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奥哥哥！”大丫悄悄走到栅栏旁边，她看向屋内温暖的灯光，加里奥应该已经睡了，可是这么香的鸡腿她没办法一个人吃。大丫趴在栅栏旁一声又一声呼喊着，加里奥终于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大丫，怎么了？”
“你来，加里奥哥哥。”大丫把栅栏推开一条缝，坐在门边等加里奥走过来才拉起他的手将鸡腿放到他手里。
“鸡腿？！”加里奥小声尖叫了一声，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偷偷笑了一下大口咬下一大口鸡肉：“嗯，好香。”
“已经冷掉了，妈妈说要是热的更香。”大丫吞了吞口水，冷掉的鸡肉也很香。
“来，你也吃。”加里奥将鸡腿放到大丫面前，大丫再也忍不住咬了一小口，又咬了一口，她嘴里塞满了鸡肉，笑着说：“真好吃。”
加里奥和大丫躲在栅栏边吃光一整个鸡腿，加里奥将骨头吮吸又吮吸，直到咂摸不出一点味道才想起来问她：“你哪来的鸡腿？”
“妈妈给我的。”
“你妈妈待你还挺好的。”加里奥有些羡慕，他妈妈从来不舍得买鸡，最多买二两肥肉炖蔬菜。加里奥家里有个叔叔在城外有农场，加里奥父母靠帮叔叔卖蔬菜为生，平常只能吃摊子上卖不出去的剩菜。
“啊。”大丫打了个哈欠，“加里奥哥哥，我回去了。”
“好，明天我再去找你玩。”加里奥蹲在门口看着大丫小小的身影进了院子才关上自家院门。
加里奥妈妈看着加里奥进门也不问他刚才出去干什么了，一定是大丫有什么好吃的叫加里奥出去吃。这小丫头精明着呢，明明是她留了她吃晚餐，她有点好东西只惦记着加里奥。加里奥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加里奥大姐已经能去菜摊帮忙，加里奥小妹妹还没断奶，只能背在妈妈背上。加里奥年龄太小，带去市场不放心，留在家里又没人照看，他和大丫玩得好，白天常去磨坊一起玩。加里奥妈妈常送一些卖不掉的南瓜土豆圆白菜给老齐娜，用来抵加里奥的看护费。
加里奥妈妈看着加里奥，她有点头疼，赛德自从父母过世，不知道怎么喝酒越来越凶，家里有两个铜子就拿去买酒喝，以前加里奥在磨坊玩，梅尔西总有午餐给他吃。自从梅尔西怀孕，加里奥就没在磨坊吃过午餐，有时候他还带着大丫找到市场去，两个孩子都没有吃午餐。
加里奥的床是在大厅里靠墙搭了两块木板，加里奥踢掉鞋子爬上床，背对着灯光躺下，手指头还有残留的鸡肉香，他忍不住将手指头塞进嘴巴吮吸着。
加里奥爸爸将油灯端进房间：“怎么还不睡？再有几个小时我们就要出城去接大哥了。”
“我在想加里奥明天吃什么？”加里奥妈妈将小女儿包起来，换了一张尿布才把她放下：“梅尔西刚刚流产，肯定不会做饭给他们吃。”
“明早多炖一点菜在锅里，炖菜冷了也能吃。”加里奥爸爸扯掉尿湿的干草，重新在床上铺上干草躺了下去：“快睡吧，不要让大哥在市场等。”
第二天加里奥起床，家里又是一个人也没有。他拖着木盆舀了水洗脸，这才发现锅里有半锅圆白菜炖土豆，他不由得懊恼，早知道昨晚的鸡腿别吃了，和土豆圆白菜一起炖得多好吃啊。
加里奥搬个凳子趴在锅边吃了一些土豆圆白菜才离开厨房，他打开房门，外面天已经大亮，红日升到了半空。加里奥走到院子里探着脑袋看向梅尔希家，院子里没有人，他竖着耳朵听了一会，磨坊有人。
加里奥听到赛德叔叔的大嗓门，还有大丫细细的声音，他忍不住跑过去，赛德正对着大丫嚷嚷：“你能干什么，真是没用。”赛德说着又踢了大丫一脚，大丫被踢趴在地上。
“赛德叔叔，”加里奥站在大丫家栅栏前喊道，“我能和大丫一起玩吗？”妈妈说赛德叔叔最好面子，他从来不当着别人面打大丫。
“加里奥啊，你带大丫去买几个面包回来好不好？”赛德拿起一个篮子，顺手将大丫拎到栅栏边：“我要推磨走不开，梅尔西婶婶还没有吃早餐呢。”
“好的，我带大丫去。”加里奥接过篮子脆生生地问，“赛德叔叔，买多少面包？”
“你就说——”赛德回头看了一下磨坊，还是从兜里掏出五个铜子给他：“全买黑面包，哎，算了，买两个白面包，剩余的买黑面包。”
“好的，赛德叔叔。”加里奥拉着大丫慢慢往面包店走去。加里奥一直等走出了巷子才让大丫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我去买面包，你在这里等着。”
大丫乖巧地坐下来，看着加里奥快步往面包店跑去。面包店老板娘看到加里奥提着熟悉的篮子又看向他身后：“加里奥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杜妮亚婶婶早安，赛德叔叔踢了大丫一脚，她现在走不动路，我让她在巷子口等我。”加里奥踮起脚将五个铜子放到柜台上，举着篮子说：“两个白面包，剩下的买黑面包。”
“赛德也太能算了，五个铜子又买白面包又买黑面包。”杜妮亚将铜子从柜台上扫下来，拿了两块白面包放进篮子，又从昨天剩下的黑面包里面拿出两块放进去，她想了想又拿了一块黑面包给加里奥：“这个你和大丫分着吃，等晚上再来。”
“嗯，谢谢杜妮亚婶婶。”加里奥将黑面包放进怀里，提着篮子跨出门槛，一步一步向着大丫走去。
“那是谁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倒是能干。”面包店靠墙的桌子上坐着两个中年女人，她们正在享用的是店里最好的肉松面包和牛奶。
“大人，穷人家的孩子只要能走路就学着干活了。”杜妮亚又拿了一卷切好的面包片和蜂蜜过来，“他是替邻居跑腿呢。”
“你们这里倒好，孩子互相养着。”年纪大一点的女人将蜂蜜抹在面包片上。
“不过是搭把手的事情，谁都有个求人的时候，大家比邻住着，也不能白看着孩子受苦。”杜妮亚因为要看店，店铺后面就是住宅，整天在家还算好。加里奥家菜店在城西集市上，是个牛车架子，全家五口人指着一车蔬菜过活。赛德家里有磨坊，附近面粉全部都要用他家磨坊，原本是生活条件最好的一家，自从赛德父母过世，赛德和梅尔西两个人都懒，她送过去的三袋麦子昨天才送了一袋面粉过来。可怜了三岁的大丫，祖父祖母刚过世，小小年纪没人管，整天跟着加里奥，听说赛德还会打孩子，真是作孽。
加里奥提着篮子拉着大丫走回磨坊：“赛德叔叔，面包买回来了。”赛德从磨坊走出来接过篮子拿了一个黑面包给大丫，又撕了一小片白面包给加里奥：“辛苦加里奥了，来，叔叔给你白面包吃，记得要告诉你妈妈啊。”
“知道了，赛德叔叔，我带大丫去我家玩。”加里奥吸溜着鼻涕说，“杜妮亚婶婶让你送面粉呢。”
“我知道了，你们玩去吧。”奥拓提着篮子走进房间，梅尔西已经醒来，她看到篮子里的白面包忍不住露出了笑脸。
“快点吃完了去帮我推磨，面包店今天一定要送面粉过去了。”赛德撕下半个白面包给梅尔西，又递给她一个黑面包：“我说你也勤快点。”
“赛德，我动不了。”梅尔希捏着白面包小口小口吃着，白面包香甜柔软，入口即化，不像粗糙的黑面包剌嗓子。梅尔希拿下烤好的膏药，努力测过身子，让赛德给她把膏药贴上。膏药贴上去，传过来丝丝热气，梅尔希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她瞧着站在床边赛德变得愠怒的脸色连忙说：“我只休息一天，明天保证起来推磨。”
“明天你最好起来。”赛德三两下把面包塞进嘴里，他骂骂咧咧走了出去。赛德摸摸口袋，卖掉驴子，他手头有不少钱，可是杜妮亚是磨坊老客户，不给她送面粉，以后磨坊就没生意了。赛德走进磨坊，搬下一袋麦子倒在石磨上，他艰难地推动石磨，有些后悔昨天把驴子卖了。
* * *
加里奥带着大丫去到自己家，他掀开大丫的斗篷看了两下，一个青紫色的印子在屁股上方。加里奥那手轻轻摸了摸说：“大丫你傻啊，挨打怎么不知道跑，也不会叫人呢，叫你妈妈啊。”
大丫轻轻地颤抖着：“父亲打人，不能喊也不能哭，要不他会连妈妈一起打。妈妈说，不能让人知道爸爸打人。”
“赛德叔叔真是太过分了。”加里奥放下大丫的衣摆，他把一小片白面包递给她：“来，吃。”
大丫小小咬了一口：“白面包真软啊。”
“好吃吧！”加里奥把剩下的白面包放进嘴巴，他珍惜地咀嚼着白面包，咂摸着嘴巴说：“我家里有炖菜，你等着，我把黑面包放进去泡软了吃。”
“又有炖菜吃了，加里奥哥哥，你可真幸福。”大丫有些羡慕，她忍不住说：“我帮你烧火。”
“可别。”加里奥拉住她，他站在凳子上把两块黑面包都放进锅里，又用一个勺子将黑面包往汤汁里面推了推，才爬下凳子：“我们等一会，黑面包就会泡软了。我妈妈说了，小孩子在家不能点火，要是烧着了，我们就没有家了。”
“嗯，我妈妈也不会烧火。奶奶过世以后，家里就没做过炖菜，连热水也没有，冷水喝了总是肚子疼。”大丫依靠在炉子旁，她摸着凉掉的炉子，以前祖母做饭的时候总是把她放在炉子边烤火，真暖和啊。加里奥拎起茶壶，给大丫倒了半杯温水，看着大丫抱着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将水喝了个干净。
“来，我们玩跳格子吧。”加里奥拉着大丫来到院子里，指着地面上几个白色圆圈说：“昨天姐姐帮我重新画了格子，你看是不是又大又圆？”
“真的哎。”大丫蹲在格子边，她张开手臂比划着圆圈大小：“这么大，我怎么跳得过去啊？要不我们去叫梅格姐姐一起玩吧。”
“梅格是个傻子啊，我可不去叫她，她打人可疼了。”加里奥跳进一个圆格子，站在格子里连连摆手：“昨天我说有糖给她吃，她也不出来。”
“加里奥哥哥，梅格姐姐一点也不傻，她不会打人的。”大丫站在格子边上，她捏着手指头替梅格说话：“你忘了，梅格姐姐还给我们肉吃。”
“她那是只给你吃，才没有给我。”加里奥跳到下一个格子，没好气地说。
“可是，我们都一起分着吃的对不对？”大丫拉着加里奥的小斗篷，“去嘛，去嘛，我们去叫梅格姐姐来一起玩。”
“好吧，我先说好了，要是有肉一定要一起吃！”加里奥舔着嘴巴，小孩子没有不喜欢吃肉的，梅格是整个四十三巷吃肉最多的孩子，长得又高又壮。
“嗯，好！我们把肉放进锅里和炖菜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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