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宛如印象派的画作，将偌大的汪洋蓝天映衬地绯色缠恻。
不太明亮的黄昏像个忧郁的少年，有着青春的躁动和烦心。
空气中大颗粒污染物浓度过高，身侧的人面庞上纳米过滤层一下一下的亮起来。
“按照命令，我应该带您回去。”
苏瑞将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听到对方身体中纳米层和金属骨架挪动的声音。
“还有一件事没有办完，我需要找到一个叫木叙的女孩。”
对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后背，拉起自己的手，明白命令后一马当先进入了毛茸茸照相馆。
墨禾的身体是最优秀的比例，肌肉亦是按照最优击打能力调整的，长长的风衣掩盖了她的力量感，突出了她身为女性的柔美。
罗西的尸体仍然躺在地上，她上好的裙褶都沾染了红色，显得愈发热烈静谧。
过不了多久，她会醒过来。
外面上好的光景，眼前是死象丛生的照相馆，一如自己的命运，永远在污土下结果。
身后人叹了口气，连忙走进去，过了会儿，又从门口退出来。
一人带着一个悬浮治疗仓缓缓进去。
“我已经接管毛茸茸AI，这里的管制很简单，服务和照相。”
“那应该有第二套系统独立存在，试着查查。”
小鱼留下的蓝色悬浮标记代表安全，飘荡在灰暗的廊道里反而给人带来些慰藉。
“正在检查该地区三公里内可疑卫星网络和信号。”
大楼没有想象中的简单，每层都有01、02、03三个单元，而层和层之间的楼梯位置十分隐秘。
从大堂穿过去，又七拐八拐绕过了几个房间，最后是用密码卡扫开了隐蔽的墙面上嵌入的芯片终于打开楼梯。
黑漆漆的入口宛如恶魔吞噬巨口，染上与众不同的阴冷讯号。
墨禾的声音从身后缓缓传来：“在附近确实有一条加密内网讯号，暂未破解。”
一只手伸进了墨禾的风衣里，灵活地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根辐射棍。
凌厉黑色的金属一节一节弹出，与身后乌黑深邃的瞳孔呼应，带着干练、守护和攻击，是最趁手的武器。
顺着黑曜石般的金属头在空中划出流畅的线条，贴着昂贵墙布和植物标本的墙体应声破裂。
白色的水管，一堆复杂的红蓝黑三色电线，还有一个用金色胶布袋紧紧缠绕，而黄色红色相交的警示标语鲜艳明亮。
“要是这时候有线路狗就好了。”
纤细手长的手指捏了捏那包鼓鼓胀胀的胶带包装，硬硬的质感加上微微发热的电线，需要承载很大的流量才会用特质的电路。
蹲下身体，瘦长有素的身体撑着墙侧一跃，地面的高度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低。
高高中轴架起的空间中灰色的墙漆是唯一的事物。
一个小小的皮球滚落到自己的脚下，虚影的小女孩笑容满面的跑过来，抱起了小皮球。
可爱的脑袋仰起看向高高的两人。
“快回来，宝贝。”
在电梯旁边有一对格外优雅的父母十指相扣呆在旁边，父亲抬起手向着孩子挥了挥。
画面消解，虚幻的字体被抽离成一个一个的单元格，将人类情感剖析成0和1的位置，又坦然若之的销毁。
一排字出现在空中。
“好梦乐园，最真实的体验园”
无数多彩的烟花撒出来，配合着在空间中回荡的音效又出现了新一排的字。
“元宇宙出品”
熟悉的字体，同样出现在中央大楼对面的商贸中心的中央板上。
“顶级物偶，人类精神抚慰员——完美恋人！”
“西面医疗，机械肢体重建——定制天使身材！”
“反转VR，SSS级沉浸体感——绝佳体感！”
后面都有小尾巴似的小字，“元宇宙出名”。
“元宇宙”苏瑞轻轻念出这个名字。
“世界是多元的，既有当下的，又有未来的，既有真实的，又有虚幻的。对于追求元宇宙的人来说，不变、圆满的感受是超越现世，让所谓灵魂得以‘安息’的天堂。”
“那上帝呢？”
“您的意思”墨禾愣住了。
“有赛博天堂，一定会有赛博上帝。”她聪明淡漠的双眼闪着狡黠，粉嫩的红唇一开一合问倒了墨禾。
对方笑了笑，摇摇头示意不清楚。
愣神的瞬间，干净反光的银色电梯门打开，温柔的淡黄色地毯铺设在内，一旁仿生人电梯助手冲两人行礼。
“欢迎光临。”
**上身的仿生人肌肉硬挺，弯腰的瞬间肌肉甚至还可以挤出明显的沟壑。
瞟了眼电梯的按键，上面只有按钮没有数字。
“我要修复。”
苏瑞面色不改，甚至没有分给一旁的肌肉男一丝表情。
“我无法识别，请说出楼层号。”
面前电梯门逐渐合上。
苏瑞的手不经意摸了摸辐射棍的顶部椭圆。
“啪——”金属门合上的那一刻，苏瑞将棍头的蝇眼抛向摄像头，在信号关闭的一瞬间，身后的人配合默契，右脚上前一步抵住仿生人的后背，将他削瘦完美的人造脸毫不留情地撵到前面墙壁上，直到瞳纹解开限制后点了第二个按钮。
电子监控室中的画面确实一闪而过。
在监控人员眼中，不过是常见的信号不稳。
下一秒，恢复如常。
仿生人的头晃了晃，算法告诉它此刻应该继续低头，露出吸引人的胸肌和手臂。
进门到处都是巡航电子眼，踏出去一步，四五个圆形电子眼将红外线对准两人的脑袋。
“身份验证失败，请”
两人的画面被传入监控大厅，一众人都看着身后女人的眼神。
绿色、黑色交错的头发被编成长长的马尾挂在身后，黑色的暗金属无框眼镜下幽深的绿色瞳孔盯着屏幕一动不动。
她原本翘着腿，双手优雅略有威压地撑着身体，看到两人后不自觉地收紧了镶嵌金属大雁形状的墨绿色长指甲。
整个监控空间没有人敢发出声音，来自身后的戾气愈来愈中。
削瘦苍白的脸庞带着恹色，就连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一改之前能在她身上的禁欲冰冷的特质，今日在巨大的指挥中心里，物偶师坐在最高一层，隔着巨大的玻璃板，仿佛一个无形督促的监控。
“放他们进去。”
面前的红外线撤了开来，苏瑞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面前的监控。
那一秒，大家都以为她发现了自己，浑身瞬间冒起了鸡皮疙瘩。
整个二楼像是一个巨大的售后中心，到处都是破坏严重的仿生人。
走廊上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血迹和喷射的组织，部分门口堆满了各种肢体，手、脚、上肢、背部、大腿，各种部分胡乱的摆放在一起。
直到走到走廊尽头，一扇门关闭着。
看到洁白门上熟悉的纹路，苏瑞的瞳孔缩了缩，一侧刚好挂着一条小小动漫鱼的挂饰。
那是小鱼经常带着的“幸运符”
一股格外强烈的感觉迅速冒出，打开它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那一刻，一种灵魂的害怕和悚意深入骨髓和心脏。
“开吗？”
身后的人问，自己没有力气回答。
贴上来的怀抱抱住僵硬的自己，轻声问：“你的体温、心率都在上升？”
翻涌上升的无尽痛苦冲击着苏瑞的大脑，她不明白这种痛苦从何而来，只是每当那个纹路出现在视线里，她的灵魂就像受到编辑好的设定一样剧烈抽出。
汪洋倾毕的波浪裹挟着暗流嘲笑神经的脆弱，又拼命地灌肠般地塞入任何可以的空间，撑开每一处神经的皱褶。
双腿一软，幸好身后的人拦住了自己。
“苏瑞！”
自己从对方着急的眼睛里看到满头大汗、面色苍白，称得上是见鬼的自己。
不能这样。
她用力捏了把大腿，让剧烈的刺痛回笼意识以后低着头安静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我们先去看治疗师，这里可以派人来查。”
墨禾认为苏瑞的状态不对，想要抱着她离开却被阻止了。
她喘了口气，努力站起来，“这里是一个谁来谁都走不掉的地方了，为什么好梦，也就是虚拟空间要把地址设在这里，因为这里没有管制权，就算人死在这里，没有战争之类的原因，任何武装力量一步也进不来。”
腿上的白裤子粘上了些许红色，语气带着一以贯之的淡漠。
苏瑞眼神避开那侧的纹路，嗤笑一声，懒洋洋地靠着门槛没有说话，被银发遮挡的灰色眼睛盯着鞋面，沉默不语。
“我倒要看看，能翻出多大的天。”
一把拉开门，迎接两人的是呆在玻璃箱里的面容可怖的仿生人龇牙咧嘴表达感情。
诡异极了。
从上方厚重的导线插入了他们的脊椎，数据翻涌好似迷路的蚂蚁，在屏幕上有秩序的乱跑。
六双眼睛机械地跟随唯一的两人，让冰冷的房间更有冷意。
墨禾侧头看过去，一边点头一遍赞叹：“很厉害的工艺。”
“你会瞧不起比你低级的机器设备吗？”
苏瑞忽然问了句，没来由的。
“嫉妒和偏见是人类特有的，我没有这样的设定。”
“呵，是的。”苏瑞自嘲地笑了笑，往里走的时候身侧的悬浮仓终于发出了声音。
罗西醒了，似乎还很生气，捶着舱体暴怒无比了一段时间，坐在里面安静下来后，和苏瑞大眼瞪小眼。
“你干嘛不杀了我？”
干不动，flag已死/鉴定完毕：我是懒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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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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