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死了吧？”
静默一瞬，弟子窃窃私语。
只见灵台上血淋淋躺着一人，浑身皮开肉绽，左臂被撕碎丢在旁边，而犀牛也不好受，角的半边化为粉齑，只剩半头嵌在头上，像是被狗啃似的。
半炷香的时间，观众看到了一场残忍的战斗，这放在平日里根本不足为奇，但奇的就是，这女子和她的灵兽宛若傀儡，近身肉搏多次被击倒在地，却数次站了起来，简直是生命奇迹！
苏檀都有点佩服她了，见她终于倒下，这才扔下剑大声欢呼：“还是我赢了！”
全场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他眉飞色舞，倏忽脑左刺痛，感觉像是被植入了一块记忆，不由痛苦的蹲在地上。
几个姑娘正要忙来搀扶，越过他身前时踢了两脚地上的女子，衣裙却被紧紧攥住。
“啊！”
只见那女子猛然睁眼，黑眸安静的看了一圈：“还没结束呢。”
“你怎么还活着！”
温芷起来，便疼的不能自已，身体大幅度剧烈颤抖起来，却见小豹叼着她的胳膊跑了过来，以神奇的方式接了上来。
温芷：怪不得那么疼。
她身上的伤也慢慢自愈起来，虽然还有点疼，却没有露出一丝狼狈相。
再疼的伤也熬过来了，这点痛算什么，她想。
台下充斥震惊愤怒的声音，大部分人都是下了赌注压苏檀的，没想到最后一刻还能出现这种状况，都喊着让苏檀打倒她。
苏檀站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
“我认输。”他脸色苍白，“今日我精神力不济，无法继续驾驭灵兽，还望各位谅解。”
温芷挑眉，对他恭敬作了一揖：“师兄自谦了，我如今也体力不支无法比赛，这场算是平局。”
初来乍到，还是少出风头少得罪人好。
苏檀依了她。
二人取得了本届外门弟子比试的头筹，并列第一还是首次，不少人争相来看。
温芷抱着大奖，还愁要去哪里拆，谁料一下台就被几个人拦住。
“温余昳，你何时这么厉害了？”一人拽住她的手腕，神色不屑，“莫不是临时磕了药？不然怎么伤口都能恢复如初？”
“让开。”她眼皮都不抬一下。
“拽什么拽啊，听说这次奖是可增百年灵力的丹药，你一个灵根尽毁的人拿着不是浪费了？要不把它给我吧，我给你些钱币怎么样？”
一听“大奖”二字，人群渐渐聚拢，虎视眈眈盯着她手中的东西。
一旁的苏檀正要上前。
“既然都这么想要，那就去抢吧。”她煞有介事点点头，将奖品抛高扔在了那颗繁茂的常青树上。
“你！这可是宗门神树，你怎么敢！”
她若无其事：“既然我得不到，你们都别想得到咯。”
那人似乎被气笑了：“你以为我不敢去拿？”
话落，十几个急性子的人便御剑或骑飞兽上了去，一时场面更乱了，注意力全都被转移后，温芷混着人群悄悄走到树根处。
“就是这儿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半颗灵丹就藏在这里。
这棵树枝干格外粗壮，根须裸露在外，树皮粗糙坚硬，她正愁要怎么挖开，小豹便扒了上去，直接用牙齿撕咬。
……好牙。
不到一会，眼前便出现了巴掌大小的洞穴，她满意揉了揉它的脑袋：“乖。”
顾不上其他，她凝心聚气，将树内的灵气收纳起来，只见一缕淡淡的绿气逐渐化虚为实，凝结成半颗球形的物体，散发晶莹的光芒。
“是我的！”树边一群弟子推推搡搡，有人挤到了她跟前。
温芷刚躲开，天上突然砸下了一团不明物体，起初以为是有人掉下来了，走进看地面被炸了个大坑，刚才那人倒在地上头破血流，早已昏死过去。
“快走，有凶兽入侵！”
树上那人惊恐吼叫，竟连到手的大奖都扔了，一骨碌翻身飞向房内。
南方升腾起紫色的烟气，闹腾腾的人群恍若被操纵，竟一致逃向了殿中，急速紧闭大门，霎时广场人影消失了大半。
温芷愣了片刻，手被苏檀拉着躲在灌木背后。
“站那里发呆作甚，你真想死啊！”他小声凶巴巴骂道。
“既是灵兽袭击，为何不出阵迎敌？御灵宗弟子龟缩在房里像什么话！”
“咱们不过是外门弟子，人家兽类一根手指都能捏死，你不会以为赢了我就能上战场吧？”
苏檀扭头示意，“大长老带人去围剿了，就在那边。”
烬河对岸，数列白衣弟子严阵以待，面容肃穆，不少者更有悲壮赴死之态，像是被赶上架的鸭子飞向了南边。
究竟是何等凶兽，竟让灵宗弟子这般害怕？温芷心下思索，抬头与一个硕大的物体对上视线。
一大片黑色鳞片唰啦砸下，苏檀还未反应过来，她几乎同时就拉着他窜到了远处。
视野开阔了些，她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兽形似蛇类，黑身青首，极为庞大，像是巴蛇的变异种，她刚才看到的只是它的一只右眼。
巴蛇，上古曾有记载，据说它曾生吞一头大象，三年后才吐出骨头来，格外残忍。
它藏匿在山上，待大部队走了才出来，果然聪明，那粗壮沉重的尾巴一甩，几年建造的宫殿都塌陷下去。
“快回大殿，里面有地下通道！”苏檀提醒道。
温芷还没走两步，便见大蛇的头从她身边擦过，随即张大了嘴，一口吞下整个比武台。
地下的人失去庇护，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那蛇贪婪吐出芯子，眼神狠毒愉悦盯着面前的午餐。
“我跟你拼了！”有人突然拔剑而出，故意飞向了大蛇的嘴里，想来是打算被生吞下去在从内部突破。
大蛇上颚两处獠牙咬住了他，放肆咀嚼起来，那人在他嘴里大声惨叫，声音越来越小。他吧唧着嘴，吃到一半，似乎是觉得有点不好吃，便把头吐了出来。
尚温的血液滴滴答答落在温芷面前。
她沉下眼来：“我从未见此品种，短时间内定有人暗中培养改造。”
“管他什么玩意，你快逃就是了！”
温芷点头，把白豹抱在怀里：我还要去找其他灵兽，你跟我一起吗？”
苏檀犹豫了会：“我还要去救我师妹，你等我一下。”
他走后，白豹探出头插话：“我以为主人你会选择留下来负隅顽抗到底呢。”
温芷满不在乎道：“我并非不想救这些人，但实在是没那么大能耐，还是少逞强好，你觉得呢？”
它舔了舔爪子，若有所思看着她。
没过多久，苏檀抱着一姑娘赶来：“走吧，我知道一近路——”
他声音哽了一下，看向温芷身后，“你、你后面……”
“啊！”怀中的姑娘倒是先叫了起来。
温芷好奇回头，只见大蛇充满兴味的盯着自己，饮过人血的舌芯凉腻腻滑过自己面颊。
“女人，”它开口，“吾环视一圈，还是觉得你最貌美，吾命令你来我足部处，快来接受恩赐！”
她微怔，突然感受到强烈的恶心感，汇聚的精神力全部凝神于掌心，一拳直接打出。
“孽畜，给本座滚远点！”
如遭狂风骤雨，大蛇痛的嘶吼一声，头歪向旁边，几颗牙齿叮叮当当掉在地上。
四面鸦雀无声。
温芷面色镇静，心脏却怦怦狂跳，刚才这一拳用了她十成十的精神力，打是打爽了，但是力量几乎耗尽，如果二十四时辰内的不倒班补给，甚至有可能干涸而亡！
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都怪她太冲动了。
这招让大蛇大伤元气，也激起了它的怒火，低头嘶吼一声，攻势更加猛烈。
“不识好歹的人类！”
温芷气力竭尽，急忙朝后躲去。
那些弟子像是才反应过来，非但不感谢她，且怪她出手太迟，如今又激怒大蛇，实在讨人厌。
白豹担忧地看向她：“主人，你没事吧，要不再造一次梦？”
因是初次结契，二人磨合不够，本只能一天一次，若是更多，可能会伤及根本。但如今非常时刻，偶尔一次也没什么。
她点点头，转而对发愣的苏檀喊道：“你们快摆阵拖住它，我自有办法！”
他是外门弟子眼里的大师兄，自然更有威信些，要想击败大蛇，光靠她一个人是不可能的。
苏檀放下怀里的姑娘：“我且信你一次。”
“都别吵了，”他大喝一声，“众弟子听令，速速启动十面埋伏阵法，不服者斩！”
仍旧有人不敢出来，但见战火都被温芷吸引走了，才哆哆嗦嗦使出灵力。
温芷这才安心了些，揉揉白豹的脑袋：“辛苦你了，走吧。”
眼前场景又是一变，这次她更适应了些，学会闭眼了。
“主人，可以了。”
树影婆娑，红月挂在天头。
楚怀澈一袭白衣，坐在殿前看她，笑容真挚，“只要突破了此障碍，御灵宗的外门弟子就可以解救了。”
她睁眼，面前是大蛇旧日里的梦魇——魔界逍遥宫监狱中，数蛇相互厮杀，一枚蛇蛋静静搁置在琉璃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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