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失守的消息很快传回朝中，周皇听完战报直接瘫倒在龙椅上，当即口吐白沫，手足抽搐。
太医匆匆赶来，为周皇诊完脉，跪伏在地，哆哆嗦嗦地道：“皇上得的是……是风厥之症！”
中州失守与皇帝中风的消息传开，前朝后宫登时乱作一团，那些早早收拾好细软家当的官员与后宫佳丽马不停蹄跑路了。
中州一破，中翼军长驱直入，周军主力还来不及回防，中翼军已向皇城吹起进攻的号角。
皇城禁卫军竟无一人反抗，周国皇都，腐朽至此！
大势已去，周军只得纷纷投降。
自此天下再无周国。
稍作休整，信远侯父子率领信远军返回齐云，叶大将军则留守亡周，处理接下来的一应事务。
回军途中再入中州，恰逢过年，城中处处张灯结彩，这是齐云为了安抚民心、笼络民心特地布置的。
还给每户平民发了“红喜袋”，袋中有九枚平钱，意寓“长长久久乐升平”。
九枚平钱差不多可以买二十斤大米，据说每个地方都有，整个亡周发下来，数额之高令人咋舌。
不过这些钱都是从周国各地贪官污吏以及为富不仁的奸商处缴获的。
然而，那些长期饥寒交迫的百姓才不在意齐云的钱打哪来的，只要到了自己手里，可以过个饱年，于他们而言，已是莫大的恩赐。
有些甚至跪拜在地对齐皇感激涕零，因为这九枚平钱好比久违的曙光终于照进黑暗，让苛政之下苟延残喘的百姓终于得见希望。
唯独中州的百姓脸上并无喜色，大多无精打采。
叶颜在城里逛了一圈，物是人非之感油然而生。
她指着清清冷冷的大街一隅，对身边的小侯爷道：“以前这条街最热闹，那里原本有个蜜饯摊，每次出来，我都会买些杏果干，酸酸甜甜，挺好吃。”
“摊主说他家有片杏子林，在城外，可如今正打着仗，不知明年能否有杏果干卖。彼时我对摊主说，一定可以的。他向我致谢，说借我吉言。”
她明白，于中州百姓而言，齐皇并非他们的曙光，因为程秋初以及他麾下所有将士还有知守大人都是中州百姓心中的光，时时温暖着他们。
所以哪怕敌军兵临城下，他们依旧井然有序生活，仍面带微笑，提起打仗，虽有惋惜，却无惧无畏。
“你说，那位摊主再见到我，还会觉得那是吉言吗？”叶颜唇角勾起一抹笑，自嘲中泛着苦涩。
“阿颜，”孟瑾年抬手轻轻揉了揉叶颜的发顶，“终有一日，他会明白，你说的的确是吉言。”
“也许吧。”
来到知守府，见城主已换人，叶颜上前打听，这才得知那位身圆体胖一脸老好人模样的胡知守在意识到颜美人一行人是敌军奸细后自责不已，刎颈谢罪了。
叶颜更加唏嘘，自己又多背了一条人命债。
这段时日，她不断告诉自己：我不仅仅是为了偿还孟瑾年的恩情，我并非完全出于私心，我这样做可以让战争早日结束。
可当她再次走进中州城，她再也无法忽视内心的自我谴责，她对那些因她牺牲的将士以及中州的所有百姓满怀愧疚，甚至生出自己应该留在中州赎罪的念头。
是夜，知守府大摆年夜宴，叶颜谢绝了小侯爷的邀请，坚持自己下厨做年夜饭，和景行一起过除夕。
由于时间仓促，叶颜只做了几道家常菜：萝卜炖肉，红烧鱼，鸡汤，蒜蓉菠菜。
还有一壶佳酿，是小侯爷差人送来的。
“今年咱们凑合着过，明年我一定给你整桌丰盛的。”不知民间疾苦的叶颜生怕粗茶淡饭委屈了景行，毕竟景行是为了她才背井离乡的。
景行笑笑，“这些足够丰盛了，在周国，许多百姓能够过个饱年就已心满意足。”
叶颜满上酒，举杯道：“那就为咱俩的幸运干一杯吧。”
饮尽杯中酒，叶颜再次满上，举杯：“兄长，谢谢你一直在。”说罢先干为敬。
见叶颜又拎起酒壶，景行抬手制止。
“阿颜，你无须自责的。”
他以为叶颜在决定进中州时已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以为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可瞧这情形，她终究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叶颜垂下头，声音哽噎，“我自认没有做错，可心里很不好受。”
“我明白。”景行缓声道，“我也曾问过自己无数次，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不会带你上船。”
“可每一次，我心里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救下更多人，才能避免以后有更多受害者。”
“嗯，我懂。”叶颜点点头，眼泪随着她的动作簌簌落下，滴在裙摆上，洇出两点湿痕，“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跟你上那艘船，自愿的。”
“那你此次为何想不通透？”
“可中州那些百姓并非自愿——”
“可更多人因你获救了！如果没有你，齐军最终只能硬攻，届时死伤人数更多！智取和硬攻，你选哪一种？”
自是两害取其轻！
“我明白了。”叶颜用袖子抹去眼泪，无奈苦笑，“原来我早已上了另一艘船，扮演着相似的角色。若非遇到小侯爷，保不准我也是战争的受害者。”
见她终于释怀，景行拎起酒壶，为彼此满上酒，端起酒杯，沉声道：“这杯酒，便敬牺牲的将士吧。”
“好，敬烈士！”叶颜端起酒杯豪迈地一饮而尽。
喝完才发现景行是将酒洒在地上的。
她这算不算变相诅咒自己？
“吃菜，吃菜。”
叶颜若无其事拿起筷子招呼到，惹得景行忍俊不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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