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包饭。”威廉说。
女人好似第一次睁眼看这个世界,似乎在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储存进记忆中去,将名词与物体配对。
这是蛋包饭,维多利亚想,“我要一份蛋包饭。”女人说,威廉刚要将食物与他人共享,一束光闪过,女人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份热气腾腾的蛋包饭。
甚至还附带刀叉。
维多利亚拿起餐刀,划开金灿灿的鸡蛋,送入口中。
“真好吃。”她的注意力全在面前的食物上,毫无防备。
而他伺机而动。
男人用手捂住她的嘴,将她的双臂反剪在身后。
维多利亚吻到了男人手掌粗糙的茧子,张嘴咬上去。
而男人捂地更紧了。
男人俯下头,贴向她的耳朵:“这到底是哪?我怎么离开这?你敢叫人,我就立马杀了你。”他卡住她的脖子,维多利亚不为所动,“你没必要杀了我,再说,你也杀不了我。我在这世上这么多年,从来没死过。”她注意到男人说话是另一种腔调,抬起绿色的眼睛,“你是柯西岛外的人?”维多利亚好奇地问。“你怎么来的这里?坐船?不,没人能穿过那片森林,天上掉下来的?可你已经这么大了,柯西岛的天上只会掉下弃婴。”
城堡外可以俯瞰山脚下城镇的最佳观景处的几块石头上,坐着一男一女。
女人看着二十出头,黑发绿眼,皮肤细腻,十分美丽。
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脸上带着皱纹与疤痕,衣着随性。
维多利亚曾经在书上看到,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最辉煌的东西,爱情可以超越时间,超越生死。爱情比任何力量都要强大。
“我要爱情。”维多利亚张开手,说,但爱情并没有降临,她的面前空无一物。维多利亚泄气,说:“我的力量只能变幻出我见过的东西,房屋,城镇,食物,但是无法变幻出我没有见过的事务。”
亨伯特说:“长老要爱情有什么用呢?爱情不能吃也不能喝,一点用途都没有。”
维多利亚想了想:“但是爱情很美好。”
亨伯特笑了出生,带着嘲讽:“书上写的都是假的。爱情没有那么美好,相反,爱情还能使人痛苦。维多利亚,你不需要爱情,你是长老,权力远比爱情重要。”
这样没有爱情的生活她过了一年又一年,她感到无聊,叹气:“我不想当长老了,当长老才没有意思。权力让我感到乏味,我想要生活,想要爱。”维多利亚拿起放在石头上的书,晃了晃:“你看看这些故事,他们过着和我完全不同的生活,处在不同的社会,但这些都不是我的生活,我为什么不能创造我自己的生活呢,比如说,去爱一个人?”
亨伯特哈哈大笑:“那么长老,柯西岛有无数男人,随便您挑选。”
维多利亚想了想:“柯西岛的男人着实不错,但我更喜欢有异域风情的,我想要一个来自完全不同世界的男人。”
在柯西岛,从未有男人追求过她。
是她不够美丽吗?可亨伯特明明说,她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
“机缘未到。”对于她的恋爱问题,亨伯特总是如此答道,而如今,那个男人,来自完全不同世界的男人就这么突然出现。
远处,森林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巨树倒塌,鸟兽四散。
亨伯特遥望远处扬起的烟尘:“又在为了回家尝试吗?没必要这么着急回去吧,几个月后,政府的人会来扔垃圾,到时候坐他们的飞船就好了。”
政府的飞船是柯西岛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像是几个月发次车的公交。
天色渐暗,威廉回到了城堡,看到维多利亚和亨伯特坐在高低不一的石头上,百无聊赖。
威廉想起他曾问:“我要怎么离开这里?”
而维多利亚答:“回去的路,就是来时的路。柯西岛人从不去外面的世界。”
威廉脸色难看。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柯西岛甚至没有一个记录时间的标准,而不管过了多久,他都错过了他的婚礼。
亨伯特看男人脸色,知道他一无所获,还被那片森林折腾的够呛,“天色晚了,走了。”亨伯特打了个哈欠。
维多利亚指了指威廉:“把他也带走,给他找个住所。”
亨伯特瞥了眼威廉,“我这满员了,还是让他睡大街吧,上个季度世界政府扔过来的人也太多了。”
确实太多了,柯西到的人口再增长,地方就不够住了,维多利亚也露出一个头疼的神色,无奈,最后对男人说:“我原来的管家出任务了,客房正好空缺,不如你就先住在我这里吧,等亨伯特腾出位置,你再搬出去。”
而这个女人……威廉用猫一般的眼睛盯猎物似的盯着她。
威廉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她如神明一般强大又如孩童一般单纯,她的名字被整个岛屿传颂,而她对此一无所知。
在这片野蛮的土地,她是唯一的神女。
她被塑造成一个概念,被柯西岛的每一个人熟知。
视野中的月亮前前后后。
可怜的长老被外来者绑架了。
维多利亚双臂垂下来,这么想自己。
“你出不去的。”维多利亚转过头说。
她看着他谨慎的神情,知道他在思考她话语的真假。
威廉不相信,这是座孤立的岛屿。
如果这是孤立的岛屿,为何有如此完备的基础设施?这绝不是信息闭塞的土著人可以建立起来的。
“这森林会吃人。”维多利亚说,“这片森林,乃至这个岛屿,是活的。”
“劫持我也没有用。”女人看着他,“即使我是柯西岛的长老,这片森林也不会为我打开,这片土地尊重我,可并不会事事都随我心意。”
威廉没有听进去。
他挟持着她,进入了这片森林,有她在,森林的野兽便不会攻击他。
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无法走出这片森林。
暮色已沉,威廉露出疲惫的神色,坐下树下,倚在树干上,闭上眼睛,恢复体力。
气温渐冷,月亮下沉,寂静的森林中,只有昆虫的鸣叫声。
维多利亚感到冷,而男人显然也没有多余的外套给她取暖。
男人穿着简单的白上衣,宽松的黑裤子。
肌肉发达,以至于维多利亚可以看到凸点。
他的身体和他依着的树干一样粗壮。
即使是睡眠,他的呼吸依然很浅,他处在一种随时为危险醒来并发动攻击的状态。
他是唯一的火源,维多利亚只好让自己靠近他的胸膛,她把头枕在他的身体上,手放上他的腰。
他像是大号抱枕,只是有些皮革味,汗水味。
他独特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腔。
这是完全不同的气味,也许因为他是外来人,她的鼻子记录了他味道的形状。
银月高挂,月光在他的颧骨上打上一层清冷的色彩。
他的眼睛圆如猫,透过银白的睫毛望着她,浅蓝色的瞳仁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
可在威廉眼里,维多利亚才是猫,娇小,一只手就可以抱得动。
男人嘴角下撇,身体紧绷,月光让她看清他粗糙的纹路。
他跟柯西岛的男人不同。
他身上有一种文明的气息。
维多利亚触碰威廉的手,他手上有厚厚的茧子,粗糙,可维多利亚最喜欢的还是威廉的脸庞。
她有一阵想吻他的冲动。
威廉看着女人微微张开的,玫瑰似的嘴唇,他的大脑在一刻停止了转动,但仅仅一秒,他已经想好了对策。
星星划过,威廉忽然知晓了什么,他抓住她的手,垂头,吻住了维多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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