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弟子的身法与剑法，到有些像三师妹的落霜飞花。”
洛云话音刚落，只听“轰”一声巨响。路惊音猛然一拍桌案，面露怒色，连同着大殿都跟着颤了颤，细细密密的灰尘从上坠落而下。将殿外的守殿弟子都吓得心肝也颤了颤，可饶是如此，庄雁清还是睡的像死猪一样，没半分醒来的迹象。
“庄雁清！”路惊音一声怒吼，震得洛云都不禁捂了捂耳朵。这一声，才彻底让那睡梦中人清醒过来，罪魁祸首睡眼朦胧滴看向自己那大发雷霆的师姐，毫无惧色不说，还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怎么了师姐...”
“怎了？你说怎了！”她再清楚不过庄雁清的功法，起初并未察觉，待岑山月一提醒，这才看了出来。那女弟子分明用的剑法身法就是庄雁清所创的落霜飞花。
“外门考核，你弄个分/身进去凑什么热闹！”
庄雁清频频打瞌睡就是最好的证据，原本她就纳闷怎么这人一夜之间就成了这副模样，定是听到消息捏了个分身出来，跟着混进了外门考核当中。如今她非但不能修炼，吸纳灵气都是灭顶之灾，只能靠着丹药苟活。如此情形还要捏分身出来，简直是胡闹！
庄雁清伸了个懒腰，“还不是因为觉得这丫头古怪。”
“师姐你不是也注意到了么，那魔族暗影卫乃毒发身亡。我抽空问过映雪验尸成果，那暗影卫识海当中被下了一道诅咒。咒术运转，便会毒发身亡。”她一字一句缓缓说着，又摸了摸腹部，余光瞧见岑山月手里那块咬了一半的桃花酥，便凑过去吃进自己口中。
“...师姐你。”
“况且啊，这暗影卫明摆是跟着这丫头进来的。恐怕他为了接近这孩子，才夺了云麟的身体。”她用拇指擦了擦唇角上的碎屑，忽而眼前一黑，又赶忙摸出几颗丹药服下，这才道：“能让魔族高位都惦记的东西，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有几分古怪？我已试探过她，可清晰讲来出身往事，并非是邪祟附身。”
庄雁清所说，也正是路惊音这几日所调查之事。魔族暗影卫潜入浮生门，这对各大门派来说都是一个无法忽略的消息。这也能说明，魔族中人随时可以在暗中潜入各大门派。而此番也的确像庄雁清所推论，她本想亲自询问梁蕴，可不曾想来日这孩子便被庄雁清扔进了外门。至此还并未有机会接触，但就外门考核中的表现来看，这孩子的确是个可塑之才。
只可惜，跟魔族有关联之人，都不可大意。
“总之不可将此子放下山去。那么以你所见，该如何处置？”
“原本想将她扔进外门，不过现今还是找人看着些比较好...”庄雁清手里不知何时摸出一枚铜钱，夹在两指间轻轻摩挲着，“师姐，她本就是我带回来。就让她继续留在我空云峰好了。”
路惊音脸色一沉，“你这意思是...”
“我要收她为徒。”
-
猩红。
满目猩红之景，那暗无天日的地下洞窟中，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鲜血汇聚成的河川。看着眼前之景，过了许久，楚霁才回过神来，耳膜发胀，心跳加快。她僵硬地转动头部，看到那河川上漂浮着的残值骸骨，缓慢，缓慢地游动。
在她发怔之际，却未感受到身后有人在逐渐逼近。直到一个身影跳到自己后背上锁喉，她这才反应过来，试图挣扎。
可那身后之人却如同铁钳一般死死扼住她的喉咙，不得喘息。她眼前一阵昏花，窒息感接踵而至。不知何时，河川上的残肢躯体一个个直立而起，双目血红，如同行尸走肉般活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楚霁的方向，趟着血水一步步走来。
她们犹如地狱中爬出来的鬼魅一般，直到楚霁面前，伸出一双双**溃烂的双手，朝着楚霁脖颈掐去。
“...杀...杀了我...”
她眼前逐渐化为漆黑，紧接着心脏骤然紧缩，楚霁猛地睁开双眼，坐直身子不住地大口呼吸着，额间碎发早已被汗水浸透。那死亡逼近的恐惧感让她此时有了宛若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原来是做梦。
忽而，一双手抚上额头，楚霁身子下意识一僵，猛地抬眼去看，便看见那脸戴面具的女人附身凑近。
“可是梦魇了？”
感受到那人的靠近，楚霁微微一怔，继而张了张口，不留声色地避了避，“嗯...”
似乎看出她的不自在，庄雁清将手收回，随即起身，那面具下的双眸看向远处，“方才你安睡时，我发觉不远处似乎有人在与妖兽搏斗。”
楚霁擦了擦鬓边的汗渍，站起身子，“在何处？”她现在，需要猜测庄雁清的心意。既然她会装扮成练气弟子进入考核，接近她。那便有一定目的，不如说这也在楚霁的预料之中。
毕竟魔族事件与她脱不了干系，总得有人查清她的来龙去脉。而庄雁清在考核中接近她便是最好的证据。如今她并未有任何举动，就代表也只是在怀疑当中，并未对她下确切的判断。
想到这儿，楚霁内心更为松弛了许多。她跟在庄雁清身后，二人一前一后朝着方才那骚动之处走去。
穿过层层密林，片刻后，一片平原出现在二人眼前。而在此时，楚霁感觉到脚下传来轻微震动，而身前的庄雁清已然停下脚步。待她跟上那人走出密林时，映入眼帘的是一阵刺眼强光，她下意识抬手遮挡，眯了眯眼睛。再度睁眼去看时，却发现此时那平原上遍布着数不清地巨头工蚁，仔细去看，正有一群弟子被困其中。
这之中还有几个眼熟的面孔，正是雷震与刘迦四人，而他们身边还有几个落单的弟子，各个面色惨白。众人摆出抵挡姿态，时而挥剑斩杀着靠近的巨头工蚁，可奈何其数量极多，根本无法逃出重围。
庄雁清一把抓住楚霁的衣领，接着向上跃去，脚尖稳稳落在那树枝上，她将楚霁放下蹲下树枝上，自己则依靠在一旁的树干，俨然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那巨头工蚁长得跟大头蚁很像，但身型却有半个小臂长，口中满是密密麻麻的锯齿，若被这东西咬上一口，绝对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这地方怎么这么多虫子，真恶心...”楚霁虽生在魔族，但对这些恶心人的虫类妖兽及其厌恶，是看到都想搓个内力扔去的程度。就连她这个魔君都不禁怀疑，这究竟是仙门圣地还是魔族泥窟。
“正好让这些虫子给他们点教训。”庄雁清冷笑一声，这平原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窟窿，而这些巨头工蚁昼眠夜行，如果不是有人打扰，是断不会惹得一群工蚁都从洞口钻出来咬人。
楚霁盯着远处那被蚁群包围的几名弟子，庄雁清话虽如此说，但就连她一个魔族人士都清楚地明白，仅仅也是吃些苦头罢了。若此时在魔族，这些人被啃得只剩骨头渣，那些魔君也不会有任何动容。
包括她也是。
弱肉强食，只有强者才配活在这世上。所以她巴不得庄雁清就站在这儿，看着雷震几人被这些工蚁拽入巢穴分解。
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楚霁趴在那树枝上看了许久，那几人渐渐抵不过蚁群的重重包围，直到有一人被工蚁撕扯住衣衫，拖着往巢穴里时。
身旁的庄雁清终于有了动静，楚霁感觉自己后衣领向上一提，紧接着人便腾空而起，再次落地时，庄雁清已然带她到了另一棵树上。
“救命啊！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此时楚霁才发现，那被拖拽住的人正是刘迦，眼看他后背都在地上磨蹭出火星子，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脱离那死死钳住他衣角的齿。当他看到树上的庄雁清和楚霁时，眸光都燃起了希望，“快救我！快救我！”
庄雁清站在树上，因为戴着面具，所以没人能看清她的神情，只是那面具下的一双眼睛注视着刘迦，面对其求救，只是比出一根食指，淡淡道：“一千。”
“什么？”这一句话不仅把刘迦问懵了，就连她一旁的楚霁也不禁看她一眼。
——这人胡言乱语什么呢？
“一千灵石，救你一命，应该很划算吧？”
“一千？！”刘迦人都傻眼了，可当他大脑开始充血，人明显头朝下栽了下去时，求生的本能也不由得他想了，赶忙大喊：“我给！我给你！快救我！！”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嘶”的一声，紧接着那股窒息感也随之消失，身子一轻，赶紧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
再去看那工蚁，头上插着一根树枝，直中命门，此时卡在洞口，没了声息。
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庄雁清朝着刘迦伸出手，“来来来，交出来。”
刘迦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四周涌上来的工蚁，还没等开口，一个接着一个的工蚁死于那人剑下。这下刘迦哑口无言了，只能呈上自己的钱袋子，“我...我没带那么多灵石...”
庄雁清接过钱袋子，打眼匆匆一扫，也就几百块。不过这对一个外门弟子而言已是近半年的月俸了。她将钱袋扔入纳戒当中，从里面抽出一张不知何时写好的字条，“签字画押。”
说罢，她便将那字条扔给刘迦，紧接着如同一道风似的朝着人堆里扎了进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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