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比能感觉到自己被一种令人安心的权能包围——那是属于安塞西亚的懒惰权能,但他并没有彻底将权能激活至让她沉睡不醒,只是用权能在她周围环绕起一片更加安全的禁魔空间,以自己的方式为她提供着保护。
她的心里突然就软下来,久违的感到一阵暖流注入身体。
这片安全区域很快蔓延至其他队友身边,将他们全都牢牢护在自己的领域之内,肥猫也很快跳上她的肩膀,用身体保护着她的安全。
恰好此时,第一轮交锋也得出了结果——半身兽化的尼尔被灰绿色头发包围其间,手中的重剑却挥动得愈发快速,与头发形成对峙;从地底出现的亡灵们在那条已经受伤极重的手臂和头颅上继续添加着细小伤口,它们不知疲倦,无惧死亡,在召唤者的命令之下不断向怪物坚硬的表皮发起冲击,冲撞着同一个地方制造出越来越大的破损和伤痕……
亡灵们源源不绝,哪怕被头发扫平一些也会出现更多的替补。无限的攻击堆叠下,吃痛了的怪物也变得愈发疯狂了——它挣扎着想要摆脱恶魔裂隙的束缚,绝大部分权能却被限制在裂隙之后,由前任自然之心那仅剩的一丁点封印约束着,无法将自己整个挤出去。
它口中发出尖锐的嘶鸣声,疯狂之下又似察觉到什么一般,灰绿的发丝调转,猛然攻向正在专注维持着禁魔区域的安塞西亚。
成千上万的昆虫拼命撞向那个摇摇欲坠的防御魔法阵,这让它的表面很快就出现了一道道蛛网般扩散开的裂缝。
噼啪一阵轻响昭示着魔法阵的碎裂,维持着魔法阵的海因里希也因之而脸色惨白一片,整个人陷入虚弱之中,几乎无法维持亡灵召唤和风旋攻击。
更可怕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下一秒,一缕鬼魅般出现的头发缠上蹲在露比肩头的安塞西亚,试图将他拉出魔法阵。
安塞西亚拼命扒住露比那条已经被抓得破破烂烂的魔法袍,说什么也不从铲屎官身边离开。发丝见攻击不成,方向一变,猛地将陷入冥想中的少女脖颈死死缠住,收紧。
“喵啊啊啊!!!”安塞西亚惊恐地尖叫起来,一口咬住那条缠住主人的头发,试图将缠住她的东西从她脖子上拔下来,却不料那头发像是有生命一般抖动着不断紧缩,冥想中无法及时醒来的少女眉间也现出无法呼吸的痛苦之色。
空气被头发阻断,慢慢变得稀薄了,她不能呼吸,像是缺了水的鱼一般挣扎着想要醒过来,但她的晋升却仍在进行,只差了最后和最为关键的一步。
意识也陷入空茫了,她能感觉到安塞西亚拼命抓挠着那些头发,甚至猫毛擦过颈项的细微触感……尖锐的小牙在她颈边不断移动着试图咬断头发,却又像是担心伤到她一般不敢用力,那移动却让她感觉有些痒了,身体也随之剧烈地颤抖起来。
安塞西亚……
她徒劳地抓着头发想要扯断它,力气却随着空气的消失一并失去了,只能软绵绵地握住那头发,想叫出对方的名字,能做到的也只有摆出个不知对方能不能捕捉到的口型。
不甘心——在费尽心思逃出了那个封印之后,她又要死在这里了么?
露比没有从冥想中苏醒,强迫自己忽视身体的不适,专心融合着最后一点权能碎片,试图在这般绝境之中为自己争取那点短暂的时间。
“你为什么来到这里,你,又想利用你手中的权能得到什么?”
她仿佛进入了某种奇异的精神链接之中,那影响超越了时间和空间——一切她能够想到的,可以被称为束缚的东西全都不再存在,只剩了那一道飘渺的声音不知从多久以前的遥远空间而来,出现在她的意识,仿佛与她的权能伴生,固执地想要从她这里索要答案。
她也不知自己现在经历的是不是每一位获得权能的自然之心都会拥有的体验,但她觉得她似乎从来都没有为了这个答案而迷茫过。
“找到那个真正制造出死亡领域的强大敌人,然后……封印它,让死亡领域不复存在,”她毫不犹豫地在意识中回答,顿了顿,又向那声音补充了一句,“还有,我遇到了很多值得珍惜的朋友,我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强,强大到能够保护他们。”
“同样的答案啊,还是那样固执的,坚信着的灵魂,”那道遥远的声音中倏忽染上伤感,“如同诅咒般的宿命,权能至强之时,却从来都不是因为自己而存在,而是遵从着守护他人的强烈的信念……”
“守护……别人么?”露比感到自己有些迷茫了,她已经继承了自然权能的种子很长一段时间,却一直像是在被命运推着前行,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思考起自然权能本身究竟代表着什么,她的祖先将这权能交给人类,又是否包含着某些更加深刻和隐蔽的想法。
“哪里有这么多原因呢,”那意识中的声音似乎能做到读取她的所思所想,轻柔一叹,“只是发现自己有了想要保护的人而已。”
“这权能为别人而存在,想要保护别人的信念,才会让你真正和权能融合,成为被权能本身所承认的后裔,”说到这里,那声音似乎带上失望,“先祖的心脏化身为树,愿用树荫为自己的后代们遮蔽风雨,这样的念想不该被那些想要砍下枝条的自私者随意玷污。”
一阵疼痛仿佛自露比内心而来,她也在这一刻明白了这存在的身份,以及他——或者该称为它,真正想从自己这里得到的答案。
“您就是,家族树的意识?”她恍然间意识到什么,四下看看,却寻不到哪怕一丁点似乎是生命的存在,周身剩下的只有一片白茫茫的空寂。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已经被那些头发勒死了,但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家族树会执着于从她这里要来答案。
“先祖的力量不应被滥用,”露比开口回答,“它的力量应当被用在保护那些应该保护的人,还有——成为真正的守护者。”
而不是那些随意将自然之心前辈们强行升级,当成一个没有生命的消耗物件一般,为的只有一个梅林家族永远正义的虚无名声。
“你能明白这个,这很好,”那声音倏忽染上惆怅,“已经太久都没有过一个能够见到我,和我沟通链接的后裔了,现在这一切,早已不是主人当年想要看到的场景。”
那声音不再说话了,露比觉得自己像是在面对着某种考验,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的答案让这个存在不满意了,让她在这链接之外的身体真的被头发勒死。
终于,柔和舒适的权能化作一泓温暖溪流,成功融入她的体内,隐约的屏障悄然碎裂开来,让她的身体爆发似的快速融合着权能。
链接中的意识交流仿佛经过长久时间,外界却只是一个眨眼的刹那。
“黛西!!”露比刚刚回过神来,就听到欧米迪娜的惊叫声伴随着一把突然被投掷出的匕首同时而至。
匕首将灰绿发丝割断了一大半,却只让那头发愈发疯狂地缠绕过去。眼见得少女面上憋得发红,投出匕首的海因里希稳住手中的亡灵之书,快速冲上前去打算帮忙。
“不行……”一阵微弱的声音从角落中传来,皮耶罗艰难地撑着地面站起身来,连自己的面具掉落都完全没有留意。
他猛地扑上前去抓住发丝,半透明的锁链在他身上寸寸浮现,随着本人的意志开始崩裂出缝隙,也再遮不住那突然烧起的权能火焰。
火线很快烧断那道绕颈的发丝,像是能传染一般快速沿余下的头发蔓延而去,烧至怪物头颅处方才停下。
愤怒的虫嘶来得更响了,缠绕在皮耶罗身周的铁链像是报复一般狠狠收紧,这让他猛地跌伏在地,痛苦地喘息不停。
“咳咳……唔呕!”露比从冥想中醒来,哪怕已经成功升级了,方才那种无法呼吸的痛苦让她难受地按住脖颈,用力咳嗽起来。
第三根分支已经彻底成型,她握紧那支来自长老会的馈赠,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权能和魔法杖产生共鸣。
“黛西,你还好吗?”她似乎听到海因里希担忧的问话,下意识摆了摆手,控制着自己呼吸的频率使其快速恢复,顺便摸了摸全身猫毛都炸成一团,险些就要冲出去的安塞西亚。
“更加具体的事情我以后再和你们解释,先打赢这东西,”她回忆着自己唯一学会的那道封印魔法,“迪娜,帮我一下!”
“好,”精灵少女会意地握紧长弓,绕过无数发丝对准那怪物额心,“权能借给我,我们精灵的弓,也可以是最锋利的!”
仿佛有一种不需任何解释的默契出现。
欧米迪娜潜心准备着自己最后的杀招,露比回忆着那道封印的画法踱步其中,其他人拼尽全力为队友们争取着时间……
“我坚持不住了!”尼尔虚弱的声音在魔法阵外传来,他的翅膀已经因为重伤而歪在一边,再不能维持飞行,身上也被发丝捅出几处伤痕,又被头发寄生者源源不断夺取血液。
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惨白一片,人也只能站在魔法阵的缝隙处阻挡昆虫和那些疯长的头发,速度紧咬牙关不向队友们开口求助。
“队长快进来,我很快就好,”欧米迪娜果断开口,起弓搭弦,半透明的权能之箭微微闪烁着,不断吸收来自封印魔法阵的力量。
力量汇聚,封印成型。包含着希望的权能之箭脱离弓弦,直直插入那裂隙恶魔的双眼之间。
尖锐鸣响的虫嘶声变为怪物垂死之际痛苦的挣扎,防御魔法阵也因为那震动的声波而在轻响中彻底碎裂成千万片,不复存在。
昆虫恶魔拼命挣扎着想要将封印之箭从头颅中拔出,那突然收束的恶魔裂隙却将它的身体完全卡在原地,无法动弹。
它愤怒地尖叫着,狂暴地破坏着它能接触到的一切东西,无数昆虫拼了命的反扑着向他们发起攻击,露比立刻抬起魔杖,在所有人周围构筑出一个由自然权能形成的防御护盾。
这是独属于自然之心的魔法形式,如同与生俱来的天赋一般存在于每一位自然魔爵的灵魂形态之中——不需要过多的思考和太多利益得失的衡量,守护本就是那生性善良的权能祖先,为自己后代们留下的本能。
“只要有了坚定的,想要保护别人的意志,权能就会给你最强的回应……”
露比回想着链接中的声音——或是那棵自先祖时传下来的家族树的意识,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明白了什么。
“难怪他们都说,魔导师级别才是成为强者真正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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