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未送出的戒指
陈默精心筹备订婚宴，但双方对未来规划不可调和，争吵中戒指滚落，关系决裂
一、精心准备的夜晚
傍晚六点整，陈默站在餐厅落地窗前整理领带。这是他第三次调整领结的角度，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私人包间的每个细节都经过他精心布置——白色铃兰在角落静放，香槟在冰桶里泛起细密水珠，连播放列表都特意选了他们高中时常听的钢琴曲。服务生第三次进来询问是否需要先上前菜时，陈默看了眼腕表：“再等十分钟。”袖口的新布料磨着皮肤，这种细微的不适感让他想起第一次穿校服去见苏曦的场景。那时他同样忐忑，却怀抱着更纯粹的期待。戒指盒在口袋里硌着大腿，他忍不住又摸出来确认。铂金戒圈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光泽，内壁刻着“MX&CX 2012-forever”的字样。这是用他接的第一个大型项目利润订制的，几乎花光了全部奖金。“先生，需要先把蛋糕推出来吗？”“等她到了再说。”陈默深吸一口气，想象着苏曦看到戒指时惊喜的表情。这场订婚宴不仅是对爱情的承诺，更是他向所有质疑者证明自己的仪式——证明那个曾经挂科的穷学生，如今也能给心爱的人体面的未来。窗外华灯初上，他看见苏曦的身影出现在街角，急忙将戒指盒塞回口袋。手心沁出的薄汗在深色西裤上留下浅淡印记。
二、错位的期待
苏曦推开包间门时带着一身寒意，发梢还沾着细密雨丝。“抱歉，临时有个会议拖住了。”她脱下大衣，露出里面利落的职业装，与满室浪漫布置形成微妙反差。陈默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黑，原本准备的开场白咽了回去：“最近很累？”“新项目刚启动，每天都要和国外团队对接。”苏曦揉着太阳穴，目光扫过餐桌中央的玫瑰，“今天是什么特别日子吗？”这个问题让陈默心脏微微一沉。他勉强笑笑：“就是想着好久没好好吃顿饭了。”侍者上前斟酒时，苏曦的手机屏幕不断亮起工作群消息。她按掉第三次震动后，陈默终于开口：“先关机吧，就一顿饭的时间。”这句话说得轻柔，却让苏曦动作顿住。她看着满桌精心准备的菜肴，突然意识到这并非普通约会。某种预感让她胃部微微发紧，原本想分享的升职消息卡在喉咙里。“我下周要去纽约总部培训。”她试探着切入话题，“大概要待三个月。”陈默切牛排的手顿了顿：“这么久？”“这是个好机会，项目完成后可能直接升总监。”苏曦声音带着克制不住的兴奋。水晶吊灯的光影里，陈默注视着她发光的眼睛。这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曾经那个会为物理题苦恼的少女，已经长出了他追不上的翅膀。
三、崩坏的对话
甜点上桌时，苏曦终于鼓起勇气：“关于结婚的事，我在想是不是可以等项目稳定后再...”银叉落在瓷盘上发出刺耳声响。陈默指节泛白：“等？又是等？”这三个字像开关触发了所有压抑的情绪，“三年了苏曦，你到底还要准备多久？”“不是准备的问题！”苏曦提高声调，“我需要专注事业的关键期，结婚需要太多精力...”“所以我还是排在事业后面？”陈默冷笑，“就像当年排在你的英语竞赛后面，排在你的考研后面一样？”这句话撕开了所有伪装。苏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一直这么想？觉得我在故意拖延？”“难道不是吗？”陈默眼底泛红，“每次我觉得终于够资格站在你身边，你就把门槛抬得更高。现在连婚姻都能用来当借口了？”泪水模糊了苏曦的视线。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突然感到彻骨寒意：“所以在你心里，我这些年的努力只是为了逃避你？”
四、滚落的戒指
最激烈的时刻，陈默猛地掏出戒指盒拍在桌上。绒面盒子弹开的瞬间，戒指划出一道银光滚落在地，清脆的撞击声让时间静止。“既然永远没准备好，这东西也没必要存在了。”陈默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碎玻璃扎在苏曦心上。戒指最终停在墙角阴影里，蒙着尘埃。苏曦看着那点微光，想起高中时他送的那枚金属书签。原来有些东西从未改变——他依然用最决绝的方式表达不安，她依然被这种表达伤得体无完肤。“陈默，”她站起来，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结束吧。”这次没有摔门而去，她甚至仔细整理好餐巾，像完成某个仪式。关门声很轻，却彻底切断了某些东西。
五、余烬
服务生进来收拾时，陈默仍僵在原地。冰桶里的水已经融化，铃兰花瓣散落在蛋糕上，像场滑稽的葬礼。他蹲下身寻找那枚戒指，却在桌脚边先摸到苏曦落下的工牌。照片上的她穿着白衬衫，笑容专业而疏离。背面贴着便签条，写着英文项目名称和出发日期——原来她真的订了下周的机票。戒指最终在窗帘缝里找到。内壁的刻字沾了灰尘，他用力擦拭时，戒指边缘的棱角划破了指腹。血珠渗出的瞬间，他突然明白：有些承诺就像这伤口，越是紧握，越是疼痛。窗外雨势渐大，霓虹灯在玻璃上晕成模糊色块。陈默将戒指放回盒子，连同那张工牌一起收进大衣口袋。离开时服务生追上来：“先生，蛋糕要打包吗？”他摇摇头，走进雨幕。身后餐厅灯火通明，像座突然荒芜的城堡。
六、雨中的醒悟
苏曦在便利店屋檐下躲雨时，才发现工牌不见了。手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陈默的。最后一条短信写着：“工牌在我这，明天寄给你。”她盯着屏幕直到视线模糊。原来到最后，他记得的仍是这些琐碎小事——就像当年提醒她带伞，提醒她物理公式。可为什么最重要的部分，他们总是错过？雨停时天已微亮。苏曦走进便利店买咖啡，收银员找零时多给了枚硬币：“刚才有位先生落下的。”那是游戏厅的纪念币，背面刻着摩天轮图案。大二冬天，陈默曾用全部游戏币换了这个小礼物，说等有钱了带她坐真正的摩天轮。硬币在掌心泛着凉意，苏曦突然蹲在货架间痛哭失声。有些承诺不是忘了，只是被现实磨成了细沙，握得越紧，流失越快。
七、晨光与抉择
陈默在工作室待到天明。戒指盒摆在显示器旁，与密密麻麻的代码形成讽刺对比。破晓时分他收到苏曦的短信：“纽约项目我推掉了。”他猛地起身拨电话，却被转入语音信箱。第二次重拨时，苏曦接了，背景是机场广播。“为什么？”“因为想明白一件事——”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我们拼命证明配得上对方时，早就忘了怎么相爱了。”航班起飞的轰鸣淹没后续话语。陈默握着断线的手机，看晨光照亮戒指盒上的尘埃。那些他视为救赎的承诺，原来是最沉重的枷锁。窗外城市正在苏醒，而有些故事已经永远停在黑夜。他打开抽屉，将戒指盒放进最深处的角落，合上时听见清脆的落锁声。像某个时代的终结。（第十五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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