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城?烈火烧灼的天空

她从沼泽里出来,慢慢地,感觉自己被一股神秘的推力所役使。树木嘈杂分布,在潮湿的雾气中是黑色的剪影。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身材倒是与在地球别无二致,但是原本学生的校服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墨绿色的黑铠,而且很长很长,都快拖到地上了。

这大沼泽有踩下去能立刻塌下去的地方,也有稍微坚固些,混了点硬硬的黑土的地带。她的脚竟有了黑色的长靴,踩在上面不会再掉下去了,她松了口气,所以开始寻找刚才鳄鱼的身影。

【你是找不到我的,人类。还有,我不是鳄鱼。】

其他人呢?我的同学们呢?

【什么你的同学?除了你,这片魔音沼泽,就没有一个活人。】

那你说、说说看,该往哪里走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终于来到正题了,首先,告诉我,你的姓名。】

温谷雨。

【我听不懂。】

温谷雨想了一下,说,就叫我蕾恩吧。取rain,她的名字最后一个字。

【Rain?这名字挺好的,就是和雨之缪……祂有所撞名,改成Rane。】

【莱恩,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眷属了,我救了你,现在作为补偿,你要为我服务。但还不能让你这么早去见那位大人,你要先积攒力量。】

这时,远方传来一阵轻微的空灵的钟声温谷雨感觉内心被牵动了起来。

【那是南方的格达纳的教堂。如果要去南方,就跟随钟声走吧。】

***

此时此刻,在中央城赛德斯的上城区。

舞厅里正演奏着令人愉悦的舞曲,几对华服男女在水晶的银吊灯下面跳舞。

这是这座繁华城市的第二舞厅,在这里能见到很多上流人士,甚至有机会见到一些王公贵族。

舞池左下角有一个月牙形地带,专为跳累了想休息的人准备的休息区。廖依人身穿金黄色拖尾长裙,像一只鸭子一般倚靠在红丝绒长椅上。不,她已经不是廖依人了,此刻根本看不出来她是来自地球上中国的高中学生,也无人知晓她的过去,这种感觉是多么美好。她伸出手,抿了抿酒杯,眼神向某处瞥了一瞥。

有人来了。

“小姐,你看上去很年轻,敢问芳龄?”年轻的短发男人吐字清晰,字句像是勘酌了许久才出口的。

“我……十六。”廖依人努力让自己的神态显得高雅。“谢谢夸奖。”

“能否请你与我共舞一曲?”男子摘下帽子,顺势鞠躬,廖依人眼神追随着他的帽子——那是何等瑰丽的金色饰边!

“嗯……乐意至极。”

像这种深金色的硬条纹饰边,不像她在城外那条裙子的金边,材料据说是由远方的钢铁族打造的,只有皇家贵族可以拥有。

“你的舞伴呢?他没有来吗?”

“她昨天睡得比较晚,所以今天不考虑来了。”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实际上她根本没有告诉施俐言此事,今天是多么好的机会应邀来此地,可得让她一人独占。

“你的名字叫什么?美丽的小姐。”

“克里斯丁娜?麦德斯通。”

“小姐,您不仅回答干练,还如此高傲,不愧是大名鼎鼎日之家族麦德斯通的人。”

“啊,我们确实受了太阳神的恩惠,才得以有如此强大的家族。”实际上,廖依人根本不知道麦德斯通家族的底细,只听仆人说过那个太阳的神明,只好胡编乱造了事。

那男子眉头一皱,眼神晦暗了几分,只是在白日梦飞黄腾达生活的廖依人没有察觉。

“请容我介绍下自己,我是费德南?冯?斯特利亚,斯特利亚的伯爵。也是伽尔查国王的护卫骑士。”他似乎别有用心的加了一句。

廖依人噗嗤一声笑了:“护卫骑士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跳舞?”

费德南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容:“最近城里太和平了,已经快500年没有战事了……打架斗殴也是混沌时代的事了,我想成天待在陛下身边无所事事,还不如出来玩一玩、透透气呢。你看,这不就遇到你了吗?”

***

离开了森林,感觉有些冷了。博雅,齐俊两人在灰绿色的荒草地上走着,一方面是探索世界,一方面是寻找食物,还有一方面,博雅还是想知道关于她同班同学的更多信息。

在离河不远的地方,他们终于看到了城市的痕迹。

当他们接近这片城区时,博雅的眼睛瞪大了。

那焉然是一座死城,烈火烧灼的天空底下,断壁残垣的剪影就像一只只黑色的老鼠。

“什么鬼啊……”齐俊用不属于他声线的蚊子音说,“我果然还是更喜欢学校里的生活……”

忽然间,一阵风吹过,有败血的气味。博雅不禁打了个寒战——如果说这个世界有神明的话,那这座城市就如同被神抛弃的一样。她顺着风飘来的方向(那风还夹杂些微尘粒与浓烟)望去,只见一座教堂赫然挺立在灰黑色的废墟之间,像一座高耸入云的尖塔。

“我看啊,这像德国的那个科隆大教堂。”齐俊望着教堂背后的夕阳说。

“……你懂得还真多。”

“嘿嘿,网上这些信息还挺多的,平时爱刷手机嘛……”

“说到手机……我们怕是永远见不着了。”博雅落寞地说。

“没关系,一定会有回去的办法的。”齐俊挺了挺胸膛,但声音却越来越不稳。

他们的对话就像沙漠里的沙,飘远了。

教堂前面的台阶上,还有几只乌鸦,在他们靠近时,都飞走了。这时,教堂里传来几声清澈透亮的钟声,如同不是人类敲响的一般。

“真好听……”博雅喃喃道。

“如听仙乐耳暂明,”齐俊说,“看,那里有个老太——”

“嘘……小声点。”博雅把手指放到唇边。

教堂挺小的,只有一个内室,但设计者肯定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正对着的整整一面墙都被彩绘玻璃画给挤满了。最正中间画着一个圆圆的太阳,巧合的是,那里正好洒下了一束光,照在了跪在神坛边的老婆婆背上。她佝偻着背,就像一颗球,亚麻色的灰布斗篷和石坛融为一体。

“你,你们也是来到悼,悼念的吗?”那老婆婆在他们离她还有一咫尺距离时,忽地看向他们,大大的帽檐里只能看见一半的脸,晦暗不明,皱纹密布。

“不……”博雅着急忙慌地摆了摆手。

那婆婆有一张忧伤的脸。她看了他们许久,然后说道:“想,想必你们是来自别的地方的吧,看,看着你们的穿着。”

博雅低头看着自己污痕遍布的校服。正想着如何回答,齐俊抢先说道:“我有点想知道这里是哪儿?”

博雅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说:“礼貌点。”

老妇人看向手中抱着的东西,那是一个灰扑扑的褐色襁褓,里面不由分说是一个婴儿。她抬起头,看向彩绘玻璃上太阳下方的火焰。

“既然你,你们是从外地来的,我就向你们介绍一下吧,”她的语速极慢,“这座火之城格达纳就是被它的守护神亲手焚毁的,就在昨日。”

“它的……守护神?”博雅问道。

“你不知道吗?”老妇用一双小眼睛盯视着她。“没有人,这、片大陆上无人不知火之缪斯。”

从地球来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这世界有真实存在的神明。那祂们会不会知道他们的到来?这就不得而知了。而且他们跟那只献身于教室,召唤他们来这里的蝴蝶有什么关系?如果这位火之缪斯,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会不会将他们视为敌人?想到这里,博雅抿紧了嘴唇。

“我的本杰明啊……我的孩子……”老妇人像摇摇椅那样摇着襁褓中的婴儿。博雅只勉强瞥到那孩童紧闭的双目——她猛然想到,这孩子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气氛是如此的肃静,以致他也不由自主的在妇人边上跪下了。一旁的齐俊起初因她的举动有些诧异,但慢慢的也受悲伤气氛感染,在她旁边也跪了下来。

缪斯,不是演奏器乐的女神吗?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博雅想到。她有预感,不,这已经不是预感,而是正在演变成为事实——她将彻底告别以前的生活,踏入一个忧伤,又饱含险恶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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