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魔境深谷。” 那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亘古的寂寥。
尧芄满脑子浆糊:身份?关系?阴谋?这魔尊李空青眼瞎吗?看不出我是个人?还是……另有所图?他打定主意装哑巴,以不变应万变。
果然,身后那位见他不语,又是一声叹息,终于抛出了那个让尧芄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魂飞魄散”的惊天霹雳:
“从今日起,你便是魔族少主,魔尊继任者——”
他顿了顿,吐出那个尧芄死都忘不了的名字:
“莫问。”
尧芄:“…………”
他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正在争先恐后地离家出走。
莫问?!我成了莫问?!那个被我坑死在命轮阵里、临死前还跟我互骂‘臭蛋小子’‘王八羔子’的魔尊莫问?!成了他儿子?!还得管他身后这个疑似诈尸的魔尊祖宗叫爹?!
这他娘的……比无间地狱刺激多了!
数日前,琅琊山劫峰顶。
仙魔之气绞杀碰撞,罡风如刀,刮得人面皮生疼。
“尧芄!住手!命轮乃天地禁忌,触之必遭天谴!” 师父青君目眦欲裂,声嘶力竭,一向整洁的青绿法袍被狂风扯得凌乱不堪。
“阿尧!回来!连为师的话也不听了吗?!” 声音已带绝望,他徒劳地拍打着那道无形的屏障。
“尧芄!尔敢欺我!” 阵中黑雾翻滚,魔尊莫问的怒吼震得山石簌簌滚落,猩红的眼眸在雾中若隐若现,满是暴戾杀机。
轰隆——!!!
天地巨震!劫峰顶上空,一个巨大无朋的轮盘虚影缓缓显现,上面刻满古老晦涩的符文,缓缓转动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山峦在其下,渺小如尘埃。峰顶百余人,在轮盘的恐怖威压下,如同沸水中的蝼蚁,挣扎呻吟,修为稍弱者已瘫软在地。
紫色命**阵中央,一红一黑两道身影死死对峙。红衣者周身魔雾翻腾,看不清面目,单膝跪地,显然受制,只有那双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黑衣者——尧芄,虽勉强站立,身形却已摇摇欲坠,鲜血顺着破损的衣袖不断滴落,在脚下汇成一小片刺目的血洼。
阵外,青君俊逸的脸上满是焦灼与疯狂,再不复平日从容。他双手掐诀,道法如流星般轰向紫色阵壁,却只激起微弱涟漪。
噗…噗… 阵壁荡漾,将攻击尽数吸收。
“青君!没用的!命轮阵启,万法皆虚!” 旁边维持阵法的修士面如金纸,嘴角溢血,修为正被阵法疯狂抽取。
青君恍若未闻,拳上凝聚起耀目青光,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一次次砸向阵壁!指节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喀噔!
轮盘虚影发出一声沉闷异响!众人如遭重锤,修为稍弱者口喷鲜血,萎顿在地。青君亦是一个踉跄,单膝跪地,喉头腥甜上涌。他生生咽下,眼中赤红更甚,周身灵气开始不正常的狂暴汇聚,竟是要使出搏命禁术!
“师父!不要!” 阵中传来尧芄嘶哑的喊声。他背对青君,挺直的脊梁微微颤抖,鲜血已浸透了半边衣袍。
“青君!不可!涅槃决敌不过命轮,徒送性命!” 众人骇然惊呼,却无力阻止。
阵中,尧芄心急如焚,黑雾里却传来莫问畅快又恶毒的大笑:“哈哈哈哈!尧芄!机关算尽引本座入局,可曾想到会连累你最敬爱的师父?看着青君为你送葬,本座甚是痛快!哈哈哈哈!”
尧芄心沉谷底,悔恨交加。头顶命轮虚影威压如海啸般层层压下,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猛地闭眼,压下喉头血气,一手划圆沟通天地法则,一手捏龙虎真诀,指尖直指苍穹,用尽最后力气厉声暴喝:
“诛天法地!破!!”
哐当——!当——!!当——————!!!
三声洪钟大吕般的巨响,一声比一声骇人,震得天地失色!劫峰顶上人人七窍流血,五脏移位!阵中两人身体同时开始崩解!皮肤寸寸龟裂,鲜血混合着逸散的能量喷涌而出!
喀愣愣……喀愣愣……
命轮转动的声音,冰冷无情,碾过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狗尧芄!” 莫问在身体崩裂的剧痛中破口大骂,声音却因虚弱而断断续续,“你今日…粉身碎骨拉本座垫背…也不过耗我一缕魔魂!无尽海不枯,本座永生不灭!而你…你这半吊子人族,可是连轮回的机会都赌上了!”
尧芄疼得龇牙咧嘴,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嘴上却不肯吃亏:“我呸!无尽海早成传说了!死到临头还嘴硬!魔尊就这点出息?”
哐——! 又一道毁灭性的轮转之力压下!
两人身形加速溃散,化为青黑交织的光点,即将被命轮彻底吞噬。最后的意识里,只剩下不死不休的嘴炮:
“狗尧芄!此仇此恨,来世必报!百倍奉还!”
“贼莫问!还来世?孟婆汤一灌,谁认得谁?指不定你下辈子投胎做我儿子,还得跪下磕头喊声‘爹’呢!”
“我艹你大爷的王八羔子!”
“去你祖宗的臭蛋小子!”
………………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尧芄仿佛听到师父一声泣血般的悲鸣,以及。。。轮盘戛然而止的怪异声响。
而现在,他,尧芄,仙门子弟,除魔卫士,正被上古魔尊拎在半空,被迫成为了他死对头、现任魔尊莫问的……继承人?
这世间荒唐事,果真没有最荒唐,只有更荒唐。
那只冰冷的手仍搭在他肩上,寒气彻骨,却也镇住了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和质问。
尧芄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干涩。他望着下方那片诡异而壮丽的魔域深谷,水镜楼阁,雾锁重峦。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既然天意弄人,让他顶了这魔少的名头。。。
那他不把这魔界搅个天翻地覆,岂不是辜负了这“爹”的一番“美意”?
只是,身后这位“爹”。。。
尧芄眼角余光偷偷瞥向那只苍白枯瘦的手。
李空青。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传说中的恐怖。他的存在,比无尽海更加虚无缥缈,比命轮阵法更加禁忌。
而现在,他成了自己的“父亲”。
尧芄觉得,自己可能不是搅动风云的料子,而是即将被放在油锅上反复煎炸的那条鱼。
还是自己跳进油锅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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