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镜轩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能让这个失传已久的禁术堂而皇之地再次现世。
此刻除了被封印的天魔以外,还有谁会知道召魔阵的存在?
以及,它现在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眼下的他毫无头绪。
不过,破阵的关键在于阵眼——只要能设法毁掉阵眼,再强大的阵法也会不攻自破。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先找到这个召魔阵的阵眼!
“主子……那只猫怎么也跟他们一样?我……我害怕……”
阿福掩着唇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不可置信地望着墨镜轩脚下还叼着钱袋的小花猫,只见它双目血红,身上不断冒出狰狞可怖的乌黑魔气,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仿佛是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索命的恶魔!
白沐泽似乎察觉到什么,一改先前的颓态,凶神恶煞地直接朝着小花猫冲了过去。
然而小花猫非但没有躲闪,还一反常态挑衅地立起身,扬起爪子就往大白犬的脑门拍下去。
白沐泽忽然全身不听使唤,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顿时失去了知觉。
墨镜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后退一步,他盯着巷子里被魔气裹挟的诡异场景,脑袋开始飞速运转:
这里似乎只有刚才那几个小痞子和脚下这只小花猫被魔气侵袭,出现了异样的状况。
如果说那几个人和这只猫之间有什么共同点,那可能是他们之前都接触过同一个钱袋,也就是小花猫嘴上叼的这只。
大白犬和阿福先前拉扯的是另一个钱袋,所以他们都没有出现异常。
那么,最可疑的就是放在自己身上的那个钱袋了!
墨镜轩怀疑这个召魔阵与他钱袋里的某个物品有关。大事不妄动,他打算先探个明白再说。
他将阿福护在身后,蹙眉问道:“阿福,你还记得花猫嘴上那只钱袋么?里面除了装银钱,可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比如……符篆或者法宝之类的?”
“您是指仙家的东西?我想想……”阿福脸色有些苍白,想了许久才回话道,“里面应该有一个护身符,保平安用的!主子,您是要取出符来辟邪么?”
眼见阿福伸手就要去碰那个钱袋,墨镜轩赶忙将他阻止:“别碰!你先说说看那符是什么来历?”
阿福努力回想着:“嗯,应该就在几日前,宫里做完法事之后,国师派弟子们送护身符到各家将军府上,说是施过法后可以辟邪,还能驱赶妖兽。前一阵营地有妖兽出没,这个听起来挺管用的,我就顺手将它塞到钱袋中了。”
阿福见主子问得仔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怎么,那护身符有问题吗?”
“看看就知道了!”
墨镜轩果断抽出腰间佩剑,用剑尖利落地挑断钱袋的绳扣。钱袋从小花猫口中掉下来,里面的物品散落了一地,碎银中有一块护身符模样的木牌吊坠格外惹眼,上面刻有繁琐晦涩的咒文,通体冒着刺眼的血红光芒。
果然是那东西在捣鬼!
墨镜轩眯起眼睛,凭着前世残存的记忆,他看出这阵法虽形似,核心却残缺——没有天魔亲自号令,阵眼处的魔纹流转明显滞涩,凝聚魔气的速度不及十三年前的万分之一。
墨镜轩对准那块所谓的“护身符”,举起剑就要朝它劈下去,刹那间一个猫头伸了过来,他稍一迟疑,那块符坠就被小花猫一整口吞进肚子里,成了它的腹中之物。
“嗷呜呜呜呜呜——”
小花猫痛苦地挣扎着,身体迅速地鼓胀变大,体内汹涌肆虐的魔气似乎要将它撑爆,只能张口吐出一些污浊的秽物来缓解这种难以忍受的煎熬。它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嘶吼声,却没有人回应——墨镜轩也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的身体变大,越来越大,直到把巷子两边的墙面和房屋都挤压成碎屑。
目睹小花猫变成一个小山堆一样的庞然大物,阿福吓的魂不附体,竟直接晕厥过去。
浓密的污浊魔气依然无止境地从巨猫的五官里漫溢出来,腥臭味浓郁刺鼻,几乎要将整个巷子吞没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
不好!
看这情况,那符上的阵眼可能与魔界的寒狱深渊相接,只有那里才能源源不断地召唤出魔气,也只有那里才会聚集如此浓烈凶煞的魔气。
如果不能立即阻止,任由这些魔气向外扩散,那么京城就会生灵涂炭,变成另一个人间炼狱!
顾不了太多,墨镜轩只能一跃而起,挥剑向巨猫腹中砍去。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至极惨叫,巨猫的腹部被割开一大道口子,黏稠浓黑的魔气从狰狞的伤口喷涌而出,瞬间将墨镜轩吞噬其中。
他需要一些亮光来找到符坠上阵眼,但四周一团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在巨猫腹中碰运气到处摸索着,却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步入寒渊之底,逐渐变得冰冷僵硬,浑身动弹不得,耳边似有无数怨灵在疯狂嘶吼咆哮——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无尽的疯狂与绝望在脑中震荡回响,耳膜如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他难受得快要撑不住了,双手紧捂住耳朵拼命摇头,想要驱散那些令人发指的尖锐噪音。然而聒噪声丝毫没有减轻,声浪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躁动不安。
墨镜轩感觉天灵盖像是要爆裂开来,简直比死还痛苦。
白沐泽也被这山呼海啸一般的怨灵声浪给惊醒了,他缓过神,立即意识到形势不容乐观,他在脑中飞快地盘算着——
先前化身的白犬形态力量实在太弱了,根本无法抵御这般浓烈汹涌的魔气。自己被封印的真身受损,眼下也无法将神身召唤出来。
现在这个局面,他只能选择一个与白犬相似但攻击力更强的兽类躯壳,将神力凝聚在躯壳之外将魔气驱散——这样做比起化出人形再施法,损耗更小,而且胜算更高,可是一旦失败,他会因为阵法反噬而受到重创。
不过,眼下没有别的选择,那么只好拼了!
一匹硕大的白狼从墨镜轩脚下蹿了出来,白狼一声低吼,用力往上一蹬,将墨镜轩整个人背起来腾空而起,猛地冲向阴沉如墨的巷道上空。
墨镜轩跳到巷子一边的高墙上,大力挥剑将空中浓密的黑雾劈开,白沐泽也立起身用狼爪子帮他驱散从远处不断扩散而来的魔气——一人一狼就这样硬生生在暗无天日的巷子上方劈出一道缺口,一道和煦的金色阳光透了进来。
“云起龙骧天际外,一声令下雨潇潇!”
白沐泽深吸一口气,凝神暗念口诀,水汽缓缓在他口中凝聚,生长成一颗晶莹剔透的催雨珠,然后他将周身神力灌注其中,吐出水珠抛向魔气上方的云层。
轰隆——
一声巨响,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带着雨神神力的水珠洋洋洒洒降落在巷道的石板上,来自上神的威压将密布的魔气压制了下去。
神雨降临,裹挟着整个巷道的浓厚魔气开始逐渐变淡,巨猫周身的黑雾也稀薄了许多,墨镜轩终于在开膛的猫腹中看到一线血红光芒——那是花猫吞下的符坠,也是整个召魔阵的阵眼所在!
这次他毫不犹豫地高举重剑,从高墙上纵身一跃,口中念着解咒术,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那符坠劈了个粉碎,阵眼处的血红咒文如遭雷击,崩散成无数细碎光点。
霎时风云骤变,被魔气异化的巨猫化作一道青烟飘散,半空中巨大的血色阵法图腾随风消散,巷内残存的魔气不见了踪影,怨灵的呼号声也瞬间清退。
巷子恢复了最初的安宁。阳光透过云层,重新洒在巷道上,一切场景恢复如初,连那几个被魔物控制的小痞子眼神也恢复了清明,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境。
白沐泽悄悄施法,用剩余的神力将巨猫损毁的地方恢复如初。
石板路上的雨水倒映着阳光,折射出耀眼的光晕。他用这狼身趴在墙头看了少顷,心底的忧虑也似被细雨一涤,整个身子瞬间松散下来。带着几分疲顿恍惚的睡意,他合眼向旁一偏,身体像是一片飘渺的云,轻飘飘地往下坠。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重重落地时,忽然腰肢一紧,一双强健结实的手臂在半空中将他稳稳接住。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按在一个宽厚坚实的胸膛上,他的心跳声是那么清晰可闻,他甚至能听见对方沉稳有力的呼吸声,这种踏实的感觉让人莫名感到安心。
然后,他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大狼,该喝药了……”
谁在叫我?
白沐泽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仙鹤草堂”医馆的病榻上,床边放着一盅刚热好的汤药,身上扎满了替他调理内息的毫针。
床头的熏炉冒出袅袅香烟直入肺腑,里面烧的全是上好的灵草。
门帘外,有个小药童在药罐前摇着蒲扇,暖风阵阵,带起药香四散。
“叶师父,您确定要把这么贵重的补品炖给一条野狼喝?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看来那小药童并不十分情愿。
“没办法,那位主顾给的实在太多了。”
老医师叹道。
白沐泽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天光暗沉,日影渐深,也不知墨镜轩到底走了多久。
他最后还是没捎上自己。
白沐泽深深叹了口气,又闭上眼继续养神。这一顿忙活下来,他元气消耗不少,是该好好补补了。
喝完汤剂,配合医馆的施针与熏香,他将神识放空,调息进入入定状态。识海一片静谧祥和,像沐浴在暖阳下,让人身心舒畅,十分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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