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不能发声,谢知吟利用耳中密咒唤了林檀越一声,然而那道玄衣身影却越游越远,好似一条矫捷的游鱼般钻进了裂缝门中。
谢知吟瞧着他的背影,心头疑惑不已。
奇怪,总觉得怪怪的。
他说不清怪在哪,但以往谢知吟用符唤他,林檀越都是有求必应,此刻他不声不响,却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谢知吟是炮灰,必须跟着反派活动,他游到那裂缝旁,往里头一瞧,惊了。
就见这裂缝里头分外简陋,唯余几块岩石堆放两侧,狭长的羊肠小道,望不到尽头,几条水草缩聚在石头缝隙中,又偶尔如同小蚯蚓般冒出来。
不是吧,谢知吟大失所望。
所谓的异宝秘境,竟然只是一块大石头堵住了通道!
这种密道,任人进出,显眼的就差没把我是秘境这四个字刻在洞口上方了!就算旁边有着所谓的炽焰兽来看门,但万一它跟着敌人跑了,调虎离山,那这里岂不是任人进出?
这个世界制造的也太偷工减料了吧!
心底吐槽,他拼命扒开这裂缝,趁着刚好能塞入一个人之时,赶紧飘了进去。
入目是地上的水潭,漆黑不见底,谢知吟踏在滑腻腻的野草苔上,挨着墙壁慢慢踱步,这时,身旁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声:“喂,你是何人?”
谢知吟僵住。
这嗓音仿佛来自天外,无孔不入,又找不到方向,他抬头四顾,打量上下左右,东南西北,都未发现人,那道尖声又道:“别找了,你在我的肚子里呢!”
谢知吟瞬间从心底涌上一阵恶心之意。
搞什么,竟然钻在别人肚子里了!
那尖声道:“一千多年前,有人将我封印在此处,害的我只能待在这里了却余生,小子,我看你是修门中人,来到这里来干什么?”
谢知吟知道瞒他不过,索性也说了:“我来帮一个人寻物。”
“寻物?”那尖锐的嗓音嘻嘻笑道:“老夫吞过的怪物没有成千,也有上万,你想找人骨头呢,还是找我的五脏六腑呢!”
谢知吟道:“我想要找一把剑。”
此话一出,整个甬道突然震颤,水流涌动,山壁上一道道黏腻粘液掉下来,谢知吟一介洁癖,看着那些肮脏污秽之物,那叫一个恶心,脚步一缩,差点退了出去。
但他随即又停住了。
虽然林檀越取的是自己的剑,但这取剑过程必定极为艰难,他要不要守在这里呢?
不管了,他是看在林檀越是攻略对象的面子上,不好交差,才守在这里的,才不是因为关心他!
那尖锐的嗓音大叫道:“千年了,上千年了!”
“这把剑,插在我心口上上千年了,今日终于有人来拔了!”
谢知吟瞧着他癫狂的语气,心头却升起疑虑。
这么显眼的地方,这把剑都没被抢走,不会是把废剑吧!
就在他疑惑时,又听那位老人道:“小子,你是谁派来的,怎会知道这里有一把剑?”
“过往多年,从未有人知道我胸口上插着一道剑,你是如何知道的?”
谢知吟本不想回答,但怕他突然发难,胡说八道:“哦,这个啊,这个是我在某本修仙秘籍上面看到的。”
“撒谎!”那人怒道,“你撒谎!”
“这把剑谁都不知它是从何处来的,又怎会记录在册卷上,就算记录在册卷上,又怎会碰巧让你这种毛头小儿翻到了地方?”
整个壁口刮起了狂风,粘液掉落到处,通道便好似肠道般蠕动滚沸,谢知吟被这气味熏的头昏脑胀,还来不及闪躲,几条滑腻腻的触手从前方黑暗中刺溜一声钻过来。
没了符文,他只好拔出剑,触手穷追不舍的跟在后面,触到水潭中,激起一阵激烈的浪花,谢知吟再也不敢有轻慢之心,边躲边解释道:“老前辈,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刚才和你闹着玩呢,你听我解释啊……”
那尖锐嗓音道:“似你这种心机深重的狡诈之徒,必须吃点苦头才行!”
一条触手打的谢知吟脚下一滑,摔入了水中,等他站起来时,手脚全被捆住,吊在半空中,眼前那厚如舌苔的触手立在他对面,仿佛那老人的分身,头顶响起那道嗓音:“服不服?”
谢知吟心头有气,但也不敢硬拼,只好道:“服了服了,行了吧。”
“哼,我就知道!”苍老嗓音得意洋洋,忽然,他又疑惑道:“奇怪,这里怎么还有第二个人的味道,”嗓音兀自小了不少。
这怪物神出鬼没的,根本不能明析方位,谢知吟料想这厮大概修炼到了神魂相离的地步,否则绝不能在肚子里空谷传音,触手勒紧身体,谢知吟象征性的挣动了一会儿,也不刻意浪费气力,他转头望了一眼,前方早已没了人影。
那少年约莫走进了那黑暗尽头。
只是,这么久了,就算是放进水里的炸雷要听个响,天血剑怎么还不发动呢?
心下疑惑,没想到下一刻,那古怪嗓音又出现了。
它干咳两声,似乎受了点重伤,谢知吟嘴巴痒痒,忍不住嘲笑道:“哟,这是怎么了,被人打了,痛不痛啊?”
苍老嗓音明显捉襟见肘,很是吃力,他怒道:“外面那个穿黑衣服的,是你的同伙?”
谢知吟迷惑了,外面还有人?
他想起在河里看到的那个玄衣少年,也不否认,道:“怎么了,莫非他伤了你?”
苍老嗓音道:“何止,他身上的那道怪火着实是邪门!简直是太厉害,太可怕了,倘若是我躺进去,那可糟糕至极,还好我功力深厚,否则就叫那鬼火给杀了。”
怪火魔门中人都有,并不足为奇,谢知吟嗤笑道:“我看是你功力不精吧,不是在这乌灵河中生活了上千年吗,连鬼火这种东西都难以招架,那岂不是随便什么无名小卒都能在你头顶动土?”
腰上的触手缠绕了更紧了,谢知吟呼吸一窒,胸口好似有石块般沉重,苍老嗓音怒道:“老夫的事情用的着你插嘴?”
他似是想起些什么,语气转为阴邪:“对了,你还没同老夫坦白,你为何会找到这里?”
“说!究竟是谁指使你来的!你如何会知道这把剑的!”
谢知吟本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没想到他还没忘了这一茬,这下算是彻底心服口服了,他吐了口嘴里的血,冷哼一声:“好吧,老前辈,既然你要听,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曾经听到过一个传说,这把剑,他是属于一个叫林檀越的人的。”
“林檀越?”
“对,”谢知吟无比笃定,“天血神剑是上古的宝器,而林檀越是未来的魔尊大人,他是这世间,唯一能拿起这把剑的人。”
在原著中,林檀越用这把剑,斩杀了无数道修邪魔,只是最后这把剑随着主人身陨,掉落到了漆黑的魔月湖中,消失不见……
谢知吟道:“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他拿到这把剑,这是天数,也是气运,这是预知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包括前辈。”
尖锐嗓音变了:“你,你怎会如此笃定,你……”
话音未落,外头似乎遭受了重创,整个甬道恍若被打中七寸的蛇,摆动不迭,一阵惨叫声响起,谢知吟摔在地上,触手从他身上移开,极速缩到黑暗中,他爬起来站起,没有过多停留在原地,而是往前方狭窄的区域狂奔,势如破竹。
少年温沉的嗓音响起:“阿吟!”
谢知吟来不及转头,旋风划来,躲过墙角褐色血蛛的扑捕,他难以置信,便见林檀越近在咫尺,手臂有力的环住他,
那双眼头一次失去了演戏的兴味,温沉阴鸷,眼也不眨的盯着他,若是一直对视,后背便会麻木冰冷,甚至难以呼吸。
谢知吟忽然有种做错了坏事被人审判的错觉,但他心想,就算做错了事,那也得摆出不好欺负的脸色,遂沉了脸色:“你不是进去了吗?”
“是幻影。”林檀越的嗓音不如平日温柔,“你看到了我的幻影,以为是我,就进来了,我在外面久久不见你出来,就杀了进来。”
那外头的动静,原来是他闹出来的,谢知吟心下惴惴,道:“所以,我们刚才的话,你也听进去了?”
林檀越道:“你是指哪一句?”
还能是哪一句?
不用问了,这人都听见了,谢知吟沮丧的想,但脸上却装作毫不在意:“你别误会,我刚才那些话,都是诓那个人的,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必往心里去?”
然而林檀越却头一次和他唱了反调:“哪一句?”
昏暗的角落,那阴森的眼眸中异彩纷呈,仿佛想要将人看出一道洞来,他灼灼的望着谢知吟,不敢忽略他每个表情:“阿吟,你刚才说,你知道天数,也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一些传说,如果我猜的不错,这种未卜先知的本事,除了羽化登仙的神人,便再无旁人能够”
“你是在哪里听到的这些事?”
谢知吟:……
他咬住下唇,眼珠骨碌碌转动,心头涌上来一丝恐慌。
糟糕,小邪魔洞察力超群,大概察觉到了什么。
但顷刻间,谢知吟的心又很快着了地。
未卜先知什么的,只是林檀越的猜测,一个古人,任凭他想象力超然,只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是天外之人吧,谢知吟打消了顾虑,不耐烦道:“我说了都是自己编的,松手。”
然而今天林檀越却似乎格外执拗,他冷着脸,一副不找到真相就誓不罢休的神情,忽然,他伸手撑在石壁上,谢知吟被禁锢在一石一壁之间,他还未来的及反抗,就听上方的林檀越神情晦暗不明,语气危险:“阿吟,乖乖的,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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