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外面吵闹许久也不见其他两个房间的人出来。
陈三娘这边是得了叶青嘱咐,就是在好奇也是一个垒一个的趴在门缝看戏,不会去违背命令,而住在最左侧房间的彩凤儿却真正是安安静静,不闻其声。
其实是彩凤儿听了谢逢春的话,又得了三娘的告诫,在入夜后偷偷将王家兄弟拉上船,他便功成身退躲在了屋子里。
而谢逢春和叶青则靠在一起,坐在瞭望台上,享有最佳观看视角。
甲板上抱团的船员,并船长一共有十人,除了船长其他人都举着棍子、绳索等武器,钱功成吓破的胆子又恢复了,他怂恿大家,“这么多活人难道还害怕两个水鬼不成……啊~”
谁想钱功成话音未落,王二收到从看台飘落隐在黑暗中的谢逢春的指示,他五指张开,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像捏老鼠一样轻巧地捏住钱功成的身子悬在半空,王二痛快大吼,“钱功成,你害的我好惨啊,快下来陪我!”
伴着夜风大起,钱功成凄厉的哀嚎声飘荡在空旷的江面上,在杳无人烟的山壁峭石间幽幽回荡。
当即有人跪下来,叩首道:“鬼大人,是钱功成害得您,与我无关,您饶了我吧。”
武器叮叮当当的砸在甲板上,被这一幕吓破胆的船员们倒栽葱似的跪下去,伏低求饶。
刚才求饶的人的确是头一次随商船走货,还是个愣头青,王二见他是新面孔也不欲与之纠缠,“你且向左站。”
就这样,无罪的站在左边,有罪的站在右边,约是一半对一半,期间有想蒙混过关的与钱功成做了邻居在空中肩并肩‘赏月’,震慑住了心存侥幸的人。
王二望着挣扎到没力气的钱功成说,“你可知罪?”
“知,知,知罪!”钱功成怕死,他还有许多银钱没有花完,养在荥州城里的外室也在等他下船团聚,他不能死,“王二,我也是为了救人,当时若不是你们舍身相救,咱们船都要翻了,一整个船上的人都得死。”
“你休要狡辩,”一直默不出声的王大气急败坏,忍不住怒斥他,“简直胡言乱语,不如直接将你投了江,换了右侧船员的命。”
谢逢春挑了挑眉,没想到老实人不吭声则已,一出口就直中要害。
右侧船员是当时将兄弟俩投水的帮凶,其中舵手就是提出人祭的人,他急急忙忙接过话,指着空中道:“我当时就不同意来着,可船上都得听钱功成的,我们也是没办法,我愿意为您二位代劳将他投江,还请二位鬼大人绕我一命。”
大约是怕这些话过于无情,他又卖起了惨,“我的小儿子才将将出世,双目失明的老母亲也等着我回去伺候呢,二位大人可怜可怜我吧!”
不用王大王二回话,空中的钱功成和甲板上的人叫骂的叫骂,卖惨的卖惨,乱成一片。
谢逢春一挥手,悬在空中的人摔落下来,正好砸在舵手身上,等两人缓过来立时翻身扭打在一处,但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帮凶们拾起掉落的绳索将钱功成捆了,就等着王家兄弟二人一声令下,他们就将之前还让人奉承畏惧的船长钱功成扔到水里去。
“乖乖,这是要疯了!”闫老爷小声蛐蛐。
梁宇正看的入迷呢,他第一次见着鬼哎,不妨上头的人突然来了一嘴,吓得身躯一撅,没把身宽的闫老爷撅走,倒是自己先趴下,“哎唔唔~”
闫老爷及时将人嘴巴捂住,叠在最上面的陈三娘发出,“嘘~”
看戏三人组沉默闭嘴。
倒是彩凤儿他全程都捂着嘴巴,默默告罪:黑袍大侠,哦,不对,这位路过的神仙大人,请宽恕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莫怪小子无礼,莫怪,莫怪!
谢逢春将人提上提下的本事挺唬人的,彩凤儿和梁宇都以为是神仙鬼怪手段,就连闫老爷和陈三娘都在咂摸,江湖上的诡异手段有没有将人无形提起滞留在空中的,想来想去没谁能对号入座,两人对视一眼,摇摇头,也怀疑起这出把戏到底是人为还是鬼作。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王家兄弟的郁气出的差不多了,王二望向谢逢春的方向,得到点头回应,他转头向无罪的人道:“将他们都捆了!”
左侧船员无有不应的,皆卖力扭人的扭人,打结的打结,一会功夫甲板上歪七扭八的躺了几个条状生物。
钱功成这会儿是真怕了,怕王家兄弟一声令下真把他给扔江里,他痛哭流涕地喊道:“莫杀我,莫杀我,我有白银三千两全散了给你们超度,买冥币,扎纸人,你想要什么我给什么……”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的心一寸寸沉下去,逼急了就是一通乱喊,“救命~赵俊救命~陈姑娘救命呀……”
钱功成大声呼救企图引起那两间房里人的注意,虽不至于吓人一跳,但也挺膈应人的,闫老爷眼珠子一转,叶青说过不能出去,但没说不能出手啊,他双指一弹,钱功成瞬间成了哑巴,大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其余人见了顿时噤声,甲板上只余下偶尔忍不住的抽噎声。
叶青在上首自然发现了屋里人的小动作,他没将此放在心上,反而思索起谢逢春种种手段,不得不再次感叹木气好用,若有机会他也借力使一使。
后来是使上了,就是地点不对,用在了床帐里。
捆好人了,剩下的船员大着胆子请示,“二位大人,这接下来是?”不会是真的要将人投江吧,他们都是良家子弟,但真要他们做,为了保命自然是不敢违背鬼大人命令的,好在王家兄弟并不如他们所想那般狠厉。
“明天下船,将他们送到府衙,你们替我申冤昭雪。”王二开口道。
钱功成一听不用投江,他顿时松了口气,只要上岸了,去不去衙门,去了衙门怎么说,还不是他说了算,可是这口气松的太早,他突然觉得手心发烫,不仅是他,就连无罪的船员也都察觉到异样,翻开手掌一看,上面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血点,以血点为中心,爬出的血丝正缓慢的向整个手掌扩散,像是盛开的血色菊花。
“这血痔是天地见证的契约,但凡有一人未遵照我等嘱咐行事,”王二从鼻腔里重重哼道,“你们将全身充血溃烂而死,此外这血痔还会传给嫡系子嗣,好叫那等言而无信之人断子绝送,莫在世间在祸害了他人。”
听得此话,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好歹毒的血痔,无罪的船员顿时指天发誓道,他们定会替两位讨回公道,至于被捆起来的人都了无生气,这回是怎么也逃不脱了。
接下来就等着好消息了。
王家兄弟不在多话,眨眼间跳入了江中,然而没有破冰声传来,所有人面面相觑,等了许久,等到天边渐渐有了鱼肚白,不知是那个人开始的,对着被捆的几人拳打脚踢,一边打一遍哭,他们真的是受了无辜牵连,幸好两位鬼大人明事理,分善恶,才没有将他们都杀了。
之后几人将船长他们统统扔进了船舱,要不是怕他们冻死了,才懒得管这帮子害人精。
留下几人看守,剩下的人即刻开船,江面上的冰都是薄冰,开的慢些也是可以走的,几人看着手上的血痔,只有一个念头,得赶紧将他们送了衙门。
一场大戏终于落幕,看戏的人意犹未尽,闫老爷等叶青回来,追着问他,怎么知道昨晚上有异样,是真鬼还是假鬼。
叶青想了想,以后说不定还会有这等事儿,他就说谢逢春是他一个神出鬼没的好友,然后把他偶遇王家兄弟的事情换了地点讲了一遍,强调道,昨天晚上皆是好友路见不平给出的主意,让他们莫胡乱猜测。
“真的不是鬼怪吗?”梁宇一脸遗憾,兴奋地看了整宿的鬼故事,结果告诉他都是假的,是人在装神弄鬼真是没意思。
“你们若不信,去看看王大吐出来的虫子便知。”叶青道。
闫老爷拿扇柄拍了拍脑袋,差点忘了这回事儿,他立刻出门去找早就冻死的长虫,原来是泥鳅,昨晚上黑灯瞎火的所有人又下意思的撇开眼,竟然无一人识破。
他拿了一条僵硬的泥鳅回来,梁宇满脸失望,转而就听到叶青说,“不如等你回宫后继续追查此时,看看大庆朝的府衙到底是否会秉公办案。”他倒不是有心安慰梁宇,全是因着想起谢逢春劳心劳力的帮了王家兄弟,就差临门一脚,若是事情最终不成,岂不是辜负了他的好意。
梁宇眼睛亮了,对呀!这虽然不是鬼故事,但也可见滢州官府的作为如何,若是他们昏聩,他就可以拿了把柄,滢州知府可是大哥的麾下,若他是个清明的,那就是他的本分,他还可以拿了这故事讨父皇欢心呢,怎么想都不亏。
由阴转晴的梁宇望着死泥鳅,眼里是对即将回宫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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