正经：“是不好受。他腿瘸了不方便，半夜总吵着让我帮他上厕所。”
黎明：？？？
吕易笙忍不住提醒：“喂，对丈母娘放尊重一点啊！你老婆知道你这样吗？”
严虎无情道：“我老婆早在之前的游戏就死了。好，下一个！”
那两个兜帽男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将卫衣的兜帽放下了。
黎明一愣。
高一点的兜帽男说：“……我叫刘柘木。”他向黎明挥了挥手：“嗨，黎珲，又见面了。现在改名叫黎明啦？”
矮一点的兜帽男狗腿地附和：“嘿刘哥，真的是黎珲耶，刚开始我还不敢认，他气色太好啦，才两个多月就变了个人似的，一点不像以前，现在还不知从哪找了个保镖。”
严虎厉声打断：“别废话！说说自己有什么特长？”
刘柘木看起来和严虎一样高。高大的骨架和满身的腱子肉毫不掩饰地说明他是一个十成十的体育生，凌厉的眼神就像两把尖刀，说话的声音亮如洪钟：“我也是新人，等级lv2，技能是携带攻击力量加成效果。旁边这个叫肖班，我们都是黎明的……”他顿了顿，舔舔嘴唇：“同班同学。”
肖班应和：“我的技能是给各位套盾！”
严虎思索：“同班同学啊。说起来你们年纪都不大。刚成年吧？同学就好办了，肯定会很有默契。”
刘柘木笑着看向黎明：“我们会很有默契的，对吧？”
黎明没说话。
夜川看看沉默的黎明，又看看眼前这两个满脸笑意的小崽子，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吕易笙眉头一皱，把夜川拉到一边，见严虎正在和刘柘木肖班谈话，小声道：“叶保镖，不管怎么看，你家少爷肯定和那两位小同学发生过什么。作为医生，我的建议是你应适当关注下你家少爷的情况。”
夜川的视线仍在黎明身上：“嗯。但他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么笃定？”
“旁人看他腿瘸，总以为他是要呵护的花朵。可他自己都对我说过，他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脆弱。”夜川轻笑，“倒不如说，他非常坚强。”
刘柘木向黎明走来，语气略带挑衅：“怎么不说话啊，黎明？唉，也对，我瞎说个什么呢，你本来就不爱说话的。人又瘸，班里的活动你也不去，班里很多人都还不认识你。也只有那个刘铭喜欢你了，甚至都不敢打你。”
黎明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冷眼看他：“你是哪个班的混混？”
刘柘木脚步一顿，怒道：“你别装作不认识我！我是王锦晨大哥最厉害的左右手！我揍过你，在那厕所里，你不记得了？”
黎明“哦”了一声，斜靠在轮椅上单手撑脸：“原来是你。抱歉啊，比起你大哥，你没什么存在感，我还以为是哪条只知道向老大讨吃食的杂碎。像什么来着？哦，像条狗。”
刘柘木暴起。肖班慌慌张张地按下他，眼神瞥了瞥严虎，哆嗦着比了个“嘘”。
一旁，见吕易笙大开眼界的样子，夜川补充：“坚强到可以竖起尖刺，击退冒犯之人。”
吕易笙点头，表示夜川说得有理。
“怂什么？！”刘柘木一把甩开肖班，对黎明吼道：“两个月不见，胆儿肥了？还是说找了个保镖给你撑腰，已经把自己是个什么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见黎明不为所动，刘柘木继续向他吼叫，语气轻蔑：“黎明，你不是喜欢男人嘛？你的好保镖，该不会是你卖屁股买来的吧？”
黎明看向刘柘木，眼里沉寂得可怕。
不知为何，刘柘木被这眼神吓得一退，继续羞辱的污言秽语也咽了回去。
那眼神根本就不似活人。空洞，死寂，让刘柘木想起黎明当年上天台时的眼神。当时也因这眼神，在那些看见黎明去轻生的学生中，没有人敢拦他。
黎明嗤笑：“你也想尝尝被男人捅屁股的感觉吗？”
刘柘木一愣，满脸羞红怒不可遏。
一旁，见夜川大开眼界的样子，吕易笙斟酌：“你不知道你家少爷喜欢男人？”
“现在知道了。”夜川扭了扭手腕，指间关节咔嚓响，“但你说得对，我确实要适当关注下我家少爷的情况。”
夜川话音刚落，刘柘木的脸就被打歪到了一边，整个人一个趔趄，栽倒在车厢的地板上。
小跟班肖班一愣，急急忙忙跑过去要去扶。
黎明回神，惊讶地看向这一巴掌的主人。
夜川问同样惊呆的吕易笙借了一张湿巾，像沾到什么脏东西似的擦了擦手。
“看来两位同学刚高中毕业不久，还不知道怎么做人。”夜川居高临下，冷眼看向地上的二人，“我是你们黎少爷的保镖。如果你们再多一句诽谤或是脏话，我就拔了你们的舌头。”
刘柘木捂脸大吼：“诽谤？那都是真的！你又怎么知道我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肖班附和：“没错！全校都知道他的腌臜事！”
夜川看向黎明。
而黎明不敢看夜川。
夜川皱起了眉头。
肖班大喊：“你看吧，他就是……”
“闭嘴。”
夜川打断了他。亮白的灯光下，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折射出凛冽的寒光，刺得刘柘木和肖班一个哆嗦，瞬间噤了声。
“我相信他就够了。”夜川说，“至于他喜不喜欢男人，和你们有半毛钱关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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