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是个冷静沉稳的,勉强看得顺眼,给儿子使了个眼色,叶良木收到老爹的示意,开门见山道,“吾乃叶青堂兄叶良木,他们都是我家长辈。”
叶青直接出招与陈三娘缠斗,是明晃晃地向他们表示,村里的情况他已告知谢逢春,既然如此,叶良木也不遮掩一一与人说了大概。
谢逢春执着叶青教过的古礼,与济世阁现任阁主村长,暗堂老教头,金堂闫老爷,行了一个晚辈礼,“谢逢春,晚辈有礼了。”
闫老爷这人尤其有意思,村长还未言语,他便乐乐呵呵道,“华堂的陈三娘,也就是与叶青缠斗的母老虎,平生最爱美人,也最讨厌美人给她行晚辈礼。”
至于喜欢美人给她行什么礼,话说到这儿闫老爷便打住了,一脸弥勒佛的样子,摇着扇子瞧他,谢逢春不太在意道,“我既是晚辈,该是尽晚辈的本分。”他不欲挑起事端,若有人想看他的戏,须知得费双眼。
谢逢春心中如何想,别人不知道,村长知道闫老爷爱挑事儿的性子,摆摆手让其闭嘴,他倒是挺满意这后生的回复,终于开口道,“不知后生从哪儿来?”
“醒来便在山中,”顿了顿,谢逢春壮作思考后,良久才道,“零碎的记忆有些,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失忆!”老头们皱起了眉头,叶良木倒是个咋呼性子,直接嚷开了。
回村前叶青说过,各位长辈定会来盘问他一番,所以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世背景,至少表面上要让长辈们相信。
于是叶青给他编造了一个故事,说他是一对归隐在山脉中的夫妻的孩子,父母双亡后独自一人在深山老林里生活,不知世事,不懂情理,结果误食毒草,又被猴子抓伤,才会被他救回来。
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儿,当时他问叶青,“我看起来像是山里的野人吗?”
叶青沉默良久,点不下头。
他的确对此间世所知甚少,若要编故事,至少有些信服力,最终还是拿出了前辈们频繁使用的万能梗—失忆。
在失忆的前提下,他不记得家世背景,受伤经过,所以其他人最终也问不出什么来,反倒是叶良木化身成了说书先生与他讲了许多奇闻异事,倒是听起来挺新鲜的。
闫老爷实在是没忍住,在折扇后与村长嘀咕道,“你说他真的不记得还是装的。”
村长没说话,倒是将问题抛给了老教头。
老教头平日里除了训练少年人外,还管着暗网和刑堂,没有人比他更擅长揣摩人心了。
“的确不知世事。”但也不像失忆之人,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只要谢逢春与其他势力无瓜葛,何必管他是谁,反正以后都是流翠村的人。
三人的悄悄话,没有避着谢逢春,毕竟大家一致认定他是连功夫都没有的普通人,岂不知他们的对话在谢逢春耳中清晰异常,他这算过了第一关吧。
既然他要做个普通人在村里生活,这些人又都是叶青的长辈,得到了长辈们的认可,谢逢春还是开心的。
气氛在叶良木一个接一个的故事中和缓下来。
闫老爷顿觉浑身不得劲,这一派祥和的氛围怎么像是坐在茶馆里听戏,榆大夫这么久了还没来,陈三娘与叶青打的越来越起兴,没个人与他闲磕牙,怪寂寞的。
他索性收起扇子做了那中间人,胖胖的身体灵活的窜出墙外,止了外头两人的切磋,恰好遇着济世堂的人过来。
嘿~榆大夫后面还跟着榆莲。
豆大的老鼠眼立时滴溜溜转个不停,心道,终于有好戏瞧了。
“榆大夫,都等你许久了,快快进来。”闫老爷亲热的揽了人,在榆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把人带上墙头落入了院内。
与叶青点到为止的陈三娘挑了挑眉,大胖子笑得贱兮兮的准没好事儿,打眼一瞧,哦~方才被档在榆大夫身后的榆莲背着药箱俏生生的站在那儿正眼巴巴望着叶青呢。
可惜叶青是个铁石心肠的,转身就追着榆大夫走了。
她就说嘛,闫老爷不是个好东西,连小姑娘的戏也看,她就不一样,“榆莲,我带你进去。”不管小姑娘泫然欲滴的情态,先把人放进去,三个人凑一块才好看呢,尤其是吃起醋的男人,带劲!
院内,叶良木继续讲着故事,抛去其中的用意不说,毕竟谢逢春是真不知道故事里面的人名地名,种种细节是对与不对,他只听个新鲜,觉得叶青的这位堂哥真有做江湖先生的潜力,明明简单的抓贼故事,经过他的润色顿时变得跌宕起伏,就连那一直躲在暗处的老教头都听得津津有味。
等人终于到齐了,叶良木住了嘴,老教头还意犹未尽。
和上回比起来,这回来的人只多不少。
谢逢春透过人群与叶青相望,突然朝人会心一笑,示意无事,让他放心。
放在其他人眼中,原本沉静的美人瞧见叶青回来,顿时眉目染春,一副驯顺信赖模样,莫说陈三娘捂着心口直呼受不了,就是他们这帮大老爷们一瞬间都软了心肠,久久回不过神来。
还是叶青端来了长椅小桌请榆大夫坐下诊断,才将众人的心神拉回。
有趣的是,有位背着药箱的姑娘殷勤的跟在叶青身后忙碌,仿佛在自家般熟练地请各位长辈入座。
谢逢春认出来了,这位姑娘就是在村口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瞧瞧他是不是批了人皮的狐狸的。
原来源头在叶青呀,谢逢春似笑非笑地睨了眼避开姑娘帮忙的叶青,那姑娘更是委屈得泪眼婆娑,他好整以暇的看着那颗眼泪到底是掉还是不掉,可惜榆大夫叫了她去开药箱取诊垫。
这一幕放在有心人眼里,皆暗暗摇头,榆莲太沉不住气,没看头。
回来的叶青走到他身旁站定,悄悄碰了碰他后背以示安慰,谢逢春心知肚明,将手腕放在垫子上,按照原计划行事。
口说无凭,经过榆大夫的确诊,才会让失忆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儿。
他装病并不是让脸色白一白,装作身体虚弱的走不了路就成了,而是利用木气直接改变了脉象,让大夫的诊断与表象相符,皆呈现出脉弱悬浮滞涩的状态,除非是异界人,否则无人能堪破。
果然榆大夫如他所想那般,下了诊断,“情况稍微好上了些许,我在改几味药,吃上一段时间后看情况在复诊。不过这记忆能不能恢复且说不准呢。”
这番说辞在众人意料之中,毕竟之前还昏睡不醒的人能醒来就已经谢天谢地,不可能说好就好了,人也没有成为榆大夫口中的傻子,失忆了而已嘛,正好方便叶青趁虚而入,他们也不用愧疚许多,总之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村长没有在追究,算是默认了谢逢春在村里落脚了。
“你们真没有吃别的东西?”倒是埋头写药方的榆叶不死心继续问道。他是真没想到谢逢春能醒来,且没有变成傻子。
“没有。”叶青截了话,便不在言语,毕竟曾经榆叶没有一口咬定谢逢春醒不过来,现在人清醒了也在合理范围内。
须知多说多错,叶青收了药方,将这些不请自来的人一一送走,这回是开了大门走。
方才他们一群人因着有谢逢春在,有些话,也不能说得太明白,现在门口离着人远了,正好可以小声向叶青打趣他抱得美人归,谁曾想落在最后的榆莲磨磨蹭蹭跨出门槛,叶青抬手就将大门砰地关上,表示心中不虞。
榆莲以为是针对她的,整个脸都白了。
村长将口中的话憋了回去,反正他也习惯了,无奈地带着一群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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