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离衍反手撑着墙壁，凤眸抬着，不带情绪地盯着步步逼近的赵辞暮，她探出纤细的指尖，似将轻佻地勾起他下巴，要挑开那张鬼面。
离衍蓦然唇角一弯，笑了下。
暗中蓄力的足猝然使劲，袖里把住的漆黑飞刃亮出刹那锋芒，一点利光毫无征兆地刺进赵辞暮倏然放大的眼眸。
赵辞暮悠然行进的步子猛然转向。
鲜红和漆黑的衣摆交错而过，于雾里猎猎飞旋，“哗啦”清亮的声，像极某种大型鸟类展翅的响动。
“可惜，距离差点。”
离衍捏着飞刃尖锐的一角，轻薄的目光从半垂的凤眸洒落，凝向神色陡然阴沉的赵辞暮，无波地说着。
那飞刃颜色极黑，瞧不出含何成分，也瞧不出一点杂质，是纯到极致的色泽。
捏着它的手指细长苍白，或许有更确切的说法，离衍整体的肤色都像是久不见日光而成，属于类似病态的颜色，既白又透，可辨其下静伏的淡蓝青色血管，像细长的丛枝无声爬过他身体各处。
赵辞暮却是不再笑着，杏目泛着暗沉阴森的深黑色，直勾勾地望离衍方向瞧。
同一时刻，离衍敏锐察觉那诡异的灼烧感又冲上来，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喉结滚动，咽下不起作用的唾沫。
明明都是罪意，为什么他更高浓度的罪意无法化解？
离衍不着痕迹地往暗处收了下飞刃，却转眼间指缝里都夹着。
他虚虚瞄着赵辞暮莹白若瓷的颈项，蓄势待发。
赵辞暮杏眸直勾勾地瞧他，鲜红似血的裙摆随风而动，漆黑线纹隐隐泛着微红的光。
赵辞暮又笑开，望着离衍，是柔声的唤：“大人，别慌啊。”
两人间的距离倏然间拉近，赵辞暮微弯开眉目，手轻慢地探出，似要抚上离衍冰白的脸颊。
离衍幽黑的眸底映出她笑意森森的面容。
尖锐的破空之声像倏然划过的闪电，飞刃折射的日光映亮赵辞暮森黑的瞳孔，带起的疾风掀落挽在耳鬓的墨发，轻轻垂落在她苍白的侧颊。
赵辞暮愣怔地睁大眼，微偏过头，垂下杏眸瞧过去，指尖染着凉意，去触那细长如线的伤口，血艳得很。
差一点点……就划破动脉。
不然，就要死去了呢。
她伸出舌尖，眸光潋滟地，将血液舔舐干净。
“唔……罪意好好吃啊……”
离衍无声地呵出笑，不再去瞧赵辞暮，转瞬踏出院落，身形湮没于茫茫白雾。
离衍强撑着身形走出很远，再撑不住，无力地滑跪在课老树旁边。
他轻微偏开眼，伸出二指抹净从鬓发渗出的汗液，满是粘湿。
身上独属于墨者的衣裳早换了个干净。
离衍清晰地觉察出，那古怪的灼热在体内猛然暴烈，似要吞噬燃烧尽他的骨骼。
离衍却倏然间茫然。
好难受，真的一点都不舒服。
他眉眼被汗液浸透得深黑，喉管极力收缩着，强忍下痛苦的哽咽，手臂轻颤着搂住膝盖，冷湿的下巴倚着，眼帘轻阖。
“漂亮哥哥，你为什么哭啊？”
孩子提着一盏简陋的灯笼，大睁着干净的眸子，凑近了些，光线晃悠着，照亮这局促的天地。
离衍恍然听见有人在喊他，他下意识地想回应过去，放松的眉目却无意识地陡然间阴戾，杀意森寒，未有掩饰地掠过凤眸。
那里，原还是湿润的。
离衍那漂亮的面上透出惊人的戾气，像是暗夜随风摇曳的罂粟。
离衍尚来不及看清来者是何人。
待反应过来，低眸却恍然着发觉，自己早已扼住对方脆弱的咽喉，再捏紧些许，他就要死了。
——是那个，他调笑过的孩童。
灯笼在挣扎中早就滚远，晕出黯淡的光。
离衍惶然地松开手，掩在袖里的指尖发了抖，凤眸望住孩子不停地呛咳，微张开唇瓣，嗫嚅着，“我……对不……”
离衍蓦地扭过头，急促地喘上几口气，抓住愣怔孩子的衣摆，便倒在他身上，失去意识。
“呃……你怎么这么重啊？”
孩子自语着，小手托起离衍闭目的脸打量过，用袖摆费力擦净他面上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潮湿，低低地叹口气。
“哥哥分明人挺好的，为什么总喜欢装得那么凶啊？”
孩子稚嫩的双臂穿过离衍的腋下，想把他背在背上。
然而，他撑不起离衍的身形，他回望过还有一半身子在地上的离衍。
孩子：“……”
离衍虽然身形清瘦，总归是名成年男性，还是很沉的。
孩子认命了，干脆把昏迷的离衍当作个人性拖把，一路拖过去，可能路都给拖干净。
“要不是你照顾我生意，我才不会帮你呢。”
孩子嘀嘀咕咕地来到一间住处，犹豫着是揽着离衍还是拖着离衍敲门时，门却自己开了。
“小不点儿，你上这做什么？又来换钱？”
小孩听见熟悉又吊儿郎当的嗓音，见着张苍白英俊的面容。
“医倌先生，这哥哥晕过去了，你帮我瞧瞧呗？”
小孩说着，半侧过身，费力将离衍苍白的脸抬起，想让他更好判断离衍的症状。
他却听见愉悦的轻哼声。
小孩抬眸去看，他迟疑着，“……归荑哥哥，怎么啦？”
归荑唇角弧度愈发得大，平稳嗓音之下细可分辨难忍的兴奋阴狠。
他却是笑对孩子，柔声说着：“没什么紧要的事，我给他开几副药方便好。你先回去吧，他好了我会叫你的。”
小孩睁圆眸子，还想说些什么，却发觉归荑的眸光早便落在离衍身上，说不出的狂热痴迷。
小孩望着他，思及归荑平日便是古古怪怪的模样，不以为意，只在回身时不放心地叮咛了句：“归荑哥哥，你可要照顾好他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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