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问他，如果路德维希大主教真和非法实验有关，学生们的身份保不住她们，只会被更迅速的灭口。
“这时，你怎么做？”
加弗列没有答案。
他下意识不去想一种更糟糕的情况。
即使不信任西里尔，他也不觉得对方会在地图标记上有所隐瞒。
想要什么一定给予为他做事者充分的条件，因为西里尔就是这样的人。
地图没有标记厄尔图索城有非法实验点，那么路德维希大主教当然清白。
可如果、如果连皇帝都不知道厄尔图索城也有坐标，他的所有推论就是错的，是他推学生去冒险，是他让她们送死。
加弗列当然想过最坏的情况，可他还是推学生们走上了这条路。
他向慈爱的自然之主祷告，忏悔他的罪。唯独不愿改变已做出的决定。
事后他会接受任何指责，做任何事去赎罪，至于现在，就交给命运吧。
“我完全理解了。按你的想法前进吧，如你所愿，没有人会中途夭折。”零号跳出窗户，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所有人都已离去，他反正也睡不着，干脆出去调查西城区。
缺乏嫌疑人特征，没有官方搜查令，按常规手段肯定没办法得到信息。
但这是一位元素魔法使，本世代最天才的大魔法师。
在教堂红衣主教不清楚的情况下，使用大规模的元素进行地毯式探查一定会被注意警惕。
他必须速度快一点。
随意找了一处高地，把手提箱放在脚边，加弗列摘下帽子，任每一缕风经过他的感官。
「怎么又喝了酒？
敢偷老子东西，我打死你。
孩子长大了，有份体面的工作，不能再住在这里，明天我们就搬去东城区。
呜呜，妈妈。
……」
加弗列皱紧眉头，不是这些。
「不行了，别再让那些人在你身上动刀子了，那些药太奇怪了，你身体会撑不住的。
再去一次，至少要攒够去另一座城的车票。」
就是这个。
居然真的有。
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克制不住回头的想法，在高处向不远的东城区眺望。
信仰光明神的人们习惯克制自己，不会令欢歌飘进泾渭分明的西城区。
东城区干净整洁的建筑有序排列，最显眼的贝尔坎大教堂灯火通明，威严庄重，时时向世人传递神的光芒。
加弗列毛骨悚然。
他来不及细想，那座建筑中传来另一股魔法力量准确向他袭来。
他立刻戴好帽子，提上手提箱就跑。
贝尔坎大教堂的反应很快，骑士封锁了西城区，挨家挨户排查陌生人。
还在他们只封锁了西城区，其他位置不受影响。
路德维希的魔法能力比预期中高一些。
因为犹豫了，加弗列没来得及逃出去，现在无论硬闯还是使用魔法都会被锁定位置。
下次他就没这么幸运了。
加弗列换了一身符合西城区的衣服在暗巷中穿梭，他不是本地人经不起查，没地方去，暂时只能躲到离骑士更远的地方。
好在现在还是夜晚，很多人睡了，方便移动，一旦等到白天，暴露机率增大，情况会更不利。
他有些急，一时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在死角刚停下来准备观察一下，面前的墙突然分开，两个衣着整齐的人聊着天从里面出来，居然没第一时间注意到加弗列。
发觉在场人数不对，聊天终止，两人面面相觑，打量着加弗列。
气氛有些尴尬。
另外两个凑到一起窃窃私语：“怎么办？被看到了。”
“没事，谁让他们非把出口选在这里，又不是我们的错。”
“以前碰到人怎么处理，要■■吗？”中间两个字没有出声，从眼神动作和口型看，大概是“杀了”吧。
“别急，最近是不是耗材不够了？”
“你是想让他……可是？”
“怕什么？这鬼地方还能出什么大人物？再说了萨尔林城太远了，皇帝根本看不到这里。就这么办吧，我来跟他说。”
一番窃窃私语后，长相斯文的男子靠近加弗列：“你是西城区的居民吧？有工作吗？”
“有。”
不是预期的答案，男子仍不以为意：“工资怎么样？”
“和你有什么关系。”
“的确，你的贫穷和富裕与我无关。但如果我说，有一个能让你一天之内拿到一月甚至一年工钱的工作，你干不干？”
加弗列抱紧手提箱后退一步：“不干，这种好事能轮得到我我早就发达了，再说要是真有那么好你们怎么不自己干？”
“很聪明。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你了。工资高是真的，但是会对你身体有影响。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看到旁边这栋房子了吗？他们家有个人加入了我们，虽然没挺住死了，家人都搬东城区去了。他家隔壁的隔壁，老爷子来了三天，一家人吃了一年的白面包和牛肉。
工资够高，就看你敢不敢付出。”
加弗列佯装警惕：“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整片西城区随便打听，看看是不是暗地里有个神秘工作工资很高。要不是你撞上了才没这个机会。”
“这……”
加弗列一副正在进行激烈思想斗争的样子，男子又劝了几句，没多久，他妥协了：“好，我干。”
男子在墙上捣鼓几下，墙再次打开，他让加弗列进去先走。
另一个人小声问男人：“能行吗？万一是间谍什么的我们就都完了。”
“怎么不行？放心，进了基地他跑都跑不掉。”
“啊？你刚才还跟他说有高工资。”
“想什么呢？免费的耗材有必要掏钱？你别做实验做的人都傻了。”
风将私语送到加弗列耳边，他提着箱子，仔细观察周围环境。
魔导器基本全新，室内一应器材的价格抵得上帝国研究院的三年的预算。
走过走廊，大屏幕飞速滚动着复杂的数据，几个人盯着数据流记录。
地下实验室一共三层，一楼用于日常生活娱乐，二楼是工作的地方，最下面看不到是什么。
加弗列被推攘着走进二楼的一间屋子，带他来的人对屋内的实验员说了些什么，后者便示意他脱掉上半身躺到手术台上。
“不用检查体征？”
“出去倒霉碰到的，死就死了。”
至少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还避着点儿加弗列。
没有表现对抗情绪的意图，加弗列放下手提箱依言照做。
手术台冰冷令人瑟缩，他颤抖一下，想到他的学生，想到罗素，想到极遥远的过往。
未知的药物进入体内，加弗列极力放松着，他知道自己不会、也不能死在这里。
自然之主永恒眷顾着他，他再赌一次，绝不会失败。
打完麻药，男人突然走来，翻看他的箱子，最后发现里面是些他眼中的破烂兴致缺缺扔了回去。
“人留给你，我先走了。”
男人大概没想到加弗列还能活到第二天，所以走的很利落。
所以他没看到他走后加弗列睁开了双眼，也没看到屋内实验员从一开始的惊慌变得欣喜若狂：
“居然、居然是只精灵。该死的就应该提前做个检查。人类的麻药对精灵无效，他现在很虚弱，别动他，去叫医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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