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关头了,难为他还牢牢记住了村规,不能轻易对进村的外人露了功夫,至于真相,好吧,他是担忧仙人不喜欢人打打杀杀,所以故作普通人。
床上的目光收回,叶青松了口气,放好汤药,他张了张嘴又闭上。
阳光晒在了他的背上,陷进阴影里的仙人,雪色肌肤在暗影里生出皎皎柔光,因病失了血色的唇瓣微翘着露出一截贝齿,整个人柔弱地躺在他的架子床上,一派贵秀天成。
好喜欢!
此刻仙人眼眸紧闭,浓密的排成月牙状的睫毛像是停在他心窝的一尾鱼,尾巴高高甩起,痒痒的让他不忍叫醒对方,不想喝药就不喝吧。
打住!
莫要被迷昏了头!
不喝药病怎么好,叶青狠狠掐了把大腿,清醒过来,“该喝药了。”
开了口,往后的话就无阻碍了,“你生命垂危之际,大夫用针灸压制了毒素,止住了血,暂且保住一命,现下的药正好蕴养你的身体。”
谢逢春只静静地躺着,好像对方也不需要他的回应,他听到青年两三句便交代了来龙去脉。
其实遇到青年时,谢逢春仍有意识,不过浑身虚弱到抬指也难,便任由对方拉走了。
自然系异能者对身边人情绪感知敏锐,尤其木系和水系,对他人的善恶有着天生的直觉,他未在青年身上察觉到任何恶意,相反他还被一股纯粹地喜悦之情环绕。
他自觉已无药可救,最后青年会发现拉走的不过是一具尸体,遂他允许自己彻底陷入昏沉。
青年将他带回了村,找了大夫,据说花费金银百两,抢了大夫珍藏的好些药材方止住了伤口,后面需好生调养。
看屋内陈设和青年穿着,他早知现下所处的时代应在封建王朝,而在古代看病吃药是个倾家荡产的花费。
谢逢春以为青年接下来会索要钱财,然后试探山谷天坑内的奇景。
无恶意并不代表善良,青年有堪比四阶异能者的生命力,身手不俗,周身带着血腥味,倒不是说真的血腥味,毕竟杀过人见过血的总归比常人戾气重些,他知道死在青年手下的不止一人。
况且人心复杂,末世与他体内的木虫已然道尽。
“你且放心,流翠村三面环山,前有大河拦路,征税的时候,连官差都少有人愿意来,你大可安心在村里呆着。”可叶青心中又是另一套想法,最好仙人的仇敌找来,他定要抽刀与之决战,然后将其押到仙人面前,是千刀万剐,亦或一刀毙命悉听尊便。
不知谢逢春心思的叶青眼见着药碗里的热气不如方才聚拢,绞尽了脑汁,轻声对床上人安慰道:“村里大夫医术了得,能将你体内的毒一点点清除,若想好的快些,药还是要趁热喝,凉了恐伤胃。”至于毒血清净仙人可能也活不过半载的话了,还是先不说了,他不甘心,总得想尽办法试一试才可下论断。
青年既没如他想的那般试探,也没有问他为何受伤中毒,只一味关心他。
说来说去,最后绕回了喝药。
谢逢春心潮起浮,他与他不过萍水相逢,如此轻柔漫语,仿佛俩人在熟稔不过,听在耳中尤其刺耳。
何必救他?!损了钱财,扰了自在,到头来什么也不会得到。
掌管时空的不知名存在又何必救他,他好端端地埋在大雪中,愿化作枯骨,湮灭成灰,却被送到这劳什子地方。
从尸山血海杀出的极致寒意倾泻,谢逢春睁开双眼,溺毙人的黑暗漩涡将青年拖入。
叶青正是焦急的时候,醒来的仙人不乖该如何是好,不妨对上床上人射来的视线,冷的彻骨。
身体仿佛是浸入了极北之境的冰水里,肺部的呼吸被挤压,喉咙似火,窒息感冲击着大脑。
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让叶青身体快过脑子,等回过神,他已抽出贴身匕首,雪刃抵在了仙人的颈上。
半隐在霞红色丝衾被里的脖颈白的晃眼,凸起的喉结滚动滑过刀刃。
被烫着似的,叶青慌忙收回匕首,幸好他最后收住了力没有划伤人,“我,我无意对你做什么,”语气懊恼,匕首背在身后,“是我失控了,抱歉。”
其实仙人只是眼神冷了些,一丝杀气也无,与曾经遇到的濒死危险不同,方才他像是溺在了无边的暗潮,不免让人心生绝望,只是也暴露了他的身手,仙人是不是早看破他了。
谢逢春留恋的看了眼被收回的匕首,掩下失望,这人不知怎么回事,是他发起的攻击,结果自己倒揽了错处。
想到刚才看到的褐色眼睛,睁大的时候很像是受到惊吓的猫头鹰,猛禽套上了憨萌的外衣,装腔作势的要啄人,还没挨上人的皮肉转眼便收了利喙,安慰他似的想蹭过来,又怕他拒绝。
谢逢春想起末世种种,青年大约又是一个被他皮囊所骗的人。
谁知原以为该泄气的人,又来了句,“该喝药了。”
语气更添了份柔软,仿佛他是易碎的琉璃,不过若他不听话,青年大有一倔到底的架势。
热气丝丝缕缕从白瓷碗里升起,雾雾的,消散在光里。
谢逢春被气笑了,胸腔震动牵动了心口,“咳咳咳~”
避开对方伸过来的手,他单手支起身子慢慢坐起,忍下喉头痒意,道:“端来吧。”
接过药碗,汤药还有些余温,正好入口。
宽大的手掌托起碗底,扣在碗沿的拇指慢慢松开,黑褐色药汁溢流到碗沿,眼见白瓷碗将欲坠落,谢逢春突然握紧,将药碗端至鼻前细细分辨。
呵的一声轻笑,不等叶青反应,谢逢春仰头将黑乎乎的药汁一气灌下,与方才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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