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展一切顺利,若兰顺顺利利甩脱钧泽与莫离,顺顺利利拿到小唯早早为她备好的行囊与盘缠,顺顺利利雇到一辆马车。
看来小唯所言不虚,今夜她身边没有其他暗卫。
但她依旧不相信小唯,毕竟小唯对她动过杀心。
话要从除夕夜说起,也就是朝生斥责娇客、两人的手下吵翻天差点打起来那回。
小唯不但窝了一肚子火,之后还被他家大人好一通训斥,罚他跪着反省。
此事本与若兰毫无关系,奈何她平日里的作为实在像极了恃宠而骄的大房不断欺压忍气吞声的二房,诚如莫离所料,小唯早恨不得将若兰除之后快。
在小唯看来,如今种种,皆因若兰而起。
如果没有若兰,微生晔怎会移情别恋?
如果没有若兰,除夕夜本该和和乐乐,微生晔不会斥责娇客大人,小唯也不会孤零零地跪在院子里。
导致这一切的根源在于若兰!
反省之后,小唯对若兰的恨意直接飙升到非杀不可的程度。
只需让本不该出现的人消失,一切便可恢复原样。
下定决心,小唯缓缓站起身,活动活动冻僵的手脚,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是娇客大人所赠,是他最珍爱的物件,平时只贴身放着,根本舍不得用。
今夜是他第一次使用,也是最后一次。
先解决若兰,他再自尽,如此才不会连累他家大人。
死于娇客大人送他的匕首之下,也算无憾了。
然而,当若兰问小唯可有遗憾时,小唯犹豫了。
还未等到他家大人功成名就,还未目睹他家大人身着凤冠霞帔,自是遗憾不过,最最遗憾的是再也不能陪在他家大人身边。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又听若兰说道:“其实我有更好的办法,你不用死,我不用死,你家大人还可以得偿所愿。”
“什么办法?”小唯问。
“你帮我逃走。”
“那我还不如杀了你一了百了,处理干净一点,无凭无据,微生晔能奈我何?”
“呵,你未免太过天真!”匕首都架在脖颈上了,小姑娘还敢翻着白眼嘲讽人,“整个琼琚院里,属你对我敌意最大,我若死了,你就是嫌疑人!哪怕找不到任何证据,你家大人照样要给微生晔一个交代!”
“但若放我走就不一样了,因为你是最不可能帮助我的人。”
小唯冷哼一声,“你独自一人,能跑多远——”
他还未说完,若兰又保证:“就算我被抓回来,也绝不会供出你!”
“一回跑不掉,下回我接着跑,再不行还有下下回,无数回,反正微生晔又不会把我怎么样,咱俩可以一直合作,熟能生巧嘛。”
听到这里,小唯不由抽了抽嘴角,莫名觉得挺有道理。
若兰又道:“其实你完全不用承担什么风险,只需对我透露一下人手调动,稍微配合我一下下,再帮我备点盘缠就行,有钱我也能跑远点不是?”
“怎么配合?”小唯问。
“你之前一直配合得挺好呀。”小姑娘掰着手指举例,“譬如用面对仇人一样的眼神瞪我,杀意毕露又强自隐忍,譬如忍无可忍时咬牙切齿怼我一两句。”
“原来你是故意的!”小唯终于反应过来,习惯性咬牙切齿。
故意挑衅娇客大人,故意刁难娇客大人,故意刺激娇客大人,可实际上,若兰真正想要激怒的人是他小唯!
“当然了。”小姑娘大方承认,“我跟你家大人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何苦为难她?”
“你这小姑娘有点瘆人,还是杀了吧。”
话虽如此,匕首却挪开了。
小姑娘撇撇嘴,小声嘀咕:“你才比我大几个月,充什么老……”
见小唯又举起匕首,若兰连忙按住他的手腕,端起乖巧的笑脸。
饶是若兰笑得再无害,小唯依旧觉得瘆得慌。
这小姑娘对人心的把控已经到了堪称可怕的程度,料定他今晚会来,居然提前在寝室里挂满了铃铛!
关键他还真被说服了!
只要若兰消失就行,是死是活他并不在意。
最好被鬼宿的人捉去!
人杀不成,小唯只好在心里暗暗诅咒若兰。
就这样,小唯开始配合若兰。
为了让若兰走得安心,小唯还诓骗若兰,他家大人其实并不知晓若华的下落。
若兰本就不信娇客所言,故而主动提出随朝生回兹兰,以此让他们放松警惕。如今没了后顾之忧,她更是急于离开。
原本定在初五,可惜始终没找到机会。
许是上天终于垂怜她一回,上元节这日,朝生居然把手下派进山了,小唯说机会难得,他会设法将朝生留在琼琚院里,剩下的就靠她自己了。
小唯问若兰打算去哪,若兰拿看傻子的眼神鄙视小唯:“告诉你,好让你把我弄死在外面吗?”
“怎么可能,你别冤枉人!”这回小唯的确是被冤枉的,知道若兰对他家大人没有敌意,他自然也收了杀心。
然而经若兰这么一提,他倒觉得这不失为一劳永逸的良机。
“我随便问问而已,你爱去哪去哪。”小唯的语气充满不屑,心里却开始推敲若兰的逃跑路线。
要么走水路,要么雇马车,无非这两种,但凡若兰使用任意一种,必然有迹可循。
按照他与若兰的约定,他要在若兰离开之后故布疑踪,好为她争取时间。
而在所有人四处寻找若兰时,他便可趁机杀了若兰,毁尸灭迹!
小唯的确追到了若兰雇的马车,可惜车厢里空无一人。
车夫见到突然跳出来的蒙面人,竟十分高兴,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雇主说不出两日必有人找,我原先还不大信。这位……呃……好汉,能否将雇车费结了?”
小唯:???
又被坑钱的小唯怒了:“人钱都没付,你就赶着空车走,不怕被骗啊?!”
“不是啊,”车夫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那位小公子付了两日车费,说不出两日必定有人来找,再付我半个月的雇车费。”
小唯“唰”地拔出匕首往车板上一插,挑挑眉:“你要多少?”
车夫吓了一大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期期艾艾地回:“五、五两银子……”
小唯:!!!
“那位小公子说——”
“别再跟我提那位小公子!”小唯咬牙切齿。
那臭丫头表面看似无害,实则诡计多端,处处给人挖坑,叫人防不胜防!
也不知她给车夫灌了什么**汤,哪怕这车夫被蒙面人拿刀威胁,吓得瑟瑟发抖,仍坚持要钱。
五两银子对于小唯来说不是个小数目,要知道,他的月俸才二两!
更何况,谁没事带那么多银子在身上?
最终,小唯咬牙掏空了钱袋,另外搭上一块玉佩。
“以最快的速度赶路,万一再有人来问,就说雇主中途下车了,不知去向,记住没?”
车夫正埋头辨别玉佩优劣,闻言连连点头应下。
“也不准提到我!”小唯挥了挥匕首,寒芒一闪而过,“否则小命不保!”
威胁完人,小唯处理掉所有痕迹,又开始琢磨若兰去哪了。
并未坐马车,难道搭船离开了?
西岭镇数里外有条河,直通迎丰江,河两岸野渡不少,搜起来相对费时。
那一带由朝生亲自带人搜查,小唯不敢去。
一晃眼三天过去了,一群人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找着,若兰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发愁的不止琼琚院里的一干人,还有小侯爷。
上元节那夜,小侯爷也带人进山了,观测地形、挖陷阱、布置藏身点……
半夜忽然来人说了什么,那些兹兰人呼啦啦全部撤了,说计划有变,请小侯爷回客栈等消息。
这一等就是三日,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眼看定好的日期一天天逼近,还有一堆准备事宜没完成,小侯爷如何不急?
小侯爷急得焦头烂额,坐立难安,还不敢轻易离开客栈,生怕错过飞来的暗箭或乞丐送来的信件。
“有人送信过来吗?”这话小侯爷一天要问客栈掌柜七八遍。
“没有。”掌柜摇头。
与此同时,邢掌柜心道:这是第八回了,今日约摸不会再问了。
小侯爷长叹一声,一双桃花眼黯淡不少。
踱步上楼,走到自己房门口,他倏地站定脚步,耸了耸鼻翼。
这香……他闻过。
循着香,小侯爷来到一间客房前,鬼鬼祟祟猫着腰,扒门缝上企图一窥究竟。
奈何这家客栈的门十分尊重宿客**,小侯爷偷窥失败。
于是他直起身,抬手敲门。
“谁啊?”屋里人问了一句,声音瓮声瓮气,有点像藏在被窝里发出的。
“店伙计,送茶水的。”小侯爷模仿客栈伙计的口吻回道。
“不需要!”
小侯爷想了想,又道:“本店新进一批茶点,免费的,客官可要尝尝?”
“放门口吧,我过会儿再取。”
小侯爷彻底没辙了。
想了想,他又下楼。
邢掌柜见贵客又来了,连忙笑着开口:“没信,要是有信,我必定第一时间给您送上去!”
若非这位贵客出手阔绰,邢掌柜准没好脸色给对方。
同一句话,每天被问上七八遍,和尚都可能拿木鱼敲人好吗!
出手阔绰的小侯爷丢了一块碎银过去,邢掌柜立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天字五号房那位是个走货郎,卖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昨夜亥时入宿的。没说打哪来的。年纪不大,肯定不到二十。”
说到这里,掌柜忽地凑近一些,压低了嗓音:“好像是个女的。”
女的就女的呗,怎么还好像?小侯爷不大理解掌柜的意思。
“咱们这行日日迎来送往,看人准得很咧,绝对错不了!”掌柜声音更低了,“女扮男装,懂不啦?”
小侯爷双眼微眯,带了点警告意味:“我听说你们这行是不可以泄露住客**的?”
“欸,这不是贵客您问了,我才说的嘛。”掌柜欲盖弥彰地解释,“我是念在你是熟客,又一身正气不似歹人,这才同你多讲了两句,你不好往外传的哟。”
“况且这不算什么**,只要有眼都能瞧出来的嘛。”
这掌柜一口一个“啊”“哟”“嘛”的,听上去怪里怪气,小侯爷实在适应不能,只想快点结束对话。
“如果有人向你打听我的事……”
掌柜立即举手作发誓状:“我对天发誓,一个字也不说!”
这誓发了等同于无,不过小侯爷懒得跟这种市侩小人计较,吩咐道:“给天字五号房送两小碟茶点,什么都不用说,放门口就行,人若问起,就说免费的。”
也不知掌柜想到什么,脸色一下变了。
“客官,您、您莫不是……莫不是要在茶点里加料?”
小侯爷无语好半晌,不得不提醒掌柜:“你前一刻才说我一身正气不似歹人!”
“可……可…人不可貌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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