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的时候，也喜欢用这么假仁假义的套话作为外部系统，减少大家对于具体内容的好奇。
“要想让人不去好奇盒子中装了什么，要么就是让盒子和其他平凡普通的盒子一样，要么就是让盒子足够精致，珍贵到大家知道这个盒子的打开需要消耗他们无法付出的代价，那些好奇的人们自然就会退去。”
苏瑞依在墨禾的腿侧，目光瞥到了站在门口的小小，本来已经泯灭的童趣忽然又亮了几下。
也许这正是吴言创造奇奇的地方，她毕竟也是一位快被研究院和研究搞疯了的初入职场人。
想及此，她用力推了推面前的奇奇，对方果然更加用力的使用辅助支撑手撑着，只是略微前后晃了晃，有保持着正直的状态。
自己却因为力量的反弹，被撞到了墨禾的腿上，被身后的人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才没有摔倒。
苏瑞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奇奇，顿时火气上来，捋了捋袖子，抓着身后的桌子，用力的站起来使劲把奇奇的钢架条，对方丝毫不动，像个八爪鱼一样将自己狠狠吸附在钢筋上。
“诶，这小东西，有点劲儿。”
苏瑞换了个姿势，狠狠踹了一脚奇奇的底部结构，终于这东西真的倒下了。
原本立体的框架忽然变成了一个平面框架，正好倒在了地面上，本身框架空空的地方露出了一块投影屏幕，从天花板上被锁定的芯片投射出一个在空中浮动的小小水滴形全息投影。
水滴形伸出两只几乎不可见的透明小手，伸了个懒腰，又转了个圈，终于将目光停留在苏瑞和墨禾的身上：“好家伙，我睡了多久，你们俩是谁？主人在哪里？”
苏瑞看着面前在空中晃动的小水滴，牵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奇奇？”
“嗯嗯，在呢。”小水滴丝滑地跑到苏瑞面前，询问道：“想要水？咖啡？饮料？还是食物？”
随着奇奇话音落下，厨房的水杯、饮水机中的饮料提示灯亮而熄灭，就连冰箱都自动打开，弹出了对应存储好的食物。
怪不得那些研究员没有办法打开，大家甚至连推倒这个钢架结构的想法大概都不会产生的。
譬如好好的垃圾桶，你给它踹一脚，必然是遭到人家的白眼。更何况是一台正在工作的机器。
自然是没有人知道这东西竟然需要推倒后才能够开锁。
“奇奇，你的计算部分在哪里？可以将你的控制面板同步给我吗？”苏瑞抬起终端示意。
奇奇亮了一亮，露出了一张2D的笑脸，关上了整个房间的灯光，顿时密密麻麻的路线从墙壁和地面上隐射出来，“你如果可以找到的话，我自然愿意同步给你。”
“有趣，”苏瑞戳了戳身后的墨禾，“快找找那个控制面板。”
墨禾看了一眼苏瑞戳过来的手指，又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和四周的墙壁，起身扫描了一圈，轻松的在冰箱上部的天花板上找到了控制面板。
“诶呀呀，这么快就被你们找到了？是有备而来吗？”奇奇扶额做起无奈的样子，将自己从碧蓝色换到了水绿色。
“你不觉得我们是非法入侵的坏人吗？或者不需要和你的主人沟通一下家中出现的情况吗？”苏瑞靠着桌子寻找着什么，时不时打开柜子看看的东西。
“我记下了，但是我目前无法与吴言通信，等到他上线或者回家后我会将信息同步给他。至于你说的坏人，我并无警报系统，除了你将我从墙壁上拆下来带走外，这里没有其它值钱的东西了。你还能多坏？”
“你认为你的价值很高吗？”苏瑞挑起眼，撇过面前不断晃动的奇奇，她似乎对墨禾很感兴趣，但不太敢接近。
墨禾将控制板同步到两人的终端上，冲着苏瑞转了转手里的终端，示意搞定了。
“了解我后，你才拥有赋价的权利。”
苏瑞看着奇奇的搭建体系，毫无破绽，很传统的体系。但是奇奇很奇怪，它看上去一点也不在乎吴言的下线和安全，也不会对陌生人产生敌意或警示能力。
“你不担心你主人的下线吗？”
“主人下线时间尚在6小时合理范围内。”
苏瑞调出了日志，才发现吴言的虚拟调控时间设置为每6小时都上线一次。也就是说，吴言的死亡，并不是意外。
“看来，我们找到让他们害怕的东西了。”墨禾拿起平板，上面是这套系统的最初地址，
忽然，“砰”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音从顶楼传来。
苏瑞连忙放下终端，墨禾更快，带着苏瑞从门口出去。
整个大楼已经晃动起来，尽管天花板上的材料极其坚固，但是掉下来也是会压死人的。
苏瑞的脚底不断的打滑，只能死死的拽着墨禾拼命的往前跑，在整个大楼崩塌的时候，苏瑞鲜明地在耳畔听到：“瑞瑞，小心。”
那样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不由得转头，却被墨禾控制住。
苏瑞一把推开墨禾，重新跑了回去，果然，在崩塌的吴言房间角落上，没有了那个水滴形奇奇的身影，而是父亲被碎石切开的全息投影，因为接触不良时不时的发着光。
“污染区——实验室——”
苏瑞没有多犹豫，听完就转身重新拉着找回来的墨禾一起跑出去。
这场爆炸来得突然，应急警报刚拉开没几分钟，附近的安保人员已经把警示线拉起来，清理机器人有条不紊的开始工作。
巨大的楼颤颤巍巍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整个坍塌，内部无数的居民逃出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座古老的居民公寓坍塌。
“要命，我还在吃饭呢。”
“就是，我东西还在里面呢。”
“怎么会这么突然，就炸了？”
“谁炸的？怎么炸的？系统怎么没有提示？”
紧急医疗队已经来了，幸好人们都跑得快，没有什么较大的伤处。
对方对自己和墨禾跟踪的很紧，一旦出现问题就立刻毁掉现场，动作利落，可以说是手眼通天。
能够在智脑的眼皮子底下做到这么精密的系统，并不是随便谁都可以的。之前朱所长应该早就投靠了他们，那整个系统中还有多少人已经在智脑的监管下投靠了他们呢？
“我已经拿到对应系统第一次出现的地址了，就在月山附近。”
“月山，又是月山。”苏瑞蹙眉，“这山就不能给它炸了？”
“月山内据说有很强的污染元素，一旦炸开，周围污染区必然寸草不生，会有多少生物死亡。”墨禾摇头，“新世界最需要的就是物种生存和繁衍，即使是西蒙那样的复兴组织，这会对此考虑一二再做决定。”
苏瑞颔首，没有说话，拍了拍墨禾的肩膀，轻声说：“你看着办，我大概是有些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墨禾点头，低声询问道：“我送你？”
苏瑞摆摆手，“我得先去找小鱼他们一起去碰个面，你先回去吧。”
墨禾看到苏瑞仓促的离开，却也是到她大概也是有原因的，并无多讲，转身亮出身份牌直接去处理现场大楼崩塌的事件。
苏瑞走到站台旁，随手拦了一辆运输车，将目的地设为她和墨禾之前去的污染区实验室。
暮色逐渐变得亮起来，太阳沉沉压在云朵出，有金光漫天的气势。
苏瑞在吴言的桌子上看到了父亲实验室专用的徽章，是一只埋在沙堆中的沙豹。
她也不知道那些人看到父亲的影像没有，苏瑞内心有点着急。
反正如果是陷阱，和父亲有关的，闯也是要闯一闯的。
大抵过了半天，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顶上，污染区浓重的污染仍然难以分辨太□□体的轮廓。
苏瑞醒过来，极快的速度回到了她之前去的那间实验室，却发现实验室中另有一人，是孙坚。
她正躺在实验仓中，大喇喇的睡觉。苏瑞推门的时候，大抵惊醒了她，像挺尸一般站了起来，嘴角还有些许口水。
苏瑞倒也不惊讶，轻轻笑道：“想念自己出生的地方？”
孙坚虽然不知道苏瑞，但也清楚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点头落寞的说道：“以前还有个人可能回来可以盼盼，现在，却也不知道去哪里。”
“这里已经被放弃很久了，你也是母亲他们研究院的研究员吗？”
“算是吧，一个兼职的研究员。”苏瑞重新用自己的管理账户打开这个系统，这一次没有人盯着她，也能展开动作动动了。
孙坚跟在苏瑞的身后，像是一个小小的挂件，如同早期每个实验品跟紧自己的管理员一样，只是这个管理员身后的不是自己的实验品，而这个实验品也没有找到自己的管理员。
孙坚探头看着苏瑞的动作，好奇的问道：“你能找到我吗？”
苏瑞摇摇头：“我们只能够调取自己名目下的产品，你的账号密码大概不在这个系统下面，卢阿姨和孙叔叔应该在制造你以后就立刻将你的数据全部删除才对。”
“这样啊，我的权限只能够让我进来，这里什么东西都动不了。”孙坚低头，有些无力的解释道。
“换个角度想，这个世界知道你真实身份的大概只有我一个了，你可以把自己看做真正的人类。”苏瑞一边仔细寻找父亲留下的各种文件和信息，一边顺口安慰。
“做人并不好，有时候，没意思的透顶。”孙坚顺势坐在苏瑞的脚边，背面靠着实验台，有一个乖巧的实验品的样子。
果然，苏瑞眉色一紧，确实在某个几乎难以被查到文件类目下，有一个平凡的盒子被藏在里面。
打开后，里面是一份现在智脑的评估问卷，上面父亲有明确的提出智脑的思维逻辑有需要修补调整的漏洞，但被管理组驳回。
时间，正好是父亲死亡的前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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