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篁出乎意料地出现在医馆外,长乐和杖摩回头看到他,吃惊地怔愣许久。
直到萧篁扶着朔溟走入,开口道:“朔溟兄身上中了毒,我们不得不返回。”
他没敢去看长乐,只是将朔溟带到医馆内看病的长榻,让他能够躺下。
长乐反应过来,顾不得一旁的萧篁,走到朔溟身前,先是打量一番,查看他的体表状态。
杖摩也走上前去,瞥了一眼萧篁,二人帮不上忙,只得尴尬地站在后头。
长乐握起朔溟的手腕,问道:“朔溟大哥,你可有感觉哪里不适?”
朔溟面颊发红,唇色发深,声音带着一点沙哑道:“并无特别难受之处,唯独体内燥热不断。”
长乐松开把脉的手,转过身,看到身后伫立的两人,脚步一顿,瘪住嘴角。
“你们……挡住路了。”
萧篁和杖摩这才慢半拍让开,萧篁干脆退到柱子下。
长乐在药柜前取出一瓶安神药,重新去到榻前,让朔溟先服下一颗。
“他如何中的毒?知晓是哪种毒物吗?”长乐问道,但没有直接去看萧篁。
萧篁知道是在问他,率先回道:“是黄泉来的杀手,”他从怀下拿出解药,“对了,这里有延缓毒发的解药,或许有用。”
萧篁伸手递出去,长乐转身,犹豫片刻解药被杖摩拿走又转交给她。
长乐嘴角抿着,收回余光,倒出一颗解药闻了闻。
“这气味……”她不禁拧起眉头,“我得研究一下。朔溟大哥,你便先休息,莫要再运转魔气,这会加快毒物深入体内。”
朔溟吃了安神药丸,感觉心头上的燥热缓解了一些,点了点头,很快陷入睡意。
长乐这才起身,忽然听见一边的萧篁道:“朔溟兄便留在这里,时悯道君在为他寻找灵果,会尽快赶回救他。”
长乐身体一僵,终于看向萧篁,道:“……灵果?”
“是。”萧篁垂下眼眸,半晌又道,“时间不早,我该走了,最好能赶在被魔兵发现前回到牢中。那么今夜什么事都能当做没发生。”
他转身走到门口,长乐忍不住叫道:“等等。”
萧篁停下步伐,只是静静站着。
长乐咬唇想说点什么,可却不知怎样开口。
她的心绪起伏不定,方才见到萧篁的一瞬间,她竟然有一丝惊喜,等她意识到不是幻觉时,痛苦也随之而来。
还是杖摩走到萧篁身边,他看了一眼失神的长乐,道:“长乐,我同他一起去。无论是何情况,你都别去,记住,还有人更需要你。”
萧篁和杖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长乐关上医馆的门,靠着门缓缓蹲下,掩面不愿让自己流泪。
杖摩说到一半停了下来,驴车已经快要赶到城门。
时悯问道:“后来如何?”
杖摩回头看一眼,道:“那夜我和萧篁返回牢狱,才现身便立刻被魔兵捉拿……”
时悯微讶,道:“那你们又是如何出来的?”
杖摩道:“道君定是想不到。到了第二日,牢里来了一个厉害的人物,他一下分析出夜里发生的情形。”
时悯道:“厉害的人物?”
杖摩点头,道:“我还从未见过这般来去无影的魔,而且他持有修罗令,虽没透露身份,但肯定不简单。”
时悯眼珠一转,道:“你们能出来,便是因为他?”
杖摩惊讶道:“道君说得不错,是他将我们带出牢狱,眼下长乐便同他在城里的一处宅邸中。”
时悯垂眸,暗暗思索。
进了城,驴车停在一条幽静的巷口。
杖摩下车,朝身边的人道:“我们到了,就在前方。”
来到巷口深处,一座高大墙院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悯却是眉头一皱,她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时悯抬手拦住往前的杖摩,道:“你没发觉异样吗?”
杖摩道:“什么?”
时悯道:“眼前的宅邸设下了结界,显露出来的是幻象。”
杖摩挠挠头,道:“怎么会呢?长乐他们都在里面……”
时悯眉心蹙起,看来无论好坏,都要闯上一闯,她倒是不怕,就怕已经进去的长乐还有朔溟是否无恙。
一旁的初蒙这时开了口:“姑娘,小心。”
时悯道:“你也察觉不对劲?”
初蒙的本能直觉极强,微微颔首,道:“我自小训练,只为保护主人安危。这里的气息,飘忽不定,让人不踏实。”
时悯道:“我知道了。走吧,时刻注意。”
三人走到门前,还未动作,门却自行打开,她们不受阻碍进入宅邸结界。
时悯率先踏入,走出几步,顿觉不妙,回过头,其他两人已然不见,门也悄然无声关上。
“初蒙?杖摩?”她喊道,然而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身后吹过一阵风,让人背脊发凉,时悯猛地回头,周身空空荡荡。
“让我们进来,又为何不现身?”
话音落下,时悯听见一道清脆的响铃声音。
抬头一看,看到一棵乌紫树,隐隐透出紫光,枝桠上垂挂几个铃铛,风吹过,铃铛叮叮作响。
这棵树便是结界的中心,以此产生周围幻阵。
时悯冷哼一声,低低道:“相似的手段,第二回便不好使了。”
话音落下,铃铛猛烈跳动,发出的声音也变得杂乱,仿佛是在回应。
时悯抬手施法,法力冲向乌紫树,然而下一刻,法力尽数被吸收,周围又沉静下来。
时悯见状收起手,感觉眼前的幻阵加强了不少。
时悯眼睛一眯,再要动手,忽然听闻一旁的屋内传来一道喘息声。
时悯踏入屋中,看见屋内简陋的陈设,视线偏斜,忽地一顿。
床榻之上,只见躺着一个人,一个令她担忧的人,脸色煞白,发出沉重的呼吸。
“朔溟……”时悯喃喃道。
她来到床前,看着朔溟痛苦难耐的模样,扶住他的肩,道:“我已取得解药,你很快会好。”
说罢,伸手去拿解药,忽地手腕被抬起的手一拽,时悯身体失衡,朝床上倒去。
躺着的朔溟豁地睁开眼睛,直直盯住时悯。
时悯眉头一蹙,倒下的瞬间,用另一只手支撑到床头。
两人面对着面,时悯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朔溟的脸颊,她能感觉到对方发出沉重的呼吸。
被抓住的手腕力道变得更重,眼前近在咫尺的脸浮现一道得逞的笑容。
“你不是朔溟!”时悯冷声道。
顶着朔溟这张脸的人拉起时悯缓缓起身,道:“你可算落到我手上!”
时悯却没想轻易被他抓住,正欲挥拳挣脱,对方一个翻身,反将她压到床上。
拳头几乎要打在对方的脸上,但被躲过,落了个空。
“朔溟”咧嘴一笑,道:“我花费一日一夜造就的幻阵,感觉如何?”
时悯并不慌张,只是抬眸盯着眼前这张顶着朔溟的脸,感觉异样。
不过声音还是平平道:“这便是你全部的本领了吗?影缺。”
“朔溟”神情一滞,脸上的笑意凝固,狠狠咬牙道:“何时察觉的?”
时悯瞥向屋外,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感知到相似的气息。进门后只是怀疑,于是施法试探,想不到你会佯装朔溟引我上勾,我差点便信了。可惜……”
影缺一把捞起时悯,手臂抵在她的脖颈压到墙上,就像是前一晚时悯拿匕首威胁他一般。
他的脸不断变幻,终于恢复原本的模样。
“可惜什么?”影缺又笑起来,“你还是中了我的计。”
时悯呼出一口气,道:“可惜,你没有果断对我下手,眼下便再无可能。”垂眸看着抵住她的手肘,她毫不在意,“你还是没赢。”
影缺哼了一声松开手往后退去,双指夹着什么抬到身前向时悯展示。
“这回呢?”他问道。
时悯眼神一变,往前踏出一步,道:“你对朔溟做了什么?”
影缺手上是一个小巧的透明琉璃瓶,瓶中,赫然便是散发朔溟气息的血液。
她伸手欲去抢夺,影缺转了个身闪开,四周的景象变化,屋子消失,二人重新回到乌紫树下。
影缺靠着树,道:“一只半魔的血液,世间稀少。”
时悯蹙着眉头,道:“你是冲着他来的?”
影缺笑道:“你不惊讶,看来你也知晓他只是个半魔。你是真心在担心他吗?还是他……对你仍有利用价值?”
时悯紧紧抿着唇,道:“我和他,不关你的事。”
影缺耸了耸肩,道:“既然躲到了这里,总该坦诚一些,是吧。扶摇会上对抗虚怀的神秘人物,以及魔域之中连杀三魔君的罪魁祸首。”
时悯震惊溢于言表,她终于认真审视眼前的人。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影缺走上前,道:“现在能说你的名字了吗?”
时悯道:“何需再问。”
影缺道:“我这个人,就是想亲口听人说出真话。”
“时悯。”她叹息道,“让我去见朔溟。”
影缺眼神闪动,挥袖一动,从原地消失。
时悯从幻阵中脱离,身边的杖摩好似无事发生,只有初蒙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时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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