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月余,小侯爷率领的中翼军又轻而易举拿下两城。
齐军忙着打仗,叶颜也没闲着。
她换上一身男装,不为糊弄人,人又不瞎,只因男装上衣下裤活动起来比较方便。
扎营时,叶颜便央着景行教她防身术,这不是被欺负怕了嘛,万一她这女主角是个骨骼清奇天赋异禀的不世之材呢?那些穿越文不都这样写的。
然而她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打败了。
她以为的武功是九阳真经、易筋经之类,再不济还有某某剑法、某某拳法吧?
结果景行天天让她跑步、深蹲跳、仰卧起坐……
这个世界的武功远远达不到电视剧里那种踏水而行、在天上飞来飞去的程度,内功还能传来渡去、能疗伤?隔好几米开外能用内力打死个人?
在这你要隔空发掌,人只会以为你要发暗器了,要么就是发大病!
在叶颜看来,这个世界的轻功无非是跳得更高、跑得更快,翻墙爬树上屋顶不在话下,但若遇上高点的屋顶,还需借助攀爬工具。
比如小侯爷,连个陷阱都上不去。
不过叶颜也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人比现代人身体素质确实强上不少。
了解到这些真相,叶女主无比失望。
眼见小姑娘的眼神愈发幽怨,景行不忍打击她,只得解释:“你的身子骨有点儿差,须先练好体力。”
终于,在下了两日雨后,叶颜的习武大计彻底搁置了。
可还没安生两日,她又心血来潮要学射箭。
学了两日,却连靶都射不中,还被弓弦伤了手。
继而将目标转向骑术。
小侯爷原先还担心叶颜难以适应军中日常,结果叶颜不但适应良好,还把日子过得跟郊游一样,他每每见了既好笑又吃味。
景行留在叶颜身边,小侯爷起初是不答应的。
叶颜向小侯爷解释:她和景行是结拜兄妹,把她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人也是景行,景行在慎法司里又对她多有照拂,还为她杀过皇宫侍卫,不能再回慎法司了。
“救命恩人”加“多有照拂”,这不就是妥妥的另一个顾长卿?只不过由“老板”替换成了“义兄”。
小侯爷愈发怀疑景行对叶颜有非分之想。
但经过他多日细心观察,见景行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确实像个光明磊落之人,这才稍稍放下提防。
眼下他忙于军务,陪伴叶颜的时间不多,有个武艺高强且可靠的人护在叶颜身边,他也能安心一些。
某日晚饭之后,叶大师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嗯,今夜宜骑马。
兴冲冲扯上景教练,挑了匹合眼缘的大白马,练驾驶技术去了。
可怜的景教练已经被叶颜那无与伦比远超常人的运动“天赋”打击到笑不出来了,俊脸上写着大大的“麻木”,牵着缰绳在草地上遛马。
嗯,他压根不敢撒手,生怕一撒手就变成叶颜被马骑了。
他觉得并非叶颜道阻且长,而是自己任重道远。
慢慢悠悠遛了两圈,景行敏锐地察觉到有人靠近,扭头望去,只见小侯爷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只犹豫一瞬,景行打消了提醒叶颜的念头。
于是毫无警觉的叶颜被吓了一跳,还来不及表达不满,小侯爷已接过景行手里的缰绳。
马蹄飞溅,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景行抹了把汗,吁出一口气。
总算能歇息了。
身体不累,心累。
跑了一程,小侯爷勒马跳下地,而后将叶颜抱下马背,立即被叶颜当胸捶了几下,他忙不迭赔罪。
叶颜狠狠剜了小侯爷一眼,然后气鼓鼓地走了。
小侯爷唇角微勾,三两步追上去,两人并肩而行。
一轮满月皎如玉盘,习习凉风吹走夏日的燥热,风里有淡淡的花草香,不远处还有潺潺的流水声和蛙鸣声。
走近了,果见一条浅溪,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叶颜喜出望外,一通比划。
如今小侯爷已能大致看懂叶颜的手势。
“你要洗澡?”
叶颜点点头,继续比划。
“我去那边等你?”
她继续点头。
“可这大晚上的,你独自一人不怕吗?”
见叶颜板起脸,小侯爷无比笃定这姑娘在心里骂骂咧咧,不由失笑:“行吧,我去那边等着。”
叶颜目送孟瑾年走远,见他背对这边站姿笔挺一动不动,这才往溪边走去。
褪去衣裳,踏入溪中,微凉的触感包裹住身体,汗液被水流带走,顿觉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行军途中,扎营的地点未必次次有大量水源,偶尔还需掘井取水,沐浴就成了时而奢侈时而拮据的事。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叶颜穿好衣服鞋袜,拧着湿漉漉的头发往回走。
原本站着孟瑾年的地方却空无一人。
环顾四周不见人影,叶颜只当孟瑾年也找地方洗澡去了。
站在原地等了许久,孟瑾年迟迟不回,叶颜心里逐渐生出不安。
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月华,天地蓦地暗沉下来。
恰在此时,不远处响起几声怪叫,惊得一群鸟扑簌簌飞出草丛,叶颜也被吓得抖了个激灵,再也等不下去,拔足往放马处跑去。
倒不是怕什么妖魔鬼怪,只怕附近有敌兵埋伏,万一小侯爷不幸被抓,她一个弱女子可救不了人,当然是回营搬救兵。
才跑了没几步,不知绊到什么,她重重跌倒在地,却顾不得疼,爬起来继续跑。
却在此时,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人猛地将她拽住。
神经本就处于紧绷状态,这毫无提防的一下把叶颜吓得着实不轻,条件反射惊叫出声。
待看清来人,她后怕之余不免来气,边骂边挥拳捶打孟瑾年:“吓死我了,你这个混蛋!”
挨打的小侯爷却乐得不行:“是是是,我是混蛋,别打了,一会儿你的手该疼了。”
“我能说话了!”叶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可以说话了!我终于可以说话了!”
激动之下,叶颜一把抱住孟瑾年,放声尖叫:“啊——我能说话了!”
心上人投怀送抱,小侯爷自不会客气,正要搂住人,却忽地被推开。
“你是不是故意的?”叶颜板着个脸,声音听起来阴恻恻的。
小侯爷赶紧解释,军医老黄说她这失语症是吓出来的,以毒攻毒指不定会有奇效,他抱着试试无妨的心态,没承想真奏效了。
叶老师听完直呵呵:还真当吓一吓就能奏效?应激障碍导致的失语本就可以自主恢复,这都过了大半年,她连梦魇都少了,按理说也该好了,这一吓顶多算凑巧。
心情大好,叶颜兴起捉弄人的心思,可怜兮兮卖惨:“哎呦,脚好疼,好疼好疼,是不是崴到了……”
有夜色作掩,小侯爷并未发现叶颜眼中藏着一抹狡黠,只当她真摔疼了,想也不想,直接打横抱起人,边走边道:“且先忍忍,老黄治跌打损伤最在行,马腿断了也能治好。”
合着老黄是个兽医啊?!
叶颜一秒生龙活虎,抻了抻腿,“欸?好像没事了!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不行!”小侯爷一口回绝,“有没有事得让老黄看过才能确定,乖,别乱动。”
乖个毛线啊,姐姐我比你大多了!
嘴上叫“孟大哥”,可在叶颜心里,孟瑾年是个不折不扣的弟弟。
被足足小了她七八岁的弟弟公主抱,叶颜只觉脸上烧得慌,玩闹的心思荡然无存,拳头雨点般落在小侯爷结实的手臂上。
“我真没事,你放我下来!”
叶颜乖乖依偎在顾长卿怀里的画面突然闯进小侯爷的脑海,与她此刻的抗拒形成鲜明对比,像根锐刺一般扎进他心里,不甘的情绪夹杂着点戾气陡然冒出。
脚步一顿,他执拗地将怀里的人拢紧,低头垂眸,注视令他既爱又恼的姑娘,沉声问:“为何我不可以?”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得叶颜一头雾水,却也听出小侯爷语气不善,张牙舞爪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轻轻摸了摸适才被自己捶打的手臂,睁着无辜的双眼放柔嗓音:“抱歉抱歉,一时情急,小侯爷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女子一般计较……呃,走吧。”
小侯爷压根没料到这姑娘如此能屈能伸,既气又好笑。
当他是强取豪夺的登徒浪子不成?他俩仅仅是朋友,叶颜选择和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他无权干涉,更不可强求。
推己及人,当他拒绝那些爱慕自己的女子时,他心中全无歉意,又有何理由怪叶颜最终选择了顾长卿?
纵然心有不甘,也不该怪她。
何况那人已不在了,旧事重提毫无意义,反而惹她伤怀,也徒惹自己不快。
自我开解一通,小侯爷缓和神色。
原想问问叶颜的脚是否当真无碍,却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这姑娘捉弄了,一时没忍住低笑出声:“看来我还不够了解你。”
叶颜:?小伙子你说话好高深莫测啊!还阴晴不定的!
“无妨,来日方长。”似料到她要说什么,孟瑾年在她开口之前终结这个话题,“不早了,回去吧。”
唇开了又合,叶颜终是把婉拒的说辞咽了下去,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很快回到营地,为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叶颜谢绝小侯爷送她回营帐,小侯爷也没坚持。
远远见到自己营帐外有道颀长身影,喜悦之情迫不及待要找个人来分享,叶颜不自觉小跑起来。
“哥!”虽然从未开口叫过,这一句却唤得极其自然,即便这位义兄比她的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
景行猛地转过身来,脸上不见一丝惊喜,反而有些呆愣。
她在景行面前站定,眨了眨眼,带着一丝疑惑:“哥,我可以说话了。”
难道景行不该为此高兴吗?
足足怔了十几息,景行终于讷讷开口:“你……”
“怎么了?”好半晌没等到下文,叶颜只好发问。
景行摇摇头,始终蹙着眉,注视着她的目光意味不明。
营帐里透出的微光勾勒出他半边侧脸,另半张脸则被阴影覆盖,对比分明,更显莫测。
他突然没头没尾问了一句:“你家中可有姊妹?”
叶颜懵了,下意识摇摇头。
丢下一句“早点歇息”,景行转身就走。
这也太奇怪了,如果她没看错,景行脸上的表情是失望吧?
她没有姊妹,景行为何失望?
不对呀,她分明早已说过自己双亲已故,只留她一人孤苦伶仃苟活于世。
哎,怎么一个两个三个都不相信她的大实话呢?就算她编得有那么一点点离谱,可并未偏离基本事实呀!
那厢景行回到自己的帐篷,拎起床头的酒馕一连灌了几大口,企图用酒水压下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当听到那声“哥”,记忆深处小女娃粲然的笑脸与叶颜的笑脸莫名重合在一起,让他几乎冲口而出:小兰儿。
可叶颜的岁数与小兰儿对不上,家中亦无姊妹。
可叶颜连身世来历皆可谎报,假如年龄也——不,叶颜的反应分明是由心而发,并非有意隐瞒。
那她锁骨下的桃花瓣型胎记当真只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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